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双面对田涛一副紧张的表情,不由淡然一笑:“我如果想说嫁给你,那对你来说,一定是一个非常大的负担。为了不辜负这些年你对我的用心良苦。我们就以兄妹关系相处吧。至于那套房子,我会收下的,因为它带有你的影子而让我倍感温暖。”
田涛不禁松了一口气:“你要这么想就太好了。我还是那句话——你的快乐和幸福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嗯,我会以这种方式去回报你。但我也需要你来回报我呀。”
田涛一愣:“我···我还怎么回报你?”
赵双侧脸瞥了他一眼:“田涛哥,难道你觉得这些年为我默默地付出,并且又给予我一套房子,就是回报我的快乐和幸福吗?”
“这···你还让我做什么?”
赵双一字一板地回答:“让我照顾你,陪你一起去战胜病魔!”
田涛黯然摇摇头:“我是一个已经病入膏肓的人。其实,五年前换那种病时,我就对自己的人生绝望了,要不是为了你的幸福,我当时都放弃了。这五年来,我一边继续忙自己的事业,就是要在自己生命到达终点之前,为你创造出一趣÷阁财富。如今,我的心愿已了,再无任何牵挂了。”
赵双急忙表示:“你的心愿已了,但我的心愿还未酬呢。”
“你的心愿?”
“对,我目前的心愿就是陪同你走下去,即便你真的走到了人生的终点,也有我的陪护。”
田涛沉吟一会,才缓缓地点头:“那好吧,我争取把公司转让出去,就可以拥有一些积蓄,如果把自己的最后人生交给医院,也算是为自己之前奋斗的交待。”
赵双欣然点点头:“我会跟我的老公安排你住院的。”
“嗯,我会住在你工作的康复病区,而不是前面的肿瘤病区。”
赵双思忖一下,便点头同意了。
当他俩谈妥一切,最终又分手的时候,赵双又情不自禁地扑到他的怀里,并动情地讲道:“田涛哥,为了我,一定要保重自己。”
当赵双与田涛在桥上分手后,便跟方晓婉打车一起返回医院。
方晓婉理解赵双的心情的沉重,所以这一路上并没有问起她与田涛交谈的情况。
等出租车到达医院的后门时,方晓婉才出声了:“双儿赶紧回家,小王恐怕已经等你等得着急了。”
不料,赵双摇摇头:“我今晚不想回家,想跟你住在一起。”
方晓婉一愣:“为什么?”
“我要跟你商量一些事情。”
方晓婉迟疑的样子:“那小王那边呢?”
“这你不用担心。我会给他打电话的。”
方晓婉只好同意了。
等她俩进入宿舍,一切为睡前准备就绪时,方晓婉和她并排躺在同一张床上,并轻声问道:“你给小王打电话了?”
“嗯。”
“那他相信吗?”
“相信什么?”
“相信你住我这,而不是跟田涛在一起。”
赵双苦笑道:“那就算对我不放心,也该清楚田涛的情况吧?”
“嗯,他如果不放心你,就会给我打电话了。”
“那他也不会打,因为知道咱俩是一伙的。”
方晓婉一怔,并没有继续沿着这个话题进行下去,而是话锋一转:“你要跟我商量什么?”
“我今晚已经做通田涛哥的工作了。他答应来咱们医院来住院治疗,并接受我的照顾。现在想跟你商量他住院的事情。”
“双儿,你不会让他住在咱们的‘死亡病区’吧?”
赵双黯然道:“我知道入住这里的人,是没有人能够真正康复出院的。但根据春来描述他的病情,他的病已经没有治愈的可能性了。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他减少一点痛苦,体现一点温暖,提高一点生命的质量。”
方晓婉又为难道:“可是咱们的三病区可是专门收治肺癌晚期患者为主,对于他那种肾癌是一点治疗手段都没有啊。”
赵双惊异道:“咱们的病区不是能收留任何肿瘤患者吗?难道肾癌就不行吗?”
“其它的分病区可以,但咱们三病区肯定不行。”
“哪个病区适合他这样的患者?”
方晓婉眼睛一亮:“咱们对门的四病区是收治各自疑难肿瘤患者的分病区。张少冲医生又是泌尿科肿瘤方面的专家。田涛住在四病区就再合适不过了。”
赵双兴奋道:“太好了,就让他住四病区。我工作的地方距离那里又很近。”
方晓婉沉思一会,并表示道:“我可以跟张大夫商量一下,把你跟四病区的一名护士调换一下。你就可以成为田涛的专职护士了。”
赵双眼睛湿润了:“谢谢晓婉姐。你为我想得真周到。”
方晓婉马上表示:“不过,等你送走了他,还要回到三病区工作呀。你可是咱们康复病区的第一位最年轻最美貌的护士。我可舍不得放你走。”
赵双一听到她提到‘送走’的字样,表情又不禁黯然了:“假如是这样的话,那我宁愿在四病区工作一辈子。”
方晓婉瞥了她一眼:“我能理解你对田涛的心意。不过,除了一病区之外,咱们康复病区还没有长期住院的患者。而你已经怀了身孕了,假如田涛的生命真能挺得住,那等你休产假的时候,还是不能再照顾他了。”
“那怎么行?”赵双急道:“我是答应陪他走完人生的,是不可能半途而废。”
方晓婉思忖道:“你目前还没有显怀呢。估计等到休产假的时候,他已经···”
“不!”赵双急忙打断道,“我希望他能长久活下去,而不是区区几个月。他曾经告诉我说,能够每天看到我,就是他人生最大的享受。我现在就要让他天天都看到我,希望他能增加意志力,把肿瘤细胞赶得远远的。”
方晓婉秀眉一蹙:“可你总不能最后腆着大肚子伺候他吧?而且,你还要坐月子的。”
赵双沉思了良久,终于做出了一项重大决定——“我要打胎!”
方晓婉吓了一跳:“双儿···你说什么呢···这怎么使得?”
“这怎么使不得?我为了照顾田涛哥,难道还舍不得一个还有生命意识,更没有感情的胎儿吗?”
“可你让王春来怎么想?”
“他如果是爱我的和懂我的男人,就应该支持我的决定。”
方晓婉思忖一下:“还是我跟他商量吧。但愿他能够理解。”
赵双不再说话,而是把脸转到了一侧,因为想到田涛的病,泪水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方晓婉理解她的心绪,微微叹了一口气,思考着明天该去怎样面对王春来。
第二天,方晓婉来到了肿瘤中心的门诊大楼。她是特意来见王春来的。
王春来今天并没有门诊,只为一例患者做膀胱镜检查,很快就忙碌完了,但他的表情一直很阴沉,一看到方晓婉突然出现了,感到很惊讶:“你怎么来了?”
方晓婉嫣然一笑:“我是特意找你聊一聊的。”
王春来顿时紧张起来:“难道她是请你跟我摊牌的?”
“摊牌?”方晓婉摇摇头,“请你不要神经过敏好不好?难道不相信双儿这一年多来对你的感情吗?”
王春里不禁苦笑:“可我知道她是一个很高尚的女孩,也许为了报恩而牺牲自己的一切。”
方晓婉的眼睛不禁湿润了:“田涛为她付出的真是太多了。她也应该去为他做出一些牺牲,但决不是自己的婚姻。”
王春来一愣:“既然不是这样,那她还有什么对我难以启齿的事情吗?”
“哈,难道我过来跟你商量,就意味着她本人难以启口吗?”
“如果不是这样,她需要麻烦你来吗?”
“不是她让我来的,而是我怕你的思想上绕不过这个弯,特意过来跟你沟通一下。”
王春来思忖道:“双儿除了要照顾他走完最后的生命时光,还有别的要求吗?”
“只要让她陪田涛走完最后的人生,双儿对你已经别无所求了。”
“既然如此。我可以满足她这个心愿,就不用你给我‘打预防针’了。”
“可是···你真能满足她这个心愿吗?”
“当然了。我也听出了她得到了那个患者之前的恩惠,甚至是因为误会而分手的。她既然想做一个有良心的女孩,我也不能太自私。”
方晓婉当即提醒:“如果你真要满足她的心愿,就得支持她打胎。”
王春来眉头一皱:“为什么?”
“因为她要一直陪着他,不能因为腹内的胎儿而中断。也许她分娩的时候,就是田涛生命的最后时刻。”
王春来先是很纠结,随即又思索道:“他还能活到双儿生孩子的时候吗?”
方晓婉立即问道:“你是对他病情最了解的人,能说一下他目前的情况吗?”
王春来苦笑道:“他三个月前过来应诊,当时检查的结果还以为他活不到现在了呢。”
方晓婉心里一沉,随即凛然道:“对于绝症患者的来说,本人的求生欲望往往超出医生的预期,对于田涛来说,更是如此。我相信他在双儿的照顾下,可以活过双儿的预产期。”
王春来顿时瞪起了眼睛:“难道为了那个男人的感受,就该牺牲掉我的孩子吗?”
方晓婉面对王春来突然激动起来的情绪,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于是向他耐心地一摆手:“请你想冷静一下,听我慢慢说。”
王春来毕竟是一个有涵养的男士,尽力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耐心听方晓婉讲述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