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高世曼少见多怪,便是前世,也没有这样的,人家妻子还没挂呢,就上赶着将女儿送给人家做继室?好歹等人家丧期过了啊!
启真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咧了嘴苦笑了一下道:“这事儿自然是不急的,但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先得将这坑占住才是。”
高世曼心中特别难过,若是自己要死不活的时候,有人不长眼盯上了沈立行,她一准儿骂死人家祖宗十八代。这于感情上实在太难接受了!
以前她不是没听过这种事儿,有的男人老婆还没死呢,男人就已经开始着手寻找第二春了。她也知道,男人是离不开女人,可是……哎,没有可是,这世界没有道理可言,强权就是公理,霸权就是话语权,只有强大才是最大的道理。
苏家在京中也非末流人家,可是梁府更强。所以一些府里有待嫁女的人家,便开始蠢蠢欲动。
想来这席家是想借启真从自己这里打开缺口,让自己做这个媒成功率更高。高世曼无论如何在感情上不能接受,况她向来也有自己的原则,那便是一不做媒,二不当保。
当保便不说了,这其中的干系很大,不用长着明眼也可看出;但是做媒看起来是积德,其实不然。做过媒的都知道,若然这媒做的好,人家也不会多感谢你,反觉得缘分天注定;若是人家夫妻婚后龃龋不断,那自会天天骂那做媒之人。
所以怎么算,做媒都是得不偿失的。高世曼看了眼启真,这个事儿她也不好跟启真明说,便只好道:“好一个先事而绸缪。启真,我从不与人做媒,更不为人担保,而且这事儿关系到家柔,我看咱们还是要避下嫌。虽说家柔时日不多,但好歹咱们朋友一场,总不能在她心窝子上插刀子吧?”
启真本也是不好拒绝席夫人,听她这么说,便有了松口气的感觉。她点点头兀自道:“你说的也对。”
“你就跟席夫人说,我从不与人做媒便是了;家柔那边,改天咱们一起去看看她吧?”
“家柔现在谁也不见,我前个儿还去看她来着,她楞是没见,听说……”启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太医说家柔的病情有可能会过人。
“怎么了?是不是她的病会传染?”如果真是咳血,那有可能是肺结核,肺结核通过空气、唾液传染,不是没有可能。
启真轻轻点了点头,高世曼叹口气道:“改天我送点好药过去吧,不管怎么样,尽了心意就好。”
她也不知道家柔是怎么想的,但是她尊重任何人的想法。命是自己的,只有一次机会没错,可是与其与病魔纠缠,不如痛快地斩断生念,谁又敢说死不是最痛快的解脱呢。
两人相对无言了好一会儿,便被人叫了过去。高世曼跟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离得那席夫人远远的。晚间忙完一歇下来她便跟沈立行讲了这事儿,最后还将火烧到了他的身上:“我说,你们男人最是薄幸寡情,媳妇儿还没死呢,这就巴心巴肝的准备梅开二度了。”
沈立行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据我所知,梁府并未有找继室的动作,都是那些女人们,‘巴心巴肝’的送上门去做人家继室。”用她的话原封不动的奉还回去,高世曼想了想,他说的挺有道理的啊,不管哪一家上赶着,必是女方无疑。
好了,这倒成了男女之争了,她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脸上表情很是丰富。沈立行看了好笑道:“所以女人呐,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然一死,男人孩子都是别人的了。”
高世曼点点头道:“是啊,没道理叫别的女人来花我的钱、睡我的男人还打我的娃。”
沈立行听她拿自己做比,气不打一处儿来:“说什么呢!”
“哼”,高世曼给他一个白眼儿,差点没怄死他。
“你再说这些倒霉话,可别怪我翻脸!”沈立行咬牙切齿,他听了这些话心里跟吃了苍蝇一般不舒坦。
“翻脸?怎么翻,跟翻书一样还是跟翻筋斗一样?你翻个我看看”,高世曼调笑他。
他一把将她拉进自己怀里柔搓了两把,最后对着她耳朵吹了口气道:“怎么还没有?”若是有了身孕,她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他,这么久都没音讯,必是还没。
她莫名其妙抬头道:“什么没有?”
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他,直看得他心也酥了,他想也不想又俯下头,将她牢牢吻住。
二人又胡闹了一回,于是双双靠在床头夫妻夜话。
“上月万通镖局、顺风镖局干起来了”,沈立行意味深长的道。
因大夏商业贸易的发展,也带动了周边行业的发展,一些生活、服务中心如雨后春笋纷纷冒头,特别是物流业,在全国派生出许多镖局。时报本来借由朝廷的驿站通达至全国,后来随着业务量的增加,也成立了齐丰镖局,它与朝廷的驿站强强联合,混的也是风声水起。
再后来齐丰镖局也不仅限于派送报纸,押的镖渐渐五花八门,为避免镖局押送货物返程时放空,高世曼建议借军中信鸽传递消息,以期将路线优化及配置,这样一来,龙门大营也在上面默许的情况下入了股,一时间又多了个龙门镖局。可想而知,军方、朝中、民间资本的联姻使得龙门镖局和齐丰镖局大有垄断市场的趋势。
当然了,大夏这么一大块饼,当然大家要分食之,本来漕运也算得上是现成的大行业,于是各地又出现了很多镖局,一些搭得上关系的人更是不遗余力。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高世曼听沈立行说两大镖局干了起来,便笑道:“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便有争斗,不足为奇,就看谁心更狠,手更快了。”
“这回不一样,闹得死了三个人,还有七八人受了伤。”
“何以如此严重?”高世曼不禁皱了眉头,人为财死不过说说,真丢了性命反而不值了。
“应家与卓家本是世家通好,后来有个卓家的女儿嫁至应家后不受夫君的宠爱,听说是男方有些宠妾灭妻,引得卓家不快。那宠妾也是个油滑的,有应家人在场的时候,人前便十分乖巧听话,可是在主母面前却并非乖巧,而是乖戾”,沈立行对她说着听来的八卦,心中暗想家宅不宁大多因为嫡庶相争,幸好自己这后院比较干净。
高世曼听后白了他一眼,似大有对天下间男人可以左右逢源、坐享齐人之福,却又不让女人东食西宿的怨怼。
沈立行一看她的表情便知道这小女人在想什么,他挑了挑眉继续道:“卓家女儿意难平,便有天借机责打那宠妾,哪知小妾有孕,竟致流产。”
“活该,不作不死!”高世曼立场鲜明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呵,可这卓氏也没落到好,她夫君大怒,竟将她打了一顿,后来要休妻……”
话未完,高世曼便杏眼圆瞪道:“什么!他敢打女人!”
他见她这么大反应,忍不住看着她,她反应过来,也知自己反应过大,咧了咧嘴又道:“后来呢,休了吗?”
“休妻哪有这么简单,何况还是那应家宠妾灭妻在先,于法于理他都站不住脚,最后合离,两家也闹得跟仇人一般。”
“哼,这种男人不要也罢,天下这么大,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
“哦?”沈立行睨着她。
高世曼正在气头上,她口不择言道:“难道不是吗?这世界的规则都是你们男人定的,忒也不公平!男人为什么可以三妻四妾啊,女人却要从一而终?我觉得吧,男人要想哄得女人跟着自己,必须有钱方可;但是女人要哄男人,却不必这般麻烦。”
“是吗,怎么哄?”沈立行已然动怒,却强按住心头的邪火危险地问道。
“男人有钱不容易,但是……”她看了看他脸色,见并无强烈的异色便接着道,“女人想要委身于男子,只需拉下面子,脱光衣裳即可。”
沈立行全身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他瞪着她看了半天道:“好你个……”
见他一身凛然,高世曼忙抻着脖子道:“我说的不对吗!本来就是如此,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她这么一说,他反倒笑了,怎么说呢,老调重弹,听着反而没那么揪心了。他嘻皮笑脸上前搂着她道:“好好,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只有我才是好东西,行了吧?”
她果然被逗乐,窝在他怀中闷闷地道:“小妾是万恶之源。”
“嗯。”
“忠诚乃立身之本。”
“嗯。”
“少年夫妻老来伴,白首不离方为正道”,她源源不断地表达着自己内心的认知和想法,全然不顾男人们作何感想。
“嗯。
她见他嗯嗯不停,警惕地抬头瞪他:“你敷衍我?
“没有,你说的很对”,他一本正经,叫她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作假的破绽。
她缩回他怀中,消停了一会儿方道:“喂,有的男人找这么多女人,到底是图新鲜呢,还是真的如此博爱?”
他没有立时接话,怕她这话中有什么陷阱。她不耐烦地拉着他胳膊晃了晃道:“你倒是说呀,在想怎么忽悠我吗?”
他失笑道:“应该是两者皆有吧!”说完怕不对她的胃口,还讨好地揉了揉她的乌发。
她却抬头疑惑地道:“这么多女人,精力怎么够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