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回到自己的房间,刚进屋,一把枪就顶在他的后脑勺上。
伊万心想,又来了。“丁仲良先生,你能不能把你的枪放下,我今天受够了被人用枪指着的滋味了。”
被偷了印版的那个人转到他身前,把枪口放低,厉声喝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难道只许你来查我,不许我去查你吗?”
丁仲良一想也是,这个俄国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查到自己的名字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他把枪又举起来,对准伊万的胸口。“说,刚才把你抓走的是什么人?”
“原来你都看见了,你为什么不来帮忙?”
“你这家伙自己说过,你的事多,谁知道你又惹上什么麻烦事了,我怕我越帮越忙。”
伊万坐下来。“好了,把枪收起来吧,抓我的是特高课的人。”
“什么!日本人!”丁仲良本来把枪放下来,刚要坐下来,一听是特高课把伊万抓走的,就好像坐在弹簧上一样,又跳起来,立刻把枪抬起来,指着伊万,“他们为什么抓你?你跟他们说什么了?你是否提到印版了?你提到我的了吗?说!”
看到丁仲良紧张的样子,伊万露出鄙夷的表情。
他倒了一杯水。“放心吧,丁先生,他们不是来查印版的,他们要查的是另外的事。”
“另外的事?什么事?”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胡说,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把你抓走?”
“他们是把我抓走了,可是,现在他们不是又把我放了吗。”
丁仲良有点半信半疑,如果真有事,特高课是不会把人放回来的,可是,特高课也不会随便抓人的。
他拿枪指着伊万。“说,你是不是把印版的事说出去了,他们才放的你?”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他们根本就没提到印版的事。”
“胡说,特高课不会随便抓人,如果不是印版的事,他们为什么抓你?”
“他们要查的是一个日本人,那人冒充满洲国人。”
“日本人,冒充满洲国人?”丁仲良有点被搞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因为那个人一会儿是日本人,一会儿是满洲国人,引起了特高课的怀疑。”
“他们要查这个人,为什么把你抓起来了?”
“因为我和他说过话,他们认为我在和他接头。”
“接头?”丁仲良用狐疑的眼光上下打量着伊万。
伊万说:“丁先生,你别用那种眼光看着我,我和你们不一样,不是一路人。”
“我们是哪路人?”
“就是那种会跟人接头的人,但我不是,我只是和那个人说过几句话而已。实际上,这饭店里和那人说过话的人很多,警察好像都找他们问过话了。丁先生,你没和他说过话吧?”
“当然没有了,我根本不认识他。”
“那你还紧张什么。”
丁仲良想了一下,又问道:“抓你的真是特高课的人吗?”
“反正他们自己是那么说的。”
“后来,他们为什么放了你?”
“因为一个姓刘的警官来了,向他们解释,说他们查的那个日本人其实是他们自己人,他是南铁调查课的佐佐木,不过,今早他被发现被人毒死了。”
“什么,毒死了!南铁调查课的人?”
这两个信息都非常出人意料,加在一起就更加让人吃惊不了。
丁仲良一时呆住了。
他迅速地眨巴着眼睛,试图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他想到这个佐佐木会不会是来查印版的,南铁调查课对经济方面一向很重视。
“你知道那个佐佐木来这里查什么吗?”
“这我哪能知道呢,他们也没说,特高课一听佐佐木是自己人,知道我和他根本不可能接头,于是就把我放了。”
来哈尔滨之前,丁仲良对哈尔滨各方势力也有所了解,没想到一到饭店就遇到特高课跟踪南铁调查课的人,结果,南铁调查课的人还死了。他想,这里还真他妈的热闹。
丁仲良把枪收起来,坐下来,突然想起伊万刚刚提到的那个刘警官。
他问道:“你刚才提到的那个姓刘的警官,不会是刑事科那个叫刘星野的副科长吧?”
“这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是警察厅的一个头目,是他下令封锁这里的,他应该是这里的负责人。”
一听到刘星野的名字,丁仲良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来这里之前,上面的人一再提醒他,到了哈尔滨之后,千万不能引起刘星野的注意,他是哈尔滨的神探,什么都能查出来。
他急忙问:“那个姓刘的没问起印版的事?”
“当然没有,我估计他们都不知道有这件事。事实上,在这家饭店里,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两个人,就是你和我。”
说着,伊万伸出食指,指了指丁仲良,又指了指自己。
丁仲良冷笑一声:“恐怕你把你那个买家忘了吧。”
“当然,如果他还没有离开饭店,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
丁仲良把头往前一伸。“你找到那个买印版的人了吗?”
“还没有。”
“为什么还没找到?”
“天哪,国际饭店里有那么多客人,哪能那么快呢,再说我现在被人监视,行动不便。而且,我也说过,他可能已经离开饭店了。”
“他妈的,我不管他是否离开还是没离开饭店,反正你他妈的得把印版找回来,而且还得快。”丁仲良开始骂骂咧咧了,“他妈的,南铁调查课很可能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他现在压力很大,丢失了印版,他肯定要面临组织的制裁,他也曾经想过干脆带着钻石一走了之,可是这里偏偏被警察厅封锁了,走又走不了,他只有一条路,把印版找回来。
伊万反而显得轻松多了。“放心,现在这里被封锁了,谁也出不去,只要那人没离开饭店,我早晚会找到他。在这里我们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