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走后,凌矜言是没有睡意了,索性挑了灯翻开阎罗给她的手记看起来,随着每多看一行字、一副配图,凌矜言身体里的血液也逐渐兴奋起来。
凌矜言是心情愉悦了,可有人却为她发了愁。将军府内,君漠璃仔细察看着地上的两具死尸,两道剑眉轻蹙着,“两人都只是胸前中了一掌,却心脉尽碎而亡。还有他们的右手才握着剑柄,连剑都还没来得及拨出,对方的身手着实高强。”
“不只是他们,”君漠璃身侧一位容貌清朗的年轻男子严肃道,“被杀的还有两人,不知是什么来路,可同样是连剑都没有拨出来。我察看过那两人的死因,同样是胸口中了掌。如此,那动手的人是瞬间击杀了四人。放眼朝中,似乎没有人有如此身手。你说,会不会是那位?”
君漠璃摇了摇头,“暗卫应该也不会有如此身手,这手法看着倒像是江湖人士,却也说不准”沉思了片刻,君漠璃又道,“萧越,暂时不要派人过去了,从远处观察着就好。”
“好,我明白了,”萧越才说完又一拍手,“哎呀,锐琦和锐泽那两个兔嵬子已经去了,我赶快去把他们追回来。”
这个夜注定不太平,被吵醒的不只是君漠璃。
“什么,都死了?”披着睡袍坐在椅子上的洛王蹭地站了起来,刚被唤醒的一点余困也没有了。此时他发式不整,狠盯着跪在他面前的黑衣人。
“是的,主子,”黑衣人的声音生硬,不带任何情感,像是长久不说话以至不习惯了,“属下在城外找到了他们的尸身,他们似乎是被人从别处移到了那里。而且,属下仔细查看了四周,他们相邻的草地上也有血迹和被辗压过的痕迹,属下以为,被杀的应该不只是我们的人。”
洛王陷入了深思,“竟然还有别的人在注意她,这凌矜言似乎比我想的还更有价值。枧一,你再派两个身手好些的人过去,还要尽快查出今晚是谁对我们的人动了手。另外,将军府那边也要派人去盯着,本王要知道君漠璃的一举一动。”
“是,属下这就去办。”枧一身形一闪,倾刻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随着曙光来临,隐在黑夜中的不安逐渐被白昼替代。
老夫人起了个大早,其实昨夜里,她也没有合上眼。用过早膳过后,老夫人带着侍从亲自到了萱草院,正在侍弄花草的萱姨娘显然很吃惊,以前她做下人时,时时都跟在老夫人身边,可从做了姨娘之后,却一次都没有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您怎么过来?”
“怎么,你跟了老身的儿子,倒跟老身疏远了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没有想到,您会亲自来萱草院,来看我这个下人。”
“嗯?你是要为我们凌家延续香火的人,怎么可能一直是下人?”老夫人拉起萱姨娘的手,“外面太冷了,你也不请老身进屋说话?”
“瞧我只顾着高兴了,都怠慢了您,快屋里请!”
萱草院内的屋子不大,却布置得很简单整洁,老夫人四处都看了看,“怎么样,住得还习惯吗?”
“我从小就被卖进了这府中,在府里待了这么多年,哪里能不习惯,只是不能再时时见着您了。”
“咳,我都是黄土埋了大半截的人了,你年纪轻轻的,不要总想着陪我。”老夫人拉着萱姨娘回到了小厅内,“志瑜常过来吗?”
“嗯,”萱姨娘低着头低声应着,“这里离二爷的书房近,他每天都会过来。”
老夫人脸上浮上了笑意,“那就好,对了,你每日的三餐是怎么安排的?”
“都遵照您的吩咐,三餐都是由吴大娘在后边小厨房里做的。”
“那便不会出错呀,”老夫人在心里想着,吴大娘跟了她许多年,应该是信得过的。
“那食材呢,是由别人送来,还是你们自己去取?”
“都是由吴大娘去大厨房挑选的,”萱姨娘看着老夫人,心里虽然疑惑,却没有问出来,只回答着老夫人的问题。
“那就好,你的饮食可不能马虎。噢,这城南边有位老大夫,治女人的病可高明着,老身今天把他请过来了,让他给你诊下脉。当然,咱不需治病,只是让他开些补养的方子给你。”老夫人也不等萱姨娘答应,便向身边人吩咐道,“去请韩大夫进来!”
韩大夫是个干瘦的老头儿,留着山羊胡,精神分外抖擞。只是样子看着有些高傲,似乎是很不情愿到这里来,他只朝着老夫人拱了拱手,“老夫人好!”
“好好好!”老夫人连声应道,又指了指她下位的椅子,“韩大夫坐。”
“老夫的医馆里还有许多事,就不坐了,需要诊脉的人在哪里?”
“您是大忙人,辛苦你跑了这一趟,就这位,”老夫人指了指萱姨娘,“劳烦你替她诊诊脉,看老身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
韩大夫径直到萱姨娘桌对面的位置坐下,“夫人,请把手腕伸过来。”
韩大夫替萱姨娘诊着脉,刚开始还是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片刻过后,他却轻轻地“咦?”了一声,眉头也轻蹙起来。
“怎么了?韩大夫,”老夫人紧张地问道,人也自椅子上站了起来。
韩大夫又仔细诊了片刻才松开手指,他看了看老夫人,又看着萱姨娘,“夫人,您是服用了避子汤?”
听得此言,老夫人面色大变,萱姨娘亦吓得不轻,扑通一声跪到了老夫人跟前,“老夫人,您信我,我没有,我没有服用避子汤啊。”
“难道还是老夫诊错了?”韩大夫额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他最气别人置疑他的医术。
“孩子不懂事,您别生气,”老夫人忙打着圆场,“韩大夫,这避子汤服了要紧吗,可有伤着身体?”
韩大夫瞄了萱姨娘一眼,气乎乎地道,“这药霸道得很,若是连续吃上几副便再无生育的可能,好在这位夫人还没有服用太多。老夫开上两个方子,调养一下便无妨碍了。”
老夫人紧张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韩大夫,您真是妙手仁心,有劳您了。”
韩大夫也不多说话,刷刷地写好了两副药方,又嘱咐了要注意的事项便匆匆离去了。
“老夫人,您相信我,我在您身前服侍了许多年,您最该清楚,我从不会违背您的心意。明知道您求孙心切,我断不敢服用避子汤啊。”萱姨娘哭花了一张脸,跪在老夫人跟前凄然诉说道。
“你这是做什么,老身有说过是你自己要服这脏东西吗?你快起来,地上凉,别伤了身体。”老夫人亲自扶了萱姨娘起身,又拿着韩大夫才开的药方看了片刻,“翠云,赶快去把药抓来,煎好了给萱姨娘服用。”
“是,老夫人,”翠云接过药方小跑着出去了。
“来,这边坐,”老夫人拉着萱姨娘到椅子上坐下,“让你受委屈了,你也别担心,老身还没有老糊涂,容不得那泼妇如此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