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后一个蹲坑出来的人,正是卷缩在小区门口讨要东西的讨口子。讨口子看冬梅的样子,眼睛贼亮,不由得一叠声问:“你是不是想找我?”
冬梅是不能跟眼前这位邋里邋遢的男人走出去,要不然人老太太还真的会以为他就是她的老公。短短的两分钟,她已经把情况搞清楚。
这就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乞丐,一天时来运转在垃圾桶里拾到一大包半新不旧的衣服,喜不自胜的他那个乐呵得好比喝了二两猫尿还痛快。
接下来要做的是,把身上的衣服从里到外全部换了,他大摇大摆走在街上。从别人眼里看不出曾经有的憎恶厌恶感,再往橱窗玻璃前一站,嗨!还真的像个人样了,只是头发还得好好的整理一下,说不定在以后混上一个自觉自愿跟他一起讨口混日子的婆娘也不一定。
讨口子觉得是老天眷顾他,可怜他,才会赐予他那么多好衣服。他开始喜欢呆在那只拾到衣服的垃圾桶旁边,一呆就是一整天。
有一天,他穿了一件西装出去,裤子不管,至于鞋子破了两个洞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先去想法填肚子再说。
讨口子在人眼里应该得到同情心,或者是这样那样的施舍。可这位老兄完全就是一个可以自食其力,不说靠技术,就单凭他那一把子蛮力也可以赚取生活费养活自己。
现在更别说穿戴那么齐整,虽然裤子还是脏兮兮油腻腻破破烂烂的,鞋子上也有两个破洞,但是人家看他身上穿的西装。有那么点不伦不类,滑稽也可笑,但就没有人愿意扔给他一个子儿。
一天下来,他又饿又渴,阎瞅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有点灰心丧气的他只好转移战场,预备去另一个人流量比较密集的地方去。就在他转身瞬间,有人一把拍打在他的肩膀上,并且出口喊了一声:“王振。”
王振是谁,讨口子不知道,不过有人把他认错的原因算是搞明白了。对方是从衣服上来判断身份,他转身时,喊人的尴尬一笑,接连说对不起。还问他为什么穿别个王振的衣服,他咧嘴一笑,顺口答复道:“王振给我的。”
王振把衣服送一讨口子,这倒是有可能。王振在大杂院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但凡是大杂院出来的,都知道王振这个人为人处世不错。
讨口子也没有想到,他随口瞎说一句,就给自己带来好运,对方要求他去嗨吃一吨。
讨口子这是第一次以客人的身份踏足进入,虽谈不上多么高档,却还算可以的餐馆。也是第一次,颤抖着黑乎乎指甲的手指,一页一页的翻看菜谱。
人家这位大哥说了,让他敞开肚皮的整,要吃什么点什么,不怕他点,就是怕菜谱上没有的。
讨口子只要有吃的,让他磕头喊爹都可以。他是一口一个大哥的喊,搞得餐馆服务员窃窃私语,说什么的都有。
“瞧。大哥那么洒脱有气派,兄弟脏兮兮,邋里邋遢。”
“说不定,兄弟有神经病,要不然好好的日子不过,去做什么讨口子。”
“看他也不像是讨口子的,瞧那件西装,怎么着也是不错的吧!”
讨口子没有名字,这位大哥认准了,就喊他王振。并且告诉他,好好吃,然后帮他做一件事。
做什么事呢?很简单,就是蹲在金穗苑盯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叫做严冬梅。
讨口子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因为只顾着吃,人家说什么都点头。生怕一停顿下来,对方就把摆在他面前的所有菜肴都端走。
我问冬梅讨口子呢!她说那货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必要老是跟他纠缠不清,就放他离开了。
当然,他们是从男厕所一前一后离开的。没有走在一起,即使这样,守厕所的老太太还是把狐疑的目光打在冬梅的脸上,上上下下的看,就好像要从她身上看出什么来似的。
我问冬梅是不是对那个指使讨口子跟踪她的人起疑,她说当然,甚至于怀疑是大杂院里的人做的。按照我做的话,就让讨口子认人。
把大杂院所有人的相片搜集一起,然后拿去找到讨口子问一下,看相片上哪一个是招待他吃饭的人。
冬梅觉得我的建议很好,没有考虑,当下就决定试一试。
她说那讨口子经常出现在小区门口,又总是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她去那,他就跟到那。最后一次是因为讨口子尿急,加上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又恰到好处的回转身,就被逮住了。
那讨口子跟踪她的目的是什么?那位神秘的大哥,最后又是怎么跟讨口子联系的,这些冬梅都不太清楚。
当下我还得回去一趟,严冬梅自己打车回金穗苑。
在离开的时候,她一再的求我帮忙,务必把大杂院所有人的相片都集在一起。并且承诺不会亏待我的,我知道她有钱,那是用一条活生生的命换来的,不过这个跟我没有关系,我需要的是应得的酬劳。
严冬梅负责找到讨口子,我负责帮她搞定大杂院的相片。
当然,讨口子说了,招待他吃饭的是男人,那么女人就没有必要惊动。
在准备期间,我挨个的把大杂院里的男人们筛选一遍,看哪一个有可能是背后始怂恿者,唆使讨口子去吓唬严冬梅的。
卖水果的叫周广东,是广东人,卖水果也卖手机,还是二手的,偶尔能从裤衩里拿出一部档次不错的手机。手机来源不明,卖的价格,当然比水果贵很多。
那位摆摊算卦的周瞎子,不是真瞎,他给人算命的时候,那眼睛就眨巴眨巴的动。分明是虚眼在观察人,察言观色是算命人的本等,却欺骗人说自己是瞎子,也不是什么好鸟。
送快递的是一个小伙子,一大早出门,到了晚上才回来,进屋,就关门,据说是玩游戏,玩游戏也能赚钱?不得不说他的行为举动都充满神秘感。没有谁知道这一天,他是去送快递了还是去干别的事。要说,他去找讨口子做事的机会更大一些。
还有包开锁的小左,他有一个很宝贝的箱子。箱子里有一个“Z”形和一个挖耳勺式样的工具。有了这一套工具,不难想象,只见他鬼鬼祟祟站在严冬梅的家门口。将“Z”形工具透入锁口固定,然后将挖耳勺式样的工具透入锁孔,不断地来回拨弄,不到一分钟就将防盗门锁打开了。
开门进去之后,在屋里动手脚,随便搞出什么名堂来,严冬梅也不会发现有异常。
那位修自行车的老高,名字叫老高,其实他很矮。据说是小时候得了什么病,导致个子老也长不高,就因为个子的原因,都36岁了还没有成家。
如果是老高出面去找讨口子,这个可能性不大,老高的个子矮于讨口子。
余下的是搞装修的老廖。
老廖高高瘦瘦的,除了一手装修绝活,他好像没有别的爱好。没事的时候,就爱把新买的收录机音调调到最高量,惹得满院子的人都朝他吐唾沫才懒洋洋的关了收录机。
老廖有老婆儿子,儿子在读高中,需要钱,很多钱,他不应该动了歪心思打严冬梅的注意,应该努力打工赚钱交房租缴纳儿子在学校的所有费用。
如此算来,他应该没有多余的时间,跟那个闲钱来去找讨口子做这些无聊的事。
还有就是收破烂的罗老头。
据我在大杂院的了解,罗老头是爱贪便宜,代收代顺手牵羊,小到女人的裤衩,大到挖掘机,他是大小通吃。
对了大杂院里还有我。我是被严冬梅请来帮忙查找线索的,我应该除外。
摆地摊的人就是严冬梅,她也可以除外。
想得头疼,随手拿起灵儿给我买的福尔摩斯探案集看。看不进去,就把书分开,覆盖在脸上,就那么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
灵儿进来,告诉我高静把李阳带走了,她待会要把屋子收拾一番,顺带把脏衣服都洗了。
说实在的,我不太赞成灵儿就这么安于现状呆在厨房里慢慢老去,我更希望她能走出家庭去外面打工。那样她的生活才充实,多姿多彩,可话到口边,我又想到她出去工作小李阳又怎么办?
她在说话,我在思考现今目前的问题,一时半会没有理睬她。她恼怒的把手里衣服一扔,打在我的脸上,我一把抓住温柔的说道:“好老婆,待会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我已经好久没有让她做事了,可能有点小激动吧!问话的时候,眼睛晶亮。
“帮我把大杂院里所有男人都拍一下。”
“为什么?”
“你先别管,有人要我这么做的。”
“不说原因,我不会帮。”灵儿赌气摔门出去了。看她出去,我也不能老躺着什么事都不做,起身来把脏衣服收拾一起抱着出去。
看她在洗漱室忙碌,就势把脏衣服丢进洗衣机,嗅闻了一下她的头发,还想往深里去……她摆动头,别开我的亲昵道“就知道你非要喊我做不可,罢了,告诉我怎么做吧!”我的温柔攻势,每一次都能让她缴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