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说要去找山海经记载着的神兽白泽遗留下来的独角,只要能找到白泽遗留的独角就能解开咒语。
曼菱立刻上网搜索这个上古神兽是不是真的存在,白泽——昆仑山上著名的神兽,浑身雪白,能说人话,通万物之情,很少出没,除非当时有圣人治理天下,才奉书而至。是可使人逢凶化吉的吉祥之兽。黄帝巡游至东海,遇之,此兽能言,达于万物之情。问天下鬼神之事,自古精气为物、游魂为变者凡万一五百二十种,白泽言之,帝令以图写之,以示天下。网上如此解释,曼菱知道这是个传说,但是树仙都存在了,一个神兽存在过也并不出奇。
此行去昆仑山要从东边帕米尔高原开始,横贯新疆、西藏间,伸延至青海境内,不知道要用时多久,曼菱和瑾立刻就递了辞职信。
曼菱用了一大堆理由去跟昔瑰解释她为什么突然要辞职,为什么要出远门一年,但是昔瑰依然一副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赞同的表情。
在转移到帕米尔高原高原前,曼菱发了一条短信给昔瑰:即使异地恋,我们也不会变。
再怎么着,她现在也是有十几亿身家的富婆,若是昔瑰真不高兴了要跟她闹分手,她就会揣着协议书连夜逃回来找昔瑰再连夜逃走,让那棵树永远都找不到她。
时值10月,他们处于新疆帕米尔高原东北部的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此地的气温极低,即使曼菱穿上两件羽绒服却还是被冻成了狗一样,但是瑾只是象征性地披了一件外套。她感叹到若是他的身体不是和冰一样冷而是和火一样温暖,她一定不分日夜紧紧抱着他,他松了一口气说幸好我是树不能产生热量。
这里旅游资源丰富,自然景观独特,气候生态多样,一天之内可以欣赏多次日出日落美景,到达的第一天曼菱就是在旅馆里呆着看了一天的日出日落……
旅馆的老板是一个22岁的年轻塔吉克人帅哥,他每天早上都要在旅馆门口一边弹吉他一边唱塔吉克语歌,曼菱听不懂这个歌,但是她喜欢这首的歌旋律,歌里面有淡淡的悲伤。
她和瑾去白雪皑皑的慕士塔格峰、秀丽多彩的喀拉库里湖、香宝宝墓、塔什库尔干去曷盘陀石头城遗址、高原建筑公主堡、古驿站等地寻找过白泽的独角,每次到达目的地瑾都站在最中央的位置站一整天,而曼菱则到处游玩。有时她觉得自己的这种行为很好笑,他们连那传说中的古物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立誓要找到它,这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瑾不以为然,他坚定地认为只要古物存在他就能感应到,并不需要知道古物的样子。
他们在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呆了将近一个月都一无所获,有一天瑾转移回去曼菱家帮她带换洗的羽绒服,无所事事的曼菱就坐在旅馆前台用英文跟旅馆老板聊天。
她的英文和老板的英文都不太好,只懂一些简单的句子,最后老板说:“如果你不介意我汉语不标准,我想和你说汉语。”
“天啊,你会说中文!”曼菱惊喜地说。
“我小时候上的是汉语中学,但是不怎么说汉语,所以不标准。”
“终于可以和本地人用汉语聊天了。我这个月以来都在听你们的维语、塔吉克语,全都听不懂,我感觉自己像是去了外星球生活一样。你经营这家旅馆多久了?”
“我从高中毕业就开始经营,有4年了。”
“那你的家人呢,我看你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
“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是我妈妈养大我和我的双胞胎哥哥,但是12年前出了一个意外,我母亲和我的双胞胎哥哥已经去世。”
曼菱想不到老版的身世那么可怜,她露出抱歉的表情说:“不好意思,要你想起这些伤心事。”
塔吉克帅哥老板温柔地笑了一下说:“都过去那么久了,人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我也已经习惯了孑然一人的孤独。”
曼菱想起她每天早上在旅馆门口唱的那首歌,“你每天都唱的歌是什么歌,很好听,有没有中文版?”
老板害羞地说:“是我自己写的歌,没想到还会遇到欣赏它的人。如果你喜欢听,我可以把歌词改成中文的唱给你听。”曼菱立刻举起双手拍掌。
他从柜台下拿出吉他,调了一下琴弦就开始轻唱。
“我看见那天的你被妈妈牵着手站在偌大的广场对我微笑
想念从前和你在退潮后的海边拾贝壳你说最好看的贝壳是我捡的
想念从前和你在放学后比赛背诵课文你说我背的课文比你背的牢
有一天你说不想永远输给我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赢你
你说会永远守护我们最后却离我而去愿你与慕士塔格同在
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我会跟妈妈说我不愿意
不愿意陪她走
不愿意你陪她走
……”
他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和一头金色的头发,和欧洲人一样笔直的鼻子,当他低头的时候,曼菱想到那句话:最美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曼菱猜想这首歌的那个你说的应该是指他的双胞胎哥哥,人们常说双胞胎之间有微妙的心灵感应,失去哥哥就像失去了身体上最重要的一部分吧。
她知道他肯定还想念着家人,他说习惯了一个人的孤独,却又每天唱同一首歌怀念哥哥。
老板唱完,害羞地说:“中文的唱得不太好,让你笑话了。”
曼菱说:“好听,一样的好听。”
老板还是温柔的笑了笑。
“聊了那么久,我都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你,我叫曼菱,你呢?”
“叫我卡尔就好。”
曼菱还想继续问卡尔关于他哥哥的事情,这时一群公安从门外走进来,他们说着塔吉克语,曼菱根本听不懂,之见卡尔露出惊恐的表情然后双手被公安用手铐铐起来带走,曼菱追出去在他们身后大声问:“卡尔,发生什么事了?”
卡尔转头说:“他们说我杀了人,你先帮我看着店,我很快会回来。“
曼菱呆住,卡尔杀了人?怎么可能?他那么善良淳朴,记得她和瑾初初来到这家旅馆的时候,卡尔知道他们是第一次来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不懂这里礼仪,他立刻拿出自己手绘的塔吉克人见面礼节图案示范给他们,还告诉他们在这里生活有哪些禁忌。那时曼菱收留了一只流浪猫,他一看见那只猫就把它从地上抱起来放在怀里看,曼菱说:“It’saalleycat,Ipickeditupontheroad.”
“oh,poorlittleguy.”然后他诚恳地望着曼菱说:“ifyouarenotconvenienttoadoptthispoorguy,Icandoit.”
就这样,卡尔收养了曼菱带来的流浪猫,可是流浪猫也许并不是真的流浪猫,它在旅馆呆了一个星期后就失踪了,为此卡尔伤心了很久,每次看见曼菱他都问:“Haveyouseenthecattoday”
当她摇摇头表示没有看见时,她可以从卡尔的蓝色眼睛里看到深深的失落,这样一个连小流浪猫都爱护至极的善良男人怎么会去杀掉一个人。
等瑾回来的时候,她立刻让瑾去派出所打听一下现在事情是什么状况,瑾很快回来,他脸上严肃的表情让曼菱不安。
“昨天县上中学最漂亮的女孩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掳走奸.杀死掉了,和她一起的女同伴说看到把她掳走的人是卡尔,而且公安在老师身上找到的皮屑、精.液的DNA和卡尔的DNA完全吻合,虽然卡尔不认罪但所有证据都表明是卡尔奸.杀了那个老师。”
曼菱摇头坚定地说:“一定不会是卡尔,一定不会是他,如果是他的话他为什么不逃走要留在这里等人抓他?”
“你相信他没有用,关键是为什么现场提取的DNA和他的DNA一样,他说不是他,除非他有双胞胎兄弟。”瑾走进卡尔的房间说,他拿起桌子上嵌在相框里面的照片看,照片里面的卡尔和他哥哥还有母亲都望着瑾微笑,“可是他说他的双胞胎哥哥在12年前就死掉了。”他转身看着曼菱,“只要证实他哥哥还没有死就可以证明他的清白。”
“你是神仙你肯定知道他哥哥到底死没死啊。”
“我当然不知道,我又不是无所不能。按理说卡尔自己都能感应他哥哥到底还是不是活着,但是他坚决说他哥哥死了,而他又不肯认罪,在判决前任何人都不可以探监,今晚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们偷偷转移去派出所找他谈谈。”
是夜,瑾和曼菱转移到派出所的拘留室,卡尔在拘留室呆呆望着突然出现的两人傻了眼,“你们、你们怎么出现的?”
瑾说:“卡尔,我们是来帮你的。”
“你是从慕士塔格来的吗……”卡尔微笑着问。
……曼菱无言,她点点头表示了默认,但是心里却对这种冒认别人民族信仰的行为感到羞愧。瑾很认真地问:“你能感应到你哥哥还活着吗?”
“他不可能还活着,12年前他死了。”卡尔回答,神情哀伤。
那个时候,他和哥哥才10岁,他记得出事的前一天是星期天,妈妈带着哥哥外出采购整整一天都没有回来,他饿得抓起家里早已变质的玉米馕拼命吃,结果吃完没多久就开始肚子疼,又拉又吐的。晚上很晚的时候妈妈和哥哥才回到家,妈妈没有说一句也没有问他今天都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就直接回到房间。哥哥也很安静,一个人呆在角落里发呆。
他觉得很委屈,肚子疼也没好,他直接冲进妈妈房间对着妈妈大哭,妈妈急忙从床上起身抱着他问:“卡尔,怎么了?”
他把手握成拳头用力敲着自己的肚子说:“我肚子痛!我饿!”
妈妈像在梦中恍然惊醒般,她流出两行泪,紧紧搂着他的头说:“妈妈现在就做你最喜欢的奶子馕。”
他站在厨房满意地妈妈为他做奶子馕,他跟哥哥说:“哥哥,有宵夜吃了。”
然而哥哥一点都不高兴他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卡尔,慢慢地流出眼泪。
第二天,他准备上学的时候,妈妈牵着他的手说:“卡尔,你今天不上学,我帮你请假了。”
他睁大眼睛问:“妈妈,我为什么不能上学?哥哥呢?”
“哥哥也不去上学,妈妈要带你们去卡拉库里湖。”妈妈摸着他的头笑着说,可是表情却那样难过。
卡拉库里湖地处帕米尔高原东部的幕士塔格冰山脚下,该湖在群山环抱之中,湖畔水草丰美。那天的天很晴朗,碧水倒映银峰,湖光山色浑为一体,景色如诗如画,使人沉醉迷恋。
妈妈牵着他和哥哥手指着对面的冰山说:“那就是慕士塔格峰,是我们的庇护者,只要信仰慕士塔格它就会给我们带来好运。来,跟妈妈一起向它祷告。”
他们学着妈妈的样子两手交叉紧握摆在下巴,说我们永远与慕士塔格同在。
然后妈妈问他们:“妈妈要跟随爸爸长眠,你们两个谁愿意和我一起?”
他疑惑地问:“爸爸不是去天堂了吗?”
“不,爸爸在卡拉库里湖里面,你愿意跟我一起去找他吗?”
他懵懂地点头说愿意,哥哥却说我不要去找爸爸,我不要去。
妈妈看哥哥时的眼神是冰凉失望的,她摸摸卡尔的头说:“卡尔,你最乖,你在这里等妈妈,我先带哥哥去找爸爸,再回来带你去。”
然后妈妈强硬抱起哥哥就往湖里面走,哥哥一直在哭闹说不愿意去,他就这样远远的望着妈妈和哥哥沉入湖里,他还等着妈妈回来带他一起去找爸爸,但是他没有等到。湖边的居民问他站在这里一整天了是不是和家人走散了,他说妈妈和哥哥进湖里面找爸爸了,我在等她回来带我一起去找爸爸。
他记得当时那个问他的妇女眼睛充满了怜悯,后来他被带走,他成了孤儿,住进了孤儿院。那么久以来没有人收养他,因为别人总觉得他太心狠了,小小年纪就可以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兄弟自杀而不救。他跟院长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妈妈和哥哥只是去找爸爸,她忘了回来带我走。”院长沉默不语。
后来他才知道,他果真是一个狠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