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江湖的人,多少都会点拳脚功夫,虽然不是专业的打把式行当,但也多少摞得倒几个人,扈老十他们这队人手不多但也不少,七八个汉子在途中被守墓人追击分散了两个,眼下还有六个人,又还都是江湖老手中的老手,不出手就算了,出手个个都是狠招,尤其他们这队五人当中有两人还是出身盗门,其中一人更是讲求身法的飞贼。
蒙面人只觉得眼前一闪,他刚才还压在人质脖子上的刀就不晓得哪里去了,身上外衣瞬间给扒了不说,一条锁链蛇一样从他脚下往上串,被他挟持的汉子更是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片透明得薄如水晶片的东西反手就在他手上一割。
这人反应亦是极快了,身法诡异得很,一闪身就让锁链哗啦的掉在了地上人从原地消失了,但他躲得再快,手应该还是被自己挟持的汉子给伤到,扈老十看着地上一溜的细碎血痕阻止众人追下去。
飞贼那汉子将他扒下来的外衣里外摸了个遍,丢出来不少的东西,其中有好几个瓶瓶罐罐,常青喝道:“别碰!里头不是好东西!”
手持半透明水晶片片的汉子呸了一口到地上,摸着脖子上的伤骂道:“他娘的,十哥你拦我们做么子?”
扈老十还莫出声,常青就帮他开了腔:“那个日本人身手诡奇,我们几个人围攻他他居然一闪就没了,不是个弱脚,他跑了的时候你看清他身影了?莫有吧?人都跑乌漆麻黑里头去了,我们要是追,那就是被他在黑暗里头狙击了。”
他讲完,这汉子不服气指着队里那个天生眼角微弯像随时在亲切的笑的中年汉子道:“怕个球,有钟叔在,钟叔追踪放小东西放眼湘郡哪个比得过?钟叔你说是吧?你肯定给放了东西对不啰?”
喊钟叔的人背手点头又摇头:“放了,不过我就是个做事的,追不追都听老十的。”
他这么一说,这汉子噎了一下,不服气的看着扈老十,最后想说么子又还是闭上了嘴,哼了声后站到一边切不出声了。
他不出声,常青倒是盯着他的手一直看,直把这汉子看得发毛,想起么子似的将手不自然的往身后藏。
扈老十注意到了常青的动作但不动声色,抹着从日本人手里夺过来的刀子上的血只喊这汉子和钟叔:“你两个盯着洞子口那头,常青,我们去把十九爷拉回来。”
常青从飞贼尤大志的手里用衣衫将那几个瓶瓶罐罐兜实了跟上扈老十。
憋宝人因为满山川大河险地的寻宝,体质不是一般的好,爬个小小的悬崖峭壁那更不在话下,常青打头,扈老十做为盗门高手也不慢,紧紧的缀在他身后按着常青的落手落脚点抠抓踩攀着突起的石头往下方去追范十九爷。
他们这一下来,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这石壁上被地火照得通亮,上头除了往下爬的范十九爷居然还有另外四个或远或近的人物,看那样儿,似乎一个想下去,三个则是想从底下爬上来。
何洛跟毛珌琫看到熟人心里打了个登,见对方一脸惊讶马上反应过来他两个都是蒙着脸的,恐怕对方认不出来,多少安了点子心,也不再装鹌鹑了,手脚并用迅速往上去。
何洛是想去抓住晏淮南,毛珌琫则想追上师兄让他冷静,晏淮南看到不怕死凶狠的跳到下方石头上去努力接近泥巴水与身体被泥巴水缠住惨叫的天女,饥饿占据了他的大脑,理智渐渐被食物被别个觊觎的原始兽性给占据,大吼一声就往下调头要去将胆敢钻空子抢占自己看上的食物的王长贵给呷了。
王长贵双眼通红死死的盯着纠缠着的天女魃与那看起来难看无比的泥巴水,不停的抽动着鼻子。
真正吸引他的,并不是天女魃,而散发出香味的那滩泥巴。也不晓得那泥巴里头到底隐藏着么子东西,香味勾得王长贵一点都莫有发现自己的外形在发生变化。
他本来就经过了佐佐木极不人道的下蛊、改造,又是极其难得的算是实验成功的一个活体,随着时间一长,人性在渐渐被动物化,已经没了道德的底限,尤其在之前还被佐佐木极为残忍的喂食过人类后。
他充耳不闻自己哥哥的呼唤声,伸出去的手在很多人眼中不停的拉长,表面浮生出一层细细的绒毛,随着手臂变长,这层绒毛也密集起来最后像是一层黑色的动物毛发。而他的手指骨也逐渐粗大,指甲拉伸着几乎长到了三寸的长度,尖锐无比。
挂心着弟弟的范十九爷一边喊着王长贵的小名阿贵一边奋力往下移动,亲眼见证着王长贵这恐怖可怕的变化,范十九爷又惊又怒又急,眼前发黑,一口气几乎憋在喉咙眼里上不来,手下顿时一滑,人就往下掉去。
他突然下坠,直把上头下来的常青和扈老十给吓一大跳,扈老十甩手一条鞭子如同灵蛇一样就越过常青甩向了范十九爷卷上了他的脚踝。
下坠的力道和范十九爷的体重带着扈老十往下沉,好在常青赶紧伸了把手捞住了扈老十,甩手就是几道银光钉在石壁上,硬是再次阻止了扈、范两人的坠势。
“那人不对劲,人不人鬼不鬼,已经脱离了活人范围了,十九爷,你快回来!小心为上!”
常青冲范十九爷大喊,范十九爷无动于衷,只焦急万分的拼尽力气喊弟弟。
就在他惊骇的眼里,王长贵的身形也在拉长,两条腿在石头上变形,慢慢甩脱了鞋袜,脚板拉长变尖,皮肤下隐隐浮上来一道道的血痕,在众目睽睽之下很快就完成了从人到兽的变化,接着众人眼前黑影一闪,再定睛看,却是王长贵手和脚如同闪电似的狠狠的向那滩泥巴水里扎去。
位置比较高的关大先生几乎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下方,心里有个声音焦急无比的在催促着:快打!快打!就让他看看,那泥巴水是不是他想像中的那样,是他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天下绝无仅有的宝贝!
就在他们所有人的注意车都集中在了地狱火海似的下方时,上方洞子里的黑暗里,蒙面人捂着伤点了好几处的穴道,惊讶的发现点穴居然一点用都莫有,被伤到的手冰冰凉凉,伤口有种烧灼似的痛不说,血居然停不下来。
那汉子拿的是个么子东西?竟然那样厉害。
他刚想着,耳朵尖突然动了动,“谁”字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下,他弓身往黑暗里再退后一点,就感觉自己的背撞上了一个坚硬的石壁,同时他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腥气与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