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榻前,又嘱咐道,“请着人速速取来炭火盆,关上房门。除了你们二人,不可再让闲杂人于疗治期间进入,须得让房间保持温暖,最紧要的,我于世子换血之时,万不可有人打扰,否则世子救不回来,黄泉路上我再去护他。”这话说了我便再不作声,也不去看萧衍,知他脸色必不好看。
完颜辉看了看此刻眼里只有我的萧衍,赶快接话道,“我去。”转身出了房门,片刻带了人取了三口火盆,指挥他们分别置于榻前左、中、右三个位置。随即众人退下,完颜辉亲自掩了房门,再去照看炭火。
其间,我取了把剪刀剪了库鲁的上衣,左手轻摇殷桃镜,借了亮光上前仔细观察,终于在他心脏右侧看到细如发丝的极小斑点,便是这里了。
我于榻上盘膝而坐,同时对库鲁施了定位咒,库鲁闭着眼睛坐了起来,盘膝与我相对。
我双手合十,闭目凝神,静坐片刻,唤醒体内全部灵力,运行周身,口中念道,“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着!”同时手上一连施出荏萝心法中的精髓拈花三式,第一式点花式,出手点击库鲁周身大穴,推动他周身气血运行,以全力灌向心脉下针位置,为逼出那枚针做准备;第二式惹花式,我一手拈花,一手使出三成掌力直击库鲁胸口膻中穴,在不伤害到他的情况下,最大程度的震颤他的心脉,恢复他心脏的动力;到了第三式,拈花式,我双手挽花一周挽到十字置于胸前,右手指尖向天,左手指尖向右,催动全部灵力聚到我拇指和中指之间,喊道“着”的时候,库鲁体内的翡翠针终于被我的强大灵力吸了出来,刚好落入我右手拈花指的指间,针上还带着库鲁的血渍,我扫了一眼,轻轻一掷落入榻前几上的盘中。
而随我的灵力自库鲁身上散去,他便又重新回到凝血状态,心脏也再次失去动力。看了他的样子,我便知我此劫难逃,必得再用禁术了。
我掷了一把玉魄针分别刺了他督脉28穴位,对完颜辉道,“一会儿督脉这28个穴位会有废血流出,汗王不必担心。督脉统领诸阳经,统摄真元之气,待得废血悉数排出,”我顿了一下,本来是要说新血涌入,看了一眼萧衍,我生生咽了回去,又续道,“督脉又被打通,真元会被重新激活,不仅可以救得库鲁,还会有助于他以后习武的资质得以提升。”
完颜辉本自始至终盯着我所有的动作,虽捏着一把冷汗,但一直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影响了我的治疗进程,当看到那枚针终于被我逼了出来,一阵激动却继续隐忍着保持安静,直到我扔了针到盘里,他的眼睛狠狠地盯着那针,便像是要将其碎尸万段般。一听我如此说道,就知道会有我的血液输入库鲁的身体,他看着我,深吸了口气,欲言又止,咬紧了牙,沉重地点了点头。
萧衍却是另一般的心情,他眼见我顺利取了针出来,知道到这一节都是我擅长的,完全不需要担心,而接下来我要做的会做到哪种程度,对我的反噬伤害有多深,却是他未知的结果。他眼睁睁地看着我取了玉魄针,拿起库鲁的手,从掌心划破一道长长的口子,又拿起另一只手,做了同样的动作,然后我又对着自己的两只手分别也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对我将大量的失血心痛不已,便如在书海阁那次担心我会再也醒不过来一样的恐惧。
我又岂会感知不到他的心情,在我动手之前,回头对他灿然一笑,“不用担心,我会没事的,好好为我护法。”
不待他回答,便取了殷桃镜,放在左手边离我最近的位置,这是我为自己能活下来安排的后路。然后口中念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起!”吸了库鲁的双手跟我的掌心相对,继续念道,“众生恩者,即无始来一切众生,轮转五道,经百千劫,于多生中互为父母。我血即你血,转!”
说到此处,我周身涌出一团紫色的光,随光束变强,渐渐把我和库鲁包裹在一起,我充满灵力的全阳之血从我的体内开始运转,一点一滴的涌向库鲁的体内。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看着他暗红色的废血一点点从督脉滴出流下,渐渐连成线,榻上的褥子也渐被库鲁的血晕了一大片,但是,他的脸上终于见了丝血色,终于恢复了人气。而我,汗如雨下,已经渐无气力,整个人在抖着,感觉腰都支不住了。
完颜辉在一旁轻声道,“姑娘,可以了,停下来吧,库鲁没事了。”
我一只手碰了一下殷桃镜,又赶紧和库鲁的手重新对在一起,殷桃镜顿时亮了,鬼泣出现在那一端,一看到我的模样,他吓了一跳,急道,“宫主!宫主你怎样了?”
我强自露出一丝笑容,“小孩儿,要消耗你些灵力了,找到尼窟哥哥把他带来,带我回家。”
“遵命!宫主稍待。”殷桃镜一暗,鬼泣消失在那端。
“桃夭,停下,可以了!”萧衍在拍黄龙玉佩设的结界,追问道,“你要去哪里?你停下来,我带你回皇宫,给你找来最好的御医,我放榜召集天下名医,搜尽所有珍稀药材,你不可以走,你要在我身边,我要看着你!”
我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和他争辩,除了我的家人们,那些所谓的御医根本救不了我。我只是摇了摇头,看着库鲁脸上的红晕渐渐明显,我收了手,放他躺下,撑着用最后的力气以玉魄针刺了他三阴交、血海、合谷、曲池、足三里,皆是助他活血的穴位,我道,“至此,这孩子算是救活了。”说完我就歪倒向榻梁处,靠此撑着我的身体,当真是出气已比进气多。
萧衍急道,“桃夭,快打开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