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道院中修行的岁月,让咱小叶将军来说,当真是枯燥。若是没了偶尔从六师兄游百里那里顺来的酒喝,还真有几分苦行僧赤脚走世间的感觉,怎一个艰苦了得?
最大的乐趣就是听许胜吹嘘当年的勇事,马踏长安无人可挡这八个大逆不道的字从许胜嘴中出来还真有翻气势,震的叶尘凡竟然有几分心生神往这种无法无天纨绔子弟的生活,真是造孽啊。
而最大的苦事还和这许蛮子有关,在每日清晨练刀的功课上,孔东离依旧懒得动手,都是让许胜代劳,可偏偏这蛮子是个死心眼,回回出手都不留情面,不打的叶尘凡趴地求饶就不罢手,而叶尘凡也是头倔驴,更要命的还是条嘴贱的倔驴,被打趴下不但不求饶,还一个劲的问候许胜祖宗十八代,那位一生戎马战功无数敢冲着皇帝陛下拍桌子的太尉大人,也受了咱小叶将军那嘴贱的无妄之灾,真是造孽啊。
总的来说,叶尘凡来天道院,真他娘的造孽。
距离上次许胜和乐玄那场带有作弊嫌疑的切磋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也就是说没几天就要到六月六了。
六月六大比这个说法叶尘凡总算是搞明白了,简单的来说,就是长安五座书院的后起之秀们聚集到一起,来一场友好和善的切磋交流学术性大会,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
叶尘凡不屑冷笑,狗屁的友谊,牵扯到了各个书院的脸面以及实力排名,在这些关乎切身利益的条件之前,谁还能傻呵呵的笑着说比赛第二?
学术交流指的便是坐而论道,可是像莫悲魂那样的君子也有动手的时候,又指望谁有那个耐心和你费半天劲说一通道理,再者说长安城里的少年,哪个是讲道理的主?
许胜也笑着说过,咱长安人咋能不讲道理?那也忒不像话了,咱们讲道理,谁拳头大,谁的话就是道理。
所以说,这个道理不是论出来的,还得打,打趴下了再给他讲道理,不就省事多了。
于是不知从何时起,这六月六大比也变的颇为血腥起来,一部分心高气傲之辈如许胜司徒烽等人,他们会把最重要的战斗约在这一天的擂台之上,因为那时的胜者,将万众瞩目。而更多的人则是想通过这一次的大比,从而一战成名,只要能走到最后,只要能让那位坐在高台之上的男人多看一眼,那么前途当真是不可限量!
所以这是一条比奈何桥更恐怖的独木桥,能通过的寥寥无几,剩下的人,注定成为那桥下河里再无人问津的一具枯骨。
听到许胜打这个比方时,叶尘凡面色有几分讶然,再认真一琢磨,嘿!还真他娘的贴切!
叶尘凡扳着指头数了一下许胜重点提出的那些名字,足足十来个,按许胜的说法就是,如果叶尘凡点背在第一轮的淘汰赛中就碰到这些人了,干脆早早认输算了,免得受皮肉之苦。
叶尘凡看着那数十个名字,为首的是司徒烽,他无奈轻叹一声,能把这些人和司徒烽放一起,叶尘凡自问就算如今开荒境圆满,怕是也挡不住司徒烽一两招啊。
早在二十多天前,何院长就已经研究出了一套适合叶尘凡的修炼功法,据说为了研究出这套功法,梦娇这小丫头没日没夜的修行了近十天,何老院长也没日没夜的研究了十天,这才有了这套独一无二的绝顶功法降世,当叶尘凡尝试着修炼一遍后,顿时大喜过望,那十年如一日没有变化过的修为,终于上涨了一丢丢,叶尘凡当场被感动的泪流满面啊!
别小看这一丢丢!最起码让人看到希望了啊!
可是欢喜过后的小叶将军却表示很惆怅啊,梦娇这小丫头,熬了十个日夜,竟然被她熬到了繁星境,这已经追上了当年巅峰时期的叶尘凡了,这当哥哥的,难免有点尴尬啊。
通过这半个多月的修炼,叶尘凡终于将开荒境修得圆满,其实这对于他来说很是简单,因为他与常人不同,如今只有一条循环的经脉外加四个灵穴,相较于其他人的十二经脉七百二十灵穴,小叶将军这开荒境真是简单的过分。
磨刀不误砍柴工这个道理叶尘凡还是懂的,再者说了开荒境本就是打基础的境界,在这个时期千万不能急于求成,毕竟他那妖孽般的师傅都在这个境界停留了十年,更何况他才区区一个月而已。
叶尘凡知道自己只有一条经脉和四个灵穴,便不在数量上做计较,反而是每日都用灵气冲刷自己的经脉使其扩展,让其能容纳更多的灵气输出,再就是用灵气来温养自己的四处灵穴,他深知自己以后的作战风格不出意外的话基本就是走刚猛暴烈的路子了,总不能对战之时灵穴承受不住灵气的荷载,那得多尴尬啊。
不过这两者何老院长说过,等到突破纳灵境后依然可以继续做,因为量少而简单,简单的好处就不用多说了,至少就温养灵穴而言,咱小叶将军不停歇的温养四个就算完了,世间还真没人阔气到不停歇的温养七百二十个灵穴,那真只怕是出气多进气少喽。
而叶尘凡迟迟不肯突破纳灵境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的丹田和灵海!
当初他被那大妖血风一掌拍碎了丹田,修为全废,后来又被莫悲魂以剑意补上了丹田,就算补的不完整是个残破的丹田,那好歹也是个繁星境的残破丹田,要知道纳灵境和开荒境,那简直一个是天一个是地啊!
而如今他以开荒境的修行来调动纳灵境的丹田,总觉得有几分凝滞不通,他就在想,若是在开荒境时将灵气聚满于纳灵境的丹田,能否在突破纳灵境的一瞬间将那残破的丹田补全?叶尘凡就此事与老院长讨论数次,老院长沉思许久方赞道:“开荒于废野,引灵注气海,妙极!”
老院长说妙,叶尘凡顿时眉开眼笑,能被老院长称赞的人还真屈指可数,如此一来咱小叶将军也算的上可造之才了啊!
修为上已达到开荒境圆满,叶尘凡便不再着急,除了每日的扩展经脉和温养灵穴之外,便将全部重心都放在了练刀的事情上,原先只是清晨练刀,现在叶尘凡跟入了魔似得一整天都在练刀,许胜被这倔强的小师弟折磨的苦不堪言,那一招落雷他都看了千百遍,平淡无奇的都称不上刀法刀技,可自己这倔脾气的小师弟却依旧不厌其烦的练着那一招。
你说你要练刀我陪你也就算了,被打趴下还他娘的一直骂老子这算怎么回事?就连大师兄那读书人都有脾气,你把老子这混世小魔王当开玩笑吗?
许胜每次陪着叶尘凡练刀就练出一肚子气,他奶奶个腿哟,这小子的嘴还真他娘的损!混世小魔王都骂不过他啊!
被折磨了一个月的许胜今天终于放了一天假,纳闷的看着如少女怀春般面带惊喜笑容不断的叶尘凡,心中十分好奇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吸引力能让叶尘凡这啥事都不上心的小子到城门口亲自迎接?
此时叶尘凡带着梦娇还有不知是无聊还是好奇而跟来的许胜三人一起站在长安城南城门的城洞前,而长安城的南城门叫做朱雀门,这朱雀门有一个守城将,他最有意思的一点就是每日早晨都要吃几个热乎乎的肉包子。
“今天这个时候过来,怕是吃不上包子了。”叶尘凡一脸遗憾,笑着看向那守城将。
那守城将闻言疑惑的回头看向叶尘凡,顿时便露出了洒脱的笑容,道:“这朱雀门走过无数人了,惦记我这包子的,你小子是第二个。”
那守城将便是叶尘凡来长安见到的第一个人,名叫吕品,一个喜欢吃包子没多大出息的守将。而叶尘凡,也是吕品在那场大雪后打开城门所见到第一个人,尤其是那对清澈的眸子,在雪后的清晨里显得格外认真且单纯,像极了当年的某人。
吕品微微一叹,似是在追忆往事,呢喃道:“那家伙吃了我三次包子,第一次是刚来长安,那时候我还年轻,他带着个水灵的媳妇,看得我好生羡慕。第二次来的时候我刚当上守城将,可他却过的不怎么顺心。第三次是前一段时间,他离开了长安,问我讨了三个大肉包子,他平时可没这饭量。”
叶尘凡闻言一怔,不知为何心里有了番戚然,怕是吕品还在一直等那人第四次来吃包子吧。
而叶尘凡身后的许胜面色却是有几分古怪,看向吕品的眼神似乎带着一丝畏惧和一丝逃避,这堂堂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小魔王有这副表情,还真是让叶尘凡大吃一惊。
吕品瞥了许胜一眼,然后笑道:“怎么?许公子又想纵马朱雀街了?虽说我管不到朱雀街上,但看着却很是心烦啊。”
叶尘凡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珠子,难不成许胜和吕品曾经还有过梁子?只可惜没酒没菜,不然咱小叶将军还真要好好听一回戏了。
吕品先声夺人,而一向狂妄的许胜竟然只是冷哼了一声,还他娘的颇没有底气,真是让一旁看热闹的叶尘凡大跌眼镜啊。
怎么就怂了呢?
吕品哈哈一笑,再次打量了几眼许胜,竟有几分长辈般的味道,颇为满意的点头道:“听说你去定西侯那里磨练了一番,总算是磨出个人样了,要是再像以前那样,你爹下一次估计连折冲将军都没得当喽。”
许胜闻言挑了挑眉,再次冷哼了一声,毫不客气道:“朝堂之事你区区一个守城将也敢胡乱议论?”
叶尘凡微微皱眉,觉得此话不妥,有些伤人了,就准备伸手拉许胜一下示意他稍稍谦逊一点,可接下来的一幕彻底让叶尘凡呆滞了。
吕品闻言后直接一巴掌拍在了许胜的后脑勺上,没好气道:“少给老子装蒜,你们许家有资格和我说这话的人也就一位老太尉,守城将咋了?我区区一个守城将还就打你了,你能拿老子怎么样?”
许胜捂着后脑勺无限委屈,叶尘凡呆若木鸡,这他娘的一个六品武将,竟然敢这么欺负三军统帅老太尉的亲孙子,怎一个霸气了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