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高世曼放下筷子,“女子无才便是德,你说你姨母怎么了?”
秦二好似听明白了一些,但又好似还是不太明白,见他一脸茫然,高世曼嗤道:“你姨母缺的便是德啊!”
“你……”秦二恍然大悟,无心与她玩笑,正色道:“果真是姨母给你使的绊子?”
“你出了这个门儿,我可不承认我说过这话啊!”高世曼一脸鄙夷,竹筒倒豆子般道:“我可是抱着小皇子啊,若是有什么闪失,我这脑袋可不够砍的,差点被那老虔婆给害死了!我明明很小心的,她趁我移步把腿伸出来,我真想剁了她的腿。”
秦二尴尬道:“莫不是有什么误会?姨母她……也许是真的不小心呢?”
“我可没把你当外人哈,你要是这么说,就当我啥也没说”,高世曼又拿起筷子吃菜。
“真是她绊的你?”秦二小心翼翼地再次确认。
高世曼再次放下筷子道:“咱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怀疑我的智商还是人品?我会瞎说?”
“我自是信得过你的……”
“你不知道,她绊了我,还骂我走路不小心,你不知道,当时我那个气呀,真想抓花她的脸,可惜我摔了一下好的,疼的要死,一时间便转移了注意力,后来回过神来,想扇她又不敢了”,高世曼这说的可是老实话,虽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可她有时候急狠了可是不管不顾的。
“那个……殿下知道你受了伤,可他手头有点儿事,于是让我来看看你,我替姨母给你道歉,以后你少进宫,再见了姨母就绕道儿走,眼不见为净”,秦二只能这么说,一边是亲姨,一边是朋友,幸好他不是李陵,不用这般纠结。
“要你道什么歉啊,幸亏小皇子没事儿,我就是膝盖和胳膊摔了下,当时很疼,太医开了药方子,正吃着药呢,不碍事儿。”高世曼见他尴尬,于是大大咧咧地说没事儿。
“没事儿就好……上半年的分成,还要过段时间才能算出来,你若急着用钱,我先支些给你用”,秦二适时转移话题。
“好”,高世曼点点头,“你说殿下怎么这么倒霉,摊上个这么没品的老娘。”
秦二见她又将话题扯回来,只好叹口气道:“殿下投胎在姨母的肚皮里,他能怎么办?你不知道,因着姨母,皇上不待见殿下好多年了,哎……”
“幸好殿下人好,要不然我可真是懒得跟这种人的儿子打交道。你说你姨母这个样子,将来殿下娶了正妃,那还不得受这恶婆婆的气呀,啧啧,可真是细思恐极,幸好我婆婆想恶也恶不起来,老天保佑。”高世曼脑洞大开,自动将自己代入沈立行妻子的位置,边说边摇头。
“细思恐极?”秦二敏感地抓住她话中的这个词。
“呵,不懂了吧,就是仔细想想,恐怖至极呀!”高世曼乐了。
“你这是什么话儿……”秦二听了有些不舒服起来。
高世曼见他不满,安抚他道:“反正又不是你娘亲,也不是我婆婆,管他呢!对了,那五千册书销的如何了?”
她这下转开了话题,秦二只能不谈他那姨母,想了想道:“那些书反正都分销出去了,至于卖的如何,要看他们还会不会要货。”
“估计这半年能分我多少银子?”她转而又问分成。
“少说这个数吧”,秦二伸出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高世曼忍住心中讶然,眯了眼故意道:“五万?”她也只能往高处说,省得秦二说她没见过世面。
“想的美你,这才半年光景好不好?”秦二鄙夷地白了她一眼。
“那就是五千啰!”高世曼笑。
“你要用银子么?我可以先支给你”,秦二发话。
“暂时不用,要的时候我问你要”,话说秦二真要把这么多银子搬到她面前,她还真有些不知道往哪儿藏才好。想起办钱庄的事儿,高世曼问他:“钱庄不办了吗?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也不是有什么大的困难,这事儿殿下说晚些时再考虑,凡事做起来也不是这般简单”,他们有他们的顾虑,高世曼总不能一提出什么法子,就要让人家付诸行动吧,这样也太霸道了。
“嗯,我听你们的”,高世曼在这方面还是充分信任他们的,“你回去跟殿下说,我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跌在地上摔了下,我知道他跟娘娘不是一个性子,不会因此迁怒于他的。”
“那我回去了”,秦二还没吃饭,刚才是没心思吃,这会儿倒有些饿了。
返回齐王府,李陵仍坐在书桌前一语不发,饭当然也没吃。秦二进来,他眼前一亮,但也只是淡淡地道:“世曼的伤如何?”
秦二坐下喝了杯茶道:“先吃饭吧,我饿坏了,你吃了没有?”
李陵摇头。
“上饭!”秦二也不管外边是谁,大声吆喝了一声。
“是!”
他坐下一五一十将高世曼说的话儿全部学给李陵听,说到“老虔婆”的时候,还偷偷看了李陵一眼,李陵面色不动,当秦二说到“细思恐极”时候,他边说边笑了起来,在他看来,高世曼那脑子里,没有什么想不出来的话,李陵听了,脸上终于有了丝裂纹,世曼果真如此抗拒母妃吗?还说这种婆婆很是恐怖,那他将来与她岂不是……
李陵不敢再想,他对高世曼是抱着五分希望的,沈立行已去了嵩州,以他的性子,这次必是要想方设法将苏潜踢出局的,剩下他和自己,若是世曼对苏潜死心,那么两人则是机会对半,势均力敌,如今母妃已让世曼惧怕,那自己岂不是大大失分?
他默默守护她,放下身份将就着她,什么都可以不介意,可不希望她将来选择的不是自己。他第一次觉得害怕,无边的无力感向他袭来,他闭上眼睛。
秦二不敢说话,他能理解李陵现在的心情,姨母也真是的,在世曼面前玩花样儿,她虽只有十五岁,可是却比那五十的老太太还要世故练达,姨母实在是看走了眼。
饭送了来,秦二拿起筷子递给李陵道:“别想了,先吃饭吧,世曼都说没事儿了。”
刚吃了两口,秦二正准备把高世曼问起钱庄之事跟他讲讲,结果李陵起身道:“你先吃着,我进宫去。”
“哎……你”,秦二见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好闭嘴。
李陵直接去阴妃的崇阳宫,阴妃刚吃了饭在歇晌儿,听说儿子来了,忙出来相见。她一见他便嗔道:“皇儿,你都多久没进宫瞧母妃了,今儿怎么舍得来了?”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李陵心中郁结,口气便不怎么好。
自己心心念念的儿子,一来就没好脸色,阴妃心中郁怒,强忍着道:“皇儿说什么呢?”
“昨天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李陵知道她这个母妃精明过了头,耐着性子又问一遍。
“你这是什么意思!”阴妃忍不住面儿上不好看起来。
“你可知道,若是皇弟有失,世曼会如何?”李陵也不想跟她绕圈子,直接质问她。
“哼,世曼世曼,你叫得挺亲热的,是不是这个小贱人跑去跟你告状了?”阴妃负气坐下,嗤笑着问道。
“母妃!”李陵真不想再忍。
“她倒是会告状,沈立行不在京中,就跑去跟你告状,她以为她是谁?难不成还让你来训斥自己的母妃不成?”阴妃想着高世曼助冯启华有孕,然后顺利得子,引得皇上龙颜大悦,又进了冯启华的位份,心中就恨得牙痒。昨天只是小试牛刀,以后还有好果子给那贱人吃。
“母妃”,李陵尽量平复心中怒火,“世曼没有跟儿臣告状,您以为以儿臣眼下的能力,知道这事儿很难吗?世曼她很能干,帮了儿臣很多,若不是她,儿臣和梦德也不会打开这许多路子,您为何要跟她过不去呢,对您有何好处?”
“她一介女子,为何怕她?若你们已经打开路子,甩了她便是,她敢多言?”阴妃出了个她认为好的点子。
李陵觉得自己简直是在鸡同鸭讲,他深吸口气,闭上又眼,只听阴妃继续道:“太子退位,你也不上上心,成天关心这些针眼儿大的事儿做什么?”
听母妃说这是针眼儿大的事儿,李陵终是怒了:“母妃,您不要再想了,儿臣对那个位子不感兴趣,也不会去花心思,您就死了这条心吧!”
阴妃大怒:“本宫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啊,你不感兴趣,那母妃岂不是白生了你?”
李陵苦笑:“母妃,您生我便是为了坐上那个位子么?”
阴妃自知失言,却不甘示弱:“你以为呢?宫中这么多女人,谁不是为了那个位子才进宫来奉承那个人的?他后宫这么多女人,还不够恶心人的,谁还是为了跟他两情相悦、白头到老才进到这里来的?”
果然天下女人的心思都是一样的,世曼也是不能忍受与人共夫,李陵不欲与母妃探讨这件事情,只能道:“母妃,恕儿臣胸无大志,实没有那种心思,儿臣只想赚足够的银钱,娶一个心仪的女子,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不愿也没资格卷入这储位之争。”
“你没资格?你也是皇上的亲子,为何就没有资格?你这是什么话?心仪的女子,你想娶谁?”阴妃心中又急又怒,只差掐着儿子的脖子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