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看出了唐四爷的疑惑,伍三思喊来毛珌琫,让他给未来的师弟解释为啥用豆子。
在术门,豆子是种子,蕴含了天地的生机,故而这种生机能让术活起来,生长起来。医门本身和术门有关系,自然这个简单一点的术师会的术法有些医门也会知道。帛门因为使用的秘术是点灵术,其本身就是根据阴阳生死的灵点来聚灵聚秽,因此才在这样的地方施实这个以蕴含生机的豆子为脑袋、促发树枝枯叶灵气而成的假人更加灵活的方法。
他们这边布置得差不多,放哨的士兵来报后头缀着的尾巴离他们只有五百米远了。
唐四爷点头表示知道了,这士兵没有下去,又说出了一个让人惊讶的消息:“少帅,还有另一起人……这队人隐踪很厉害,看样子似乎是些江湖人。”
唐四爷惊讶了一下马上就猜到怕是范十九爷或扈老十。
范十九爷一直紧张着找人,之前的事并没让他过多参与,但莫有找到人他心里肯定不甘,怕也猜测着自己一行的举动是为了找出日本人,想到这,唐四爷道:“盯紧点看他们有没有异动,先别跟他们动手。”
士兵连忙去传命令。
为了将日本人钓出省城,唐四爷带了一队人马,但也并不很多,六十人的队伍押着关梦龙,倒还是很隆重。
佐佐木走在黑暗的树林里,脑袋一刻也不得停。
虽然是晚上,但周围都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渐渐的,好些年前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浮了上来,他认出了这片地方,不由得更是暗恼:当年果然是姓关的在他们后头趁火打劫抢走了重要的东西。几年过去,他倒是沉得住气,现在才又回到这里,想来他怕是破解了当年他和姓孙的那个下等奴仆发现的那个神秘的石壁了。
关伭山呀关伭山,当年你趁着我们人蛇大战之时半途抢劫带走石壁,几年后的今天,就用石壁隐藏的那个巨大秘密来还吧。
在这之前,就让你儿子先来付点子利。
黑暗里很快传来碎响,佐佐木身边的男女警惕的摆出了架势,随着佐佐木摆了摆手,他们放下了提起的刀,但仍保持着一个随时可以出手的姿势,护卫在佐佐木身侧。
随着腥气飘开,几道黑影从黑暗里窜了出来。
这几条眼睛发红的狗子淌着腥臭的涎液奔到佐佐木面前并不吠叫,而是摇头摆尾将头放在他手掌下任其抚摸。
佐佐木闭了会儿眼后睁开眼,道:“他们进了前面的谷地,再派人去侦察一下,如果不见踪影又莫有发现手脚埋伏,我们就进去。”
两个男女应声闪进黑暗里,佐佐木招来自己另外一个同样身材身高的手下,三三两下的,那人的脸就渐渐跟他的一模一样了,佐佐木叮嘱他:“等着广濑与小林,你们从正面走,拿好这个东西,在谷外等着,我会让一个仆人过来。”
这个手下接过佐佐木递过的一个小木盒用力一点头,佐佐木无声的迈开步,三条狗子紧紧跟随着他离开,林子的上方似乎也因为风声发出了一两声细碎的残枝撞响,伪佐佐木抬头看了一下后又低下头,将自己藏身到了黑暗的大树后。
佐佐木非常谨慎,离开了刚才的地方后自己又捏着面孔换了一副样子,一道黑影从树上窜下来落到他面前,随着佐佐木说了声放他出来,这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的影子将背上背着的比自己要大一圈的一副黑漆棺材给解了下来。
他打开盖子,里头空空如也,佐佐木就是靠着装死人才顺利从省城里脱身出来,这会儿他弯下腰去,手扣在某处地方,棺材下方的板子忽然就翻了一边,这另一边显然躺着一个人。
这个人年轻,相貌俊美,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但仔细看他的手掌和脚掌、额头、胸、脐处都被黑色的钉子牢牢的钉着,这才使得他像粘在棺材板上一样,若是范十九爷跟扈老十在此,就会一眼认出这个俊美的年轻人不是别个,正是王当家的,王长贵。
“启钉。”
佐佐木给背棺人下令。
背棺人双手结出繁复又令人眼花缭乱的手势,嘴里同时念着奇特又极有韵律的古怪文字腔调,随着他念到一段抬掌拍到王长贵的额、手、胸、腹、脚掌等被钉住的地方用力往后一挥,那些钉子便不翼而飞,而王长贵的伤处并没有一丝鲜血流出来,只剩下黑黝黝的小洞叫看见了诡奇不已。
起了身体正面的七处钉,背棺人带着佐佐木飞身上了一颗高树后自己跳下来重新站到棺前。
棺里的王长贵无声无息,面色青中泛一丝黑,显然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然而背棺人像是如临大敌,非常谨慎的再次做起了手势,程度比刚才显然复杂得更多,念动文字的语速也加快了不少,几乎没人能听清他到底说的是什么,念了一段后背棺人右手张开手指微曲成爪状,一把扣在了王长贵的脑袋顶上。
他喝道:“起。”
随着语音落下,离开王长贵头顶的手掌心里赫然吸附着一枚幽黑深长的长钉。
这钉子非常特别,约有一根筷子那么长,上方呈圆形,钉尖处则打造成十字尖刺状,整颗钉上刻满了花纹,但因为太黑,这些花纹并不为人看得清楚。
就在钉尖脱离王长贵头顶的瞬间,一动不动的王长贵忽然睁开了眼睛。
死了的王长贵眼瞳幽黑,黑瞳的外围则是一圈绿色,瞳仁的中心,原来的黑色小点儿仁则被鲜艳如血的红点取代,眼神僵直无神,根本没有焦点。
他缓缓的,随着背棺人退后的步伐从棺材里坐了起来,随后一只手搭在棺材边沿上。
背棺人如临大敌,嘴里和手上没有停滞半分,他退开了约十步距离,眼角忽然一道黑影一闪,他大骇,一个前扑往地上一滚,一股凌厉的风声带着痛意从他左耳尖上掠过。
“孽畜,敢伤主人!”背棺人反手便用长钉一划。
王长贵显然对这钉子极为忌惮,眼看要抓上这背棺人的后背的手猛的一缩,竟是连进攻也不攻了,反而弹跳着到了棺后死死盯着背棺人手里的钉子。
“你心里怨气很大,想杀人是不是?可惜,作为主人,你永远是不能伤害我的。”背棺人站了起来,握着钉子缓步一步一步往棺材的方向走了五步后站定道。
“去吧,去那个谷地里,那边有人在等着你带你进去,说不定就能满足你的愿望。”
王长贵冲背棺人不甘不愿的发出威胁似的张嘴,最后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钉子,又眼神冰冷怨毒的看了背棺人一眼,像是要把他的样子牢记于心似的,在背棺人挥钉刺过来时迅速的化成了一道风跳进了黑暗里的深山老林。
看完这一切,佐佐木这才被背棺人从树上带下来。他望着不远处山腰下方谷地的方向,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
“就来让我看看,这江湖人制成的新蛊人姓关的你一行人能对付得了不?”
隐藏埋伏在残砖断瓦后的何洛咽了口口水,瞪大着眼看着渐渐转浓的浓雾里边,心里不知怎的生出了一股不安。
他是长年在山里生活的人,野兽一样的直觉已经打磨得像是本能,这种时候更加不敢轻视了去,低声将自己的感觉跟旁边的聂璇与毛珌琫说了,毛珌琫和聂璇悄然起身,又去通知其他人。
原先还影影绰绰能看到的烧黑的破旧残屋及黑腾腾的人影在雾气中渐渐消失,整个谷地像是陷入了一片寂静,聂璇作为一个富家小姐,从小娇养着长大,头一次胆大包天的跟着心上人跑来这样的深山老林,一开始是害怕的,但有何洛在旁边,他虽然不会表达自己,但却一直紧紧陪在旁边,给予了聂璇很大的安全感。
而现在,因为想让心上人感觉自己并不会真的成为他的拖累,聂璇壮起胆气儿也揽了通知他人的活来做,走了十多米通知了两处后,眼看着周身的雾不知么子时候竟然变得了粘稠,聂璇心下一慌,这一慌才发现就算手里拿着防风的小灯笼也看不清脚下和面前的路了,更别提周围没得一个人,静悄悄的,一回身,周围除了雾就还是雾。
聂璇心咚咚的直跳,轻声喊道:“有人吗?何师傅?阿洛?”
她声音一出口,微微带上了回音,这让听个分明的聂璇更加紧张。
这位大小姐抿了抿嘴,害怕之余眼睛反而坚定的泛起光芒,右手握紧了分到的一把短刀。
雾气很湿,又粘,飘动着仿佛有生命般,只是在想要接近聂璇的时候一接近她握刀的手就像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挡了下来,并且克制住它们在消散。
聂璇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这个异状,就在她试着往一个方向走了几步后,前方的浓雾里忽然亮起了昏昏暗暗的灯光。
聂璇心下一喜,小声喊:“阿洛,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