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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还有一点。”紫晟补充道,“留在厉霄那柄七星龙渊之上的印记,前些日子突然一路转向了外海的方向,并且就在方才,消失不见了。”
“消失了?”紫玄有些意外。
“凭空消失的,之前没有任何迹象,我怀疑……”紫晟的眉头越皱越紧。
“你怀疑是他带走了山河社稷图,并且连同七星龙渊剑一起,背弃了中桓山,前往外海而去?”紫玄问道,随即笑了起来,“他有没有这个想法还是两说之事,但是他肯定没有这个实力——这种事情,就毋需想太多了。”
“可是,如果有某一位高人在背后出手呢?”紫晟反问,“我总疑心,我们长久地留在中桓山,所有得到的消息都是经过了他人的加工,事实上早已成了别人眼中可以随意拨弄的棋子,偏偏我们自己还觉得这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恕我多嘴,宗主,你有没有注意到,每一个中桓山派出去的弟子或者上师,虽然各有各的机缘巧合各有各的不幸,却都几乎难以回转?”紫晟斟酌着语句说道,“我不认为那凡俗人世会有多么麻烦的事情来束缚住他们的手脚,就像我也不认为黄天岭紫霞山甚至清凉山的覆灭,都只是单纯源于铜山关的那一场意外的纷争,以及其所结下的恩怨与因果……我有种感觉——似乎并不需要等到外海那些执法之人出现,源生于这片陆地上的力量,便会将我们这些意图挑衅那条禁令的修真之人一打尽,而中桓山,同样也已经陷入了这个漩涡之中……”
“你是不是还想说——如果事态还是我们能够掌控的话,那么当初的三星山之会便不会无疾而终?”紫玄接了口,“并且你希望能以此劝服我多着眼于这中桓山的命途?”
“正是,宗主明鉴。”紫晟躬身,做出了一副恳求的姿态。
“你是我的心腹,也算陪着我一路走来,所以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其实中桓山的命途,从很早之前,清昙清莲清蝠那几个人开始暗地里弄些手脚,以压制名下弟子的修为进步的时候,便已注定了衰败。”紫玄长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看不惯他们,所以自己收了一名弟子并希望能将他培养成为上师,以打破这种很可能就僵化下去的局面,可惜,这种事情注定不会有什么结果。”
“因为我们这些人当中,或许就只有你一个人还将中桓山当一回事,其他人,哪怕是我,对中桓山的态度都是——已经注定衰败的东西,便没必要去救,只要在它彻底衰败灭亡之前,将最后的好处掌握在手里即可……所以,对我来说,这中桓山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能苟延残喘也罢灭门之危迫在眉睫也罢,我在意的,从来都只是升仙道一件事而已。”
“就算是你,如果会妨碍到升仙道的开启,我也会毫不留情地将你抹灭。”紫玄的声音渐渐冷漠了起来,“并且,升仙道一旦开启,这片陆地都有可能崩溃,而这中桓山,自当不复存焉。”
“不过,有一个好消息我可以告诉你——升仙道的开启,不出意外的话,就在这几日了。”
……
“……眼下事情就是这样……”同舟跪在地上,几乎是抱着那蓬莱之人的大腿哀求着,“还请前辈大发慈悲,哪怕前辈是看在我这义子的份上,也望前辈能够指点我们父子俩一条生路。”
“昊天帝,文先生,这两人的争斗居然还没有终结。”那蓬莱之人感叹道,似乎根本没将同舟放在眼里,随时可能抽腿就走。
“升仙道……”那蓬莱之人将这个词翻来覆去地念了几遍,突然低头向清昙问道,“你是说,你那中桓山的宗主,心心念念的,也是开启升仙道,并且说升仙道的关键之地就是中桓山么?”
“是……是的……”清昙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也好,我就去你那中桓山走上一趟。”那蓬莱之人摸着下巴嘀咕道,眼见清昙眉目舒展似乎想要松一口气,却又不怀好意地补充了一句,“顺便看看你这中桓山这些年来都做了些什么违犯禁令之事,该算的账,也还是要算的。”
“啊……”清昙手一松,跌坐在了地上,冷汗嗖地就下来了,好在单乌在他的身后扶了一把,才没有真的跌出个四仰八叉颜面尽失。
“却不知前辈……能否告知名号……”半晌之后,清昙方才在单乌注入的灵力之下缓过气来,开口问道。
“蓬莱,玉阳子。”
……
胜阳城外的所在,阴云厚了数倍,游魂野鬼越发地躁动不安,甚至地面也开始颤抖,连带着胜阳城中,那些房屋建筑之上,一条条蛛一样的裂纹蔓延生长,很快便让那些本就不怎么牢固的房屋一片片地塌陷,隐隐约约地,在那些房屋崩塌所叠加起来的缝隙之中,露出了其下一具具已经焦黄却仍未腐烂的干尸来。
片刻之后,整片荒草地,甚至连带了胜阳城的一部分区域的地面,就那样凭空上升了三尺,地面断裂之处是深不见底的沟壑,并且这些沟壑还在不断地变宽。
浓厚的阴气从那些沟壑之中升腾而起,却并未升起多高,便转而回落,反而将那些被阴气吸引到的游魂野鬼都裹挟着一股脑儿全都顺着那条缝隙渗入了地面,片刻之后,竟围绕着这么一片区域形成了一个漏斗状的漩涡。
漩涡的顶端渐渐上升,直接接触到了那厚重的层层阴云,于是那些在文先生百般折腾之下都没有彻底消散的阴云,仿佛被人抓住了命脉并狠狠地往地面拖拽一般,于是原本的高度之上,瞬间便出现了朗朗晴空——可惜这种景色却根本不会有人看到。
阴云缓缓下落,鬼物也渐渐消散,那一片连绵无尽的荒草地终于展露在了阳光之下,一个个过人高的茅草摇曳着身姿,终于洗去了常年附着于其上的阴晦之意,呈现出一片明亮的青黄之色来。
但是这样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短短半个时辰,那些茅草的顶端便已出现了焦黄之色,而后草茎干枯,瘫软,无力地伏在地面,不知从何而来的火星亮起,霎时间便是一片烈火燎原。
阳光似乎助长这火势的壮大,甚至让这些火焰发生了一些细微难言的改变——这些火焰的温度越来越高,所燃烧的已经不止是那些荒草,甚至还有隐藏在荒草之中的断壁残垣。
那些白玉石雕的塔身同样也和木头一样燃烧了起来,转眼化成了一团团细碎的尘埃,继而泥土也未能幸免,一边燃烧着一边如同液体一样流转翻滚沸腾,并且向着周围那一圈深深的沟壑之中滚落,直至露出了这层泥土之下,一片几近无瑕的白玉广场。
太阳映照在这片白玉广场上之后,广场之上仿佛镜面一样浮现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太阳倒映,继而连天上的那颗太阳似乎都产生了感应。
倒影似乎想要往真正的太阳靠近,连带着这白玉广场以及其下的庞然大物一起上升,而天上的那个日头似乎也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拖拽,虽然仍旧恒定在天空,却被硬生生地剥落了大半的光辉。
天色渐渐地就黑了下来,这一回可不是因为阴云遮蔽了日头而带来的晦暗。
于是这片大陆之上,几乎每个活人,活物,都抬起了头,茫然无措地望向了天空。
天黑了。
……
“看起来我得抓紧时间了。”文先生喃喃道,山河社稷图,传国玉玺,以及七星龙渊,都在他的面前一字排开,而他的身体周围,那青山绿水的小世界,正缓缓地蔓延开来。
首先有动静的是山河社稷图。
那一卷图画缓缓铺开,随着文先生灵力的注入,那画卷之上的笔墨纹路如同被人用一柄小刀从纸面上挑起一般,凭空悬浮在了画卷之上,继而这寥寥几笔的图景开始变得凝实,立体,仿佛有人手持画笔开始将颜料填进了那些线条之中,继而那些山川河流之中,一个个身形虚幻,似乎风吹就会消散的小小人影开始出现,茫然地左顾右盼,似乎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果然……少不得自损一些功德了。”文先生轻叹了一声,“不过此事若成,损失的这些功德,自然能够补回,而事若不成……罢了罢了,何必想这么多呢?当初既然决定做这么一件事,就该知道这本就是九死一生之局,及至眼下,只管拼命便好。”
“诸位山水神灵听令。”文先生于是清喝了一声,并指往那一片画卷上斜斜一划,那些小人纷纷抬头,将视线投注在了文先生的身上,继而,这些小人发现了存在于文先生周遭的小世界,纷纷带着各自身下的山水,漂浮了起来。
“速速归位,各领功德!”文先生的指尖绘出了一道符箓,继而这符箓转眼散成了无数星芒,指引着那些小人虚影四下离去,同时文先生身遭的这处小世界也开始无边无际地蔓延开来,并且向着下方真实的地面沉降而去,于是文先生在自己所处的这个小世界中,也已呈现凭空而立的姿态。
文先生的举动,让这一片大陆上的天色,变得越发地晦暗不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