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高世曼期待的眼神,皇上叹了口气道:“今儿是团圆之节,大家都很高兴,你别难过了,你难过,公主也会难过的。”
高世曼眯缝着朦胧醉眼,想了想襄城这会儿只怕真的在难过,嘴里不由自主地嘟囔道:“襄城就在京城……”可惜不敢露面儿。
声音很小,皇上一愣,再看高世曼闭着眼睛赖在自己身上,咧嘴浅笑了一下,抬头朝沈立行使了个眼色。沈立行忙起身过去,大家又开始推杯换盏,喜笑晏晏。
沈立行过来后就去抱她,嘴里轻哄道:“曼儿,咱们回去。”
高世曼却不松手,沈立行急了,这么多人在场,虽说大家并没有往这边死盯着瞧,可在座的有几个省油的灯,她这般巴在皇上身上,算怎么回事儿?于是暗暗用力,皇上只觉好笑,也低头轻哄道:“世曼醉了,让彦堂带你回去休息。”
高世曼条件反射般道:“我没醉,我要去庄子,襄城她……”沈立行吓了一跳,话说喝酒误事还真不是虚言,他忙捂了她的嘴道:“明儿我带你去就是了,松手。”
众人跟看戏似的,高世曼终于被沈立行抱在身上,他轻声对皇上道:“皇上,曼儿要睡了,臣先行一步了。”
“去吧!”皇上眼中一丝波澜也无,挥手让他们退下。
瑞娴捂嘴轻笑,对李陵道:“殿下,世曼八成是喝多了,竟跑到父皇面前撒娇去了,沈大人今儿只怕要呕坏了。”
刚才高世曼又哭又笑的,李陵便心知有事儿。这么一会儿他也猜不出她心里有什么事儿,于是拉着瑞娴的手道:“你不许学她喝酒。”
瑞娴低头抚了抚还未显怀的肚腹软软地道:“臣妾不会喝酒。”
爱意频传,李陵喉头一动,目光益发热切起来。
宫宴结束,阴妃留下李陵夫妻二人。她看了看瑞娴的肚子道:“但愿这第一胎是男孩儿。”阴妃说话,一向以自我为中心,从不考虑别人的心情。她地位超然,是不用顾忌,但是她这种自以为是到了皇上面前却是大忌,她却从不以为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依然我行我素,撞了南墙也不曾回过头。
瑞娴脸色一白,忙低下头去。李陵心底伙起,淡淡地道:“女孩儿也是一样。”
阴妃气极,又不好发作,于是瞪了他一眼道:“怎么可能一样?瑞娴有孕,崔侧妃你又不喜欢,不如再纳一房进府,早些开枝散叶,母妃也就放心了。”
瑞娴心中一沉,脸色更白,李陵不动声色地道:“母妃不用操心,府中有瑞娴安排的人伺候。”他这是胡扯呢,既然选定了瑞娴,便会真心待她,何况自己又不是那贪色之辈,塞给他的女人,他只觉得恶心。阴妃也不是什么多聪明的人,只要不在表面上跟她对着来,她便不会翻什么浪。这个没人比李陵更了解。
阴妃瞧了瑞娴一眼,心道还算是个聪明的,正准备再啰嗦,李陵道:“母妃早些歇了吧,儿臣也有些累了,先回了。”
说罢起身去拉瑞娴,阴妃瞧着李陵拉着瑞娴的手,眼光动了动,正准备让她自己多照顾自己,瑞娴道:“母妃,您歇着吧,改天儿臣再进宫看您。”
阴妃淡淡瞟了她一眼道:“嗯。”
一走出大殿,瑞娴便松了口气,世曼果然没说错,阴妃真的难缠,只要跟她在一起,自己就闷的透不过气来。李陵回头瞧了她一眼道:“以后你身子重了,便少过来吧。”
瑞娴一喜道:“是。”
沈立行这边将高世曼带回府中,她已睡着了。着人端来热水给她擦脸,眼角竟还有泪痕。瞧着她这般模样儿,沈立行不免有些吃味儿,襄城公主不过是在庄子里暂时躲避一阵子,怎么就能惹得她这般心痛流泪了,皇上是襄城的亲爹,人家都还没怎么着呢!
五伦之朋友间,有诚信之德,不足为父母兄弟所道的苦楚,有朋友为你侧耳、为你解忧,是以高世曼心中将朋友看得较重。襄城性直纯真,在她面前从不摆公主架子,两人在一起没有什么负担,都是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很是舒服。不过沈立行即便知道又如何呢,他总不能再变成女人去做她的朋友吧。
为她简单洗过,沈立行去了净房。再回来瞧着她熟睡的眉眼,他不免又有些担心,今儿她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也不知道皇上有没有听进去,若是皇上起了疑心,他们又该如何收场。若是真恼了皇上……算了,瑕不掩瑜,只要她开心痛快,他陪着一道儿受了就是。
他瞪着房梁想了会儿,只觉睡不着。扭头看了看她,正准备将她搂进臂弯,她却哼唧着自己靠了过来。他眼角掩着笑,在她脸上亲了亲,在烛火的印照下,她的额头益发光洁,朱唇愈加饱满水润,他情不自禁覆了上去,一发不可收拾,她在半睡半醒间推开他,睁眼瞧了瞧,许是看到是他,对他妩媚一笑,瞬间将他诱得不知今夕是何昔。
顾不得心疼她,只遵从自己的心意和身体。爱一个人,更多时候只觉一塌糊涂,人间天河,皎月辉映,这一刻若是永恒,天地失色也在所不惜。她酒醺之下愈发迷人,口中呢喃若乳燕,双眼迷蒙似晚霞。
芙蓉帐暖,一夜欢宵。
第二日她想着要去庄子上,却懒得起身。她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道:“我要去庄子上。”
他靠在床头看书,扭头对她笑笑道:“再躺会儿,晚点儿我带你去。”
“你在看什么?”
他将书拿过来给她瞧,原来是自己写的三十六计。她将书一夺扔到床尾道:“不看也罢!”
他掰过她的小脸儿道:“那我看你。”
瞧着他眼中闪出的一丝危险,她忙扯了他的手道:“你还是看书吧!”边说边爬到床尾去帮他拾那本书。
看着她的翘臀饱满又圆挺,他一把上前将她给拖了回来。
“唔……”抗议无效,因为是自找的。
襄城见沈立行亲自陪着高世曼过来,很是高兴,昨天是中秋之夜,她差点儿就跑去京城里了。每逢佳节倍思亲,这种煎熬,没经历过的人没有发言权。
“世曼,你怎么来了?”
“若不是昨天宫中有宴,我昨天就来了”,高世曼笑嘻嘻的。
“我昨天真想去京城啊,最后想想,还是忍住了”,过了昨夜,襄城心情好多了。
沈立行瞧了襄城一眼,自去高世曼房中,留这两人说话儿。
襄城拉着她进厅里说话儿,还让紫月端来一盘月饼道:“你尝尝,这是我前些时跟她们学的,我觉得还挺好吃的。”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啊,我尝尝”,高世曼笑着拈起一块尝了尝,太甜了,她不好打击人家,再怎么说,也是公主之尊落难于此,如今没有男人也洗手做羹汤,实在是……跟她亲爹一样难能可贵哈。
“好吃,但是不要多吃,要不然积食就麻烦了”,她放下手中的月饼。
“父皇他还好吗?”襄城突然道。
“当然好了”,高世曼想了想,“你不知道,我真想跟皇上说你回京城了,忍的真难受啊!彦堂不准我节外生枝,我只能听他的。”
高世曼见她情绪低落,忙转移话题道:“你知道吗,普真公主又找了下家。”
“什么下家?”襄城抬头,一脸莫名。
“男人啊,之前她不是想强抢民男景先吗,被景先给拍飞了,她后来又看上了京中的美男子,哈哈,总要图一头嘛,光长的帅,每天看着,饭都能多吃一碗呐!”高世曼为了调节气氛,故意说的口水直流。
“美男子?谁呀?”襄城果然被她说的晕头转向,忘了悲伤。
“西门诩你听说过没有,又叫幼军啥的,去年丧妻,亡妻留有一个儿子,才两岁,可惜啦,普真公主一去就给人家当后妈,晚娘面孔难为人呀,哈哈!”高世曼兴灾乐祸起来,想起普真那个嘴脸就恶心,居然敢打景先的主意。
“原来是他们家呀!”襄城失笑,“普真找男人都要与众不同,以前驸马便是父皇夸了又夸的,说是才貌双全,结果这才几年,人便没了。”
“所以说呀,做什么都要量力而行才可以,前驸马缸太小,盛不下普真这泓灵泉,现在这西门幼军应该是个大缸了吧,嘿嘿嘿……”高世曼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这回她怎么愿意的?西门家亡妻还留有一个儿子,这不符合她的性格啊!”襄城很是疑惑。
“也许西门大官人玉树临风,英武不凡呢,最重要的,他有一个儿子,说明他是有生育能力的,嘿嘿”,高世曼脑洞大开,满含戏谑。雨果说,想象是伟大的潜水者,高世曼若非伟大,也能称之为了不起了。
襄城听了呵呵直笑,轻轻捶了她一下道:“就你会说!你要知道,能过父皇这一关,西门诩必是有所能耐的。”
好了,说来说去又回到原点。高世曼有些泄气,反正已提到皇上了,为免襄城不乐,于是开始说皇上的好话。
见她滔滔不绝,襄城眨巴着眼睛道:“父皇真有你说的这么好吗?”她自幼深得皇上宠爱,对皇上只有对一个父亲的体会,却没有对一个君王的认知。
“当然啦!”高世曼是真心敬佩皇上,古往今来,有几个君主能做到当今皇上这个份儿上,“彦堂老在我面前说皇上的好话,人都说百闻不如一见,以前我是不大相信的,人嘛,你若与之有缘,他骂人都是可爱的,爱乌及乌嘛;你知道吗,我亲自见识皇上的英明,是从那回第一次陪他吃饭开始。”
“那是什么时候?”襄城好奇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