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景裕八年,之前因为楚充衣差点失去珠儿,景裕帝如今更加珍惜珠儿,也不会再随便怀疑珠儿的感情了,对其更是视若珍宝,捧在手心,对于爱子小月饼也是当做继承人一般亲自教导。而后宫更是在景裕帝亲自插手干预下,一下子平静了许多,妃嫔们大多安静了下来,不敢再随意出手。
另一边苍容华在温淑仪的严防死守下,肚子渐渐鼓了起来,直到瓜熟蒂落,而四皇子的出生也打破了这暂时平静的局面。
承乾宫烟云轩
刚经历过一日一夜生产的苍容华脸色苍白、浑身无力的躺在床榻上,房间里充斥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但她心中全是满足感和自豪感。
“姐姐,把小皇子抱给婵儿看看吧,婵儿想抱抱他!”苍容华一脸渴望的看着温淑仪手中的四皇子。
温淑仪期盼了这么多年,才得到怀抱中的四皇子,也很舍不得放下。
“妹妹,你现在身子虚弱,抱不动小皇子,还是姐姐替你抱着吧。”
“姐姐,那让婵儿看一眼吧,婵儿……”
“小主,您刚生产完,不宜劳神,先喝碗补汤,补补气血。”碧荷打断了苍容华的话。
碧荷知道温淑仪对皇子的渴望和对权利的欲望,也知道娘娘其实很想将小皇子抱走,却又怕伤了苍容华的心,从而姐妹反目。
“婵儿睡下了?”
“奴婢伺候容华小主服用了补汤后,小主便累的睡着了。”
“碧荷,你说如果本宫……将小皇子抱到身边来养,婵儿会同意么?”温淑仪从苍容华怀孕后,心中便很是纠结,虽然早就打定主意要养婵儿的孩子,可是真的到这个时候,却又怕婵儿伤心伤神,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感情深厚。
“奴婢觉得为了小皇子的将来考虑,容华小主总会同意的。娘娘位份高,且是一宫主位,按照惯例本就可以抱养偏殿妃嫔的孩子。再加上容华小主又是娘娘的亲妹妹,这等于是和娘娘一起养育小皇子。最重要的是虽然小皇子顺利出生了,可以在宫中夭折的皇子公主不计其数,容华小主性子单纯,毫无心机,恐怕是没有能力躲过那些阴谋算计的。”
“是啊,婵儿的性子,是不适合养育小皇子的。”温淑仪听了后,心中大定。
“啊……不好啦,容华小主血崩啦……”突然长长的尖叫声从隔壁屋子传来,将高兴中的温淑仪惊醒了。
温淑仪顾不得小皇子,将小皇子塞进碧荷的手中,便匆忙冲了出去。温淑仪不知道怎么了,大脑一片空白,直到跑到苍容华的床榻前。温淑仪颤抖的掀开锦被,发现床榻已经被血染红了一片。
“为何会这样,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为何容华出了事,你们一个个都不知道?”温淑仪一直严防死守,直到小皇子出生都没出事,便放松了警惕,没想到这便被人钻了空子。“还在等什么,赶紧宣太医啊!”
“要是容华没了,你们一个个都得陪葬!”温淑仪从来没想过要婵儿死,她只是想要皇子,不会想要害死自己的亲妹妹。
“姐姐,我想看看小皇子,他还好么?”苍容华醒了过来,虽然脸色苍白,身体无力,精神却还不错。
“好,好,小皇子好着呢!碧荷,碧荷,快把小皇子抱过来!”温淑仪要紧牙关,忍住泪水,她感觉到苍容华的不正常了。
“小主,您看,小皇子刚刚喂了奶,吃的多香,身体也壮实,模样和您像极了!”碧荷将四皇子抱给苍容华看,她已经看出苍容华这是回光返照了。
“婵儿,你累了,先歇歇,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你可以天天看着小皇子。”
“婵儿恐怕没有那个福气了,姐姐,你可以答应婵儿一件事么?”苍容华恋恋不舍的望着四皇子,似乎想将他的模样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婵儿,你说,不论什么,姐姐都答应你。”
“小皇子就托付给姐姐抚养了……”
“婵儿,你放心,以后小皇子就是姐姐的命,姐姐会给他最好的一切,包括至高无上的地位……”
“不……不……婵儿唯一的心愿就是小皇子可以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成长,并不需要那些荣华富贵、皇权地位,姐姐你明白么?”
“妹妹你不用担忧,我们的小皇子未来不可限量,姐姐可以保证苍氏血脉永远会在皇家一代代流传下去。”
“不,姐姐,你没做过母亲,你不懂,我只是想要他活着,那些皇权争斗太危险了,婵儿不想他活的那么累,姐姐你就答应婵儿这最后的请求吧?”
温淑仪怎么也没想到,苍容华竟会让小皇子只做个普通宗室。她的身子都僵硬了,不知道该答应还是拒绝。一个是婵儿临死前的哀求,一个是她奋斗的目标,她怎么也无法忍受自己永远屈居人下,一辈子看他人脸色过活,老死深宫。可是不答应的话,难道要让婵儿死不瞑目么?
“婵儿,姐姐……姐姐……实在是……”
“娘娘,郭太医来了!”碧荷的再次出现打断了温淑仪,也让温淑仪松了口气。
诊断的结果也在预料之中,郭太医暂时止住了血,可以苍容华之前已经失血过多了,已经来不及挽救了。
殿外各宫的妃嫔都赶到了,景裕帝下了朝听说四皇子的出生也很是喜悦。
“珠儿姐姐在外面么?婵儿想见她。”
“婵儿,姐姐……”温淑仪想再解释下,可见到苍容华不想再听的样子,便叹口气,出去找珍贵妃了。
“贵妃娘娘,婵儿想见您。”
林珠珠很是意外,但想到这么一个美好单纯的女子即将逝去,也很是不忍,便急忙过去见苍容华。
“珠儿姐姐,婵儿其实好喜欢你,想和你做朋友,可惜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不会的,婵儿只要好好养身体,以后我天天过来看婵儿。”
“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苍容华摇摇头,“其实婵儿好羡慕珠儿姐姐,珠儿姐姐和皇帝哥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果婵儿没有入宫,是不是也能找到一个真心喜爱婵儿的人呢?”
“会的,一定会的。”林珠珠看着苍容华的羡慕渴望的眼神,实在是不忍心。
“珠儿姐姐,婵儿可以求您一件事么?”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做到。”
“如果以后小皇子长大犯了大错,请珠儿姐姐看在婵儿的面上,饶他一条性命,好么?婵儿无法陪伴他长大,更无法庇护他左右,所以也不奢望他能成材,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娶妻生子,安乐一生。”
“好,我答应你,只要有我在,小皇子就在。”
苍容华听到林珠珠的答复,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她知道自己无法阻止姐姐攀爬的脚步,就为小皇子留了一条后路,这是一个母亲最后能为他做的。
林珠珠看到苍容华心满意足后,渐渐闭上了双眼,再也没睁开。心中十分难过,林珠珠走出门外,看到在擦拭眼泪的温淑仪,“婵儿她……去了……”
“不……”温淑仪一下推过林珠珠,踉踉跄跄的跑了进去。
林珠珠悲伤的心情一直持续到走到大殿上,见到帝后、李太后三人不去看小皇子,反而在审人。
“贵妃妹妹,你来了,苍容华怎么样了?”甄皇后看到林珠珠,急迫的询问道。
“苍容华她已经去了。”林珠珠给三人请安后,叹气道。
“可怜四皇子刚出生便没了母亲。”甄皇后假意拭了拭眼角,之后又大声喊道,“来人,就是这贱婢谋害了苍容华,让四皇子成了克母之人,一定要严加拷问,让她吐露是谁指使的。”
林珠珠这才从留在殿中的青茜等人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甄皇后在赶来承乾宫途中,发现有名宫女鬼鬼祟祟的,行迹十分可疑,拦下来才知道是承乾宫烟云轩的宫女碧玉,而且从她的身上搜出了一包药,甄皇后觉得有问题,便将此人带来了承乾宫。在知道苍容华出事后,便让郭太医检查了此药,发现正是此药导致苍容华血崩而亡。
“既然是承乾宫的宫女,那就赶紧宣温淑仪过来问罪,哀家瞧这事没那么简单!”李太后并不关心苍容华的死活,只是心中很不悦,一同入宫的苍容华都产下了四皇子,雪媛的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温淑仪在被告知此事后,便知道自己中招了,哪有这么巧的事,自己千防万防,没想到她们的目标竟是自己。温淑仪整理下心情,知道接下来有一场大战即将打响。
“温淑仪,你可知罪?”甄皇后在温淑仪一入殿,便质问道。
“臣妾不知犯有何罪,请皇后娘娘明示?”温淑仪看起来很是镇定。
“哼,曹嬷嬷,你将人证、物证给温淑仪瞧个清楚,看她还有何话可说!”甄皇后十分得意,终于可以将温淑仪这个贱人打压下去了。要不是温淑仪,她不会甩不掉二皇子这个包袱,还被皇上发现二皇子是个白痴,自己也不被皇上待见。
碧荷看到是碧玉,就知道这下遭了,碧玉和她都是一起陪着娘娘入宫的丫鬟,后来苍容华有孕,娘娘信任碧玉,便让她过去照顾苍容华,苍容华最后喝的那碗补汤便是碧玉亲手熬的。碧荷怎么也没想到碧玉竟会背叛娘娘,而且因为碧玉是太傅府随娘娘出来的,碧玉做的事,肯定会被认为是娘娘的意思,但碧荷很清楚,娘娘虽然心狠手辣,但是对苍容华是绝不会下手的,不然也不会因为想抱养小皇子而怕苍容华伤心了。
“奴婢有话要说,是奴婢吩咐碧玉做的,一切都是奴婢一手策划的,跟淑仪娘娘没有一点关系。”碧荷咬牙站出来承担这一切,她知道人证物证具在,娘娘很难证明自己的清白,只能她先承担了,等娘娘有机会再查出真凶。
“哦?你一个婢女,竟可以吩咐另一个婢女残害妃嫔,你哪里来的胆量本事,依本宫看是后面有主子撑腰指使的吧?”甄皇后冷笑,给曹嬷嬷使了个眼色。
“贱婢,还不快从实招来!”曹嬷嬷接到指示后,又给了碧玉几巴掌,打得她几乎趴下,嘴角直淌血。
“淑仪娘娘,对不起,碧玉没能办好你吩咐的事情,没能在下药后,将此药藏入关雎宫。一切都是奴婢做的,奴婢愿意以死谢罪。”碧玉愧疚的不停地向温淑仪磕头谢罪。
“看来事情已经很明朗了,就是温淑仪杀母夺子,还企图将药藏入关雎宫,嫁祸珍贵妃,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甄皇后很满意的看着这一切。
“你这个毒妇,竟然向自己的亲妹妹下手,难道之前你让她进宫,就是为了今日要去母夺子么?太傅要是知道此事,恐怕是恨不得没生过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儿!”在景裕帝心中,苍容华一直是那个可爱懵懂的妹妹,之前喝醉欺负过她,心中便有些愧疚,如今知道她被温淑仪害死,再加上珠儿差点被陷害,心中异常愤怒。
“皇上,真的是奴婢自作主张吩咐碧玉做的,不关娘娘的事啊,娘娘真的是不知情的,请皇上明察。”碧荷慌了,事情果然向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臣妾真的没有指使任何人伤害婵儿,臣妾敢对天起誓,若有半点虚言,就叫臣妾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温淑仪觉得今日的局面有些失控了,她不知道碧玉为何会背叛自己,碧荷又为何会承认,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要是苍容华天上有知,听到淑仪妹妹的誓言,恐怕真的会劈死温淑仪妹妹吧?”甄皇后继续煽风点火,生怕皇上怒气不够。
景裕帝看着这一切,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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