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之时,鲛人一族因具备惑人心神的容颜,时常被其它族类眼红。
在南海之滨,时常有人因为目睹了鲛人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从而在别离开始沉沦于思念,后郁郁不得终。
当时鲛人族被其它觊觎的种族共同联盟下了诅咒……
用以约束他们不会用自己的容颜惑乱无辜之族群。
鲛人一族此生最重要的就是他们的初吻,因为鲛人一生注定只能挚爱一人。
若是背叛,那就是蚀骨的心疾之症……
所以他们的初吻弥足珍贵,第一个被他们亲吻的人,会成为他们这辈子终其一生守护的人,并被他们深深的爱上。
祁晔知道自己族中的诅咒……
也深刻的明白自己同水水是异族,那么他们在种种方面都不可能终此一生,拥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他不允许他们之间会产生同人类男女之间一样的感情。
至少他不愿意让水水爱上自己……
这无疑是对水水的伤害?
他们生命的长度和种族的差距,若是结合,这必定会有一人是会伤心的?
人类兴许可以接受几年或者是几十年的分离。
可是他们之间呢?
那也许是无止境的思念和困顿的囚罚。
祁晔活了四百多年,他听过太多存在远古的史书传言,当人类与鲛人相爱,从来没有一段是幸福的收场。
他们也许是不得的抑郁,是人性的扭曲,或者是思念的苦楚……
祁晔知道有很多的鲛人和人类都相信他们是例外的。
他们突破种族的约束,但是却抵不过相处时无奈的变化……
人类日渐在鲛人族前苍老,开始变得自惭形秽,从纯良变得嫉妒,只是短短几载时光,他们害怕自己得不到,那么就想着要去毁灭。
祁晔知道有很多先长们都亲眼目睹了虚伪、自私的人性。
这在他冗长和重复的岁月里,也是见过的……
但是他曾经很幸运的是遇见了一个良善的女孩。
女孩在他睡梦中险些被人用刀剜肉取心头血的时候,大声呼喊了一句:“小心!”
祁晔猛然睁开眼……
他看见自己在人间相处的第一个最好的朋友阿良,居然当着夜色,猩红了一双令人森凉和发憷的眸子。
阿良手里持着一把磨得锃亮的小刀,光照在他的脸上,微微白闪,阿良脸上悄然而冒出的皱纹,直接以不能避让的距离,钻入了祁晔的瞳孔。
阿良的声音失去了理智,有些忿忿不平的道:“为什么你们鲛人族能容颜永驻?为什么我注定要死在你的面前……”
祁晔茫然无措,他的脸上布满了惊诧,这是他在人族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他和阿良在彼此年少时,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兄弟。
祁晔甚至告诉了他很多记载在典籍中关于鲛人一族的秘密,比如:“鲛人一族的心头血许能养人容颜不老,青春永驻?”
这件事情只是有过微末的野史记载,但是从未有鲛亲身实践过。
“祁晔,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你现在看看我的脸,我要开始变老了!这代表着我就要死了,你和我关系那么好,你愿不愿意帮帮我……?”
祁晔被阿良带着笑意的眼神所怕,他的眼神不同于平日里的纯真,隐藏下的还有着他极力想要掩饰的穷凶极恶。
阿良有些失控到鬼魅的发笑,他想要祁晔同意,甚至觉得他做的一切理所应当。
祁晔的表情愣怔,没有反应过来阿良的话,也没有开口回应。
“你不愿意?”
祁晔:“……”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难道要看着我变老,然后死在你的面前吗?”
阿良的声音愈加增大,祁晔心里的惶恐愈发失措。
他不是不愿意,尽管他不知道心头血被取出,自己会不会死?
虽然鲛人一族有自我修复伤口的异能……
但是心脏是他们最为脆弱的地方,甚至不能在空气中暴露太长的时间,心脏的表皮是他们最难愈合的地方。
所以这也是没有一只鲛能成功尝试出野史中记载的对否的原因。
祁晔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最信任的阿良,居然会变成这样子?
阿良此刻像个贪婪的恶魔……
再也不像祁晔少年初见他时的那么天真。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要不然你陪我一起死好不好?要不然我一个人会害怕的!”
阿良嘴角微微一动,勾出看似无邪的笑容,目光里充满了委屈和诚恳。
祁晔的目光失去了信任,心里的恐慌再一次从眼神里外露,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他下意识的动作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从内心而出的恐惧。
是表达心里的不愿意。
或者是他接受不了阿良从前到现在突然的变化。
正当祁晔因为情绪的深陷,开始变得疏于防备之时,阿良握着刀子的手直接缓缓的向下一寸挪动,他嘴角带着笑容:“你一向对我最好了!我也会陪着你的。”
祁晔没有说话,他想过如果阿良成功了,那么他就用自己的生命认清人性。
没有反抗,是因为他内心的全然失望。
这是他第一次开始信任人,尽管很多的先长告诫他人性的恐怖,但是他从来都不信任,因为世界上哪里来的纯恶?
若是真的交心,又怎么会嫉妒?
但是祁晔在阿良身上看见了这一种被先长称作自私的人性。
刀子距离祁晔的胸口只有一寸的距离,这时刀尖由着月光的投射,明晃晃的很是刺目,阿良坐在祁晔的身上,嘴角愈发勾出森森的得意。
祁晔的眸子紧闭,耳边又是传来阿良的声音:“不会痛的!有我陪着你,我又怎么会舍得让你疼痛呢?”
阿良的话很是动听,却硬生生的摧毁了祁晔对人类美好的幻念。
祁晔有能力反抗,但是他无法做出伤害自己最好的朋友的行为。
时间一秒一秒的在心头挣扎。
祁晔的眉心紧蹙,胸口的表皮知道有刀子即将划上,整颗心脏都开始瑟缩的害怕和颤抖,这是一种发麻的恐慌。
不过他等了很久,都没有感觉到刀划过肌肤的疼痛。
“铿——”
耳边传来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祁晔睁开眼睛,看见坐在身上的阿良眸子恶狠的看向他的身后,左手抓着右手手腕,看来是受了伤。
“你是谁?”
“你祖宗!”
“臭丫头,这不关你的事,你滚远点。”
“你要杀人,就是关我的事……”
祁晔的眼睛透过阿良的身子,看向门口的方向,一个少女正慵懒的倚靠在门边,她半边的脸庞在蒙上了冷白的月色,眼神里直视而出的是冰透的光晕。
“杀人?你不知道吧……他是一条鲛,鲛是世界上最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