守墓人说出九婴这个词,唐四爷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张口小声问小伍师父:“师父,那丑东西真多是神话传说里的那个九婴?”
大师兄家的祖坟太古怪,饶是唐四爷见多识广的大人物进了这里后就一直被刷新他的眼界,开始还震惊,到现在都麻木了。
伍三思点头又摇头。
“传说里的九婴是长着九个头的巨大蛇怪,但事实上哪可能真的有这样的怪物?下头的其实就是蛇,一种世上可能除了我们帛门之外物人知晓的叫滩蛇的蛇。莫看它有九个头,其实是人为将新生的蛇崽身皮肉缝在一起制作出来的,因为有了九个脑袋,就被称做了九婴。”
他说的简短,但看他淡淡的眼神,唐四爷心里有了猜测,试探的道:“这滩蛇莫非能像九婴那样控火控水?”
伍三思答所非答:“这世上普通的生命是大头,但偶尔会有猪生下象,有人有奇特的能力,这是珍稀的先天存在;而后天,蛊门的蛊虫、术门的术与阵等,都超出人的想像。”
唐四爷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再看向下方让人非人怪非怪的两者古怪结合而成的怪物抓到蛇身,却用身上的黑泥将对方指尖包围吞噬的那个古怪的九头蛇,心道它是先天的蛇合成的呢?还是根本就是个蛇蛊?
他眼神又非常巧妙的从面色淡然的小伍师父脸上扫过,心里升起了一点好奇:听那守墓人的口气,师父是对应该下头的东西非常熟悉的,为么子?他和何家……有么子关系?还是说帛门这个门派,跟人家何家有么子关系?
王长贵袭击了九婴,被九婴缠着腿脚和腰身在渐渐缩小消失身体的天女魃似乎发现了可趁之机,趁着九婴缠上王长贵的手时身上突然再次冒出火焰,只是这次的火焰并不是红色,而是诡异又显得妖艳的蓝白色。
缠上王长贵正准备吞噬他的九婴终于身上冒出了一股细细的黑烟。它似乎被这火烧伤了,缠着天女的身体松了松力道。
一丝的空隙也足够天女发力缩肩窝胸从九婴的禁锢里挣脱出来,她已经不复人形,大腿之下的脚完全不见,腰也缺了一个大弧,显然是被九婴真正的吞吃融化到了它那滩泥水一样的身体里成为促进它成长的养份,不能站立的天女带着不甘又愤怒的尖利得几乎能震碎人耳膜的长啸声往后倒去,在她的身后是已经完全被高温的地火熔岩吞噬的火红的地狱一样的地面。
几双贪婪的眼睛顿时眸光大亮,九婴猛的拉伸了身体,长长的粘乎乎的蛇尾向天女的腰和颈激弹缠绕过去。
王长贵趁着九婴的这一分神猛扑上去,张嘴就死死咬住了一个蛇头,手上更是各抓住一个七寸,口牙发力,脚如同利刃蹬上九婴身上,妄图将这古怪的九头蛇五马分尸。
一直没有放弃盯稍场中的晏先生只觉得饿意都绞上了脑袋,天女魃的尖叫让他和后头的何、毛二人都顿缓下来,可他又像是被人用锤子重敲了一下脑袋蓦的睁大了眼睛,想也不想的高高跃起就往天女魃扑去。
长跳何洛跟着跳,毛珌琫追着师兄大急,奋力伸手想抓住何洛将他拖住:“师兄回来!”
他快,却是快不过变异的何洛,眼见何洛化成一道黑色残影眼睁睁从他手前溜走,上方紧紧注视着的银霜与聂璇不由都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惊呼一声。
她两人这声并不小,隐藏在石柱后的关大先生耳朵一动便捕捉到,心下不由大惊,紧紧扣着石头的手指先还又痛又累,这下子反倒更加用力的扣紧了,人还往石柱后又躲了一躲。
这里果然有他人!
关大先生狰狞的想。
银霜声音清脆,又比聂璇还没有压抑掩饰,聂璇又还在她身后一点被大蛇挡了半边身体,因此聂璇的声音尽数被银霜的声音压了下去,倒一下子没让关大先生听出自己挂着外甥女名头实际上是自己私生女的声音来。
他没听出来,但不代表下头的毛珌琫没听出来。娇俏的女孩子的声音仿佛一支利箭,惊得毛珌琫抬起头去。
就在毛珌琫抬头的时候,一道细小的黑影如闪电,猛的从他身后窜出去直袭何洛后脑。
这声音,何洛也听了个分明。
他的手已经沾上了晏淮南的衣领边,眼看就要将这可恶的恨不能扒皮抽筋似的仇人给抓到手,上方的声音响起,何洛只觉得其中压制的一股细微又沙哑的声音竟好生奇怪,他居然觉得熟悉,那声音像是有种什么吸力还是魔力,竟然让他生出了一股纠结和胸胀闷的难受。
他顿了一下。
这一顿,本应该落入他手的晏淮南便迅速与他拉开了距离,也让后头袭击来的小东西眼看着就能趁了这个机会利爪子扎进他后脑勺。
上头聂璇与银霜再次惊呼起来,聂璇更是想也不想人就要往下跳,好在唐四爷他们眼明手快,一把扣住她的手臂肩膀将她拖回洞里,就在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下方围住钟叔他们二人的几条巨蛇突然掉了头松尾便往何洛那边弹射。
钟叔与那个汉子一怔,两人刚嘴角露出一丝松气的笑,那大汉突然鼓起了双眼,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脸颊突然间剧烈的抖动着,好像起了波浪。
钟叔一惊,看向这汉子嘴里道:“阿良你……!”
他话没说完就被大汉从头顶头发里冒出来直往下流的鲜血给惊住了。
在大汉不停抽搐的眼角眼神当中,钟叔几乎刹那间读懂了他要表达的东西:
——救我!
钟叔看着瞬间就被血瀑冲刷了全身的同伴猛然回过神,和这汉子鼓起的印着无比深刻的不敢置信、绝望、痛苦的眼睛对视着,猛的抬手,手上的细丝破开空气就卷向这汉子的额头。
细丝卷了个正着,钟叔猛力一拉,细丝勒进了这汉子的骨头,眼看就要将他脑袋切开,蓦的一道黑影在钟叔的视野里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就在钟叔一顿手的时候,这汉子失去了力道,带着不肯瞑目的眼神直直往前扑。
他一倒,细丝带扯着钟叔也重重往下坠,汉子手里的那片透明的薄片再也没有力道握紧,从他手里脱落开,以更快更轻巧的速度往火焰似的地狱里坠落,而这鳞片下方,则是感受到了湿粘的血水滴在头上身上而抬起头来看的扈老十与他再下方一些的范十九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