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的回答,止战不禁一滞,看着任真一双清澈无比的眸子,又不似在开玩笑,难道这就是老人们常说的女人心,海底针?只得苦笑道,“止战实在想不出小姐拒绝的理由。”
“将军还不知道吧,前些天我和桃子已经在桃庐拜了姐妹。”
又是一个意料之外,止战的眉头又紧了一分,只觉得看不穿眼前的女人,只盼她能赶紧说下去,于是点点头,带着疑问地看着她。
“只是我这个妹妹身上似乎有着太多的疑窦,”不知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只见她面带一丝怅然,边说边转了身过去,摆弄起边桌上的那盆兰草。
止战愣了一下,很担心她就这么折腾着忘了自己,打算再转到她前面,让她至少能看到自己,刚往前迈了一步,没想到任大小姐突然要转身回来,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了,这一下正正装了个满怀。撞击力量过猛,任真险些跌倒,止战连忙出手一把把任真揽住。任真没有慌着去躲,淡定地对止战点了一下头,止战稳着她慢慢松了手。
任真居然继续刚才的谈话,“不过不管怎么说,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更相信我妹妹的人品。”
听到这话,止战松了一口气,觉得有戏了,任真接着又道,“真儿还有个问题?”
“小姐请说。”
“今日将军来请真儿作保,究竟是陛下的意思,还是将军的意思?”
“两者有何区别吗?”止战忍不住问道。
“倒不是真儿不给将军面子,真儿只是想知道桃子在将军心中的分量。”
好在这姑娘够坦诚,不然这个问题说不定真的就答错了,止战赶紧道,“小姐有所不知,这任姑娘和陛下之间渊缘很深,一切皆是陛下的主意。虽然任姑娘也曾出手助过止战,但止战仅是敬重任姑娘为人,绝无他想。”
任真嫣然一笑道,“既是如此,便最好不过了。其实且不说桃子已是真儿妹妹,自不会置之不理,单承陛下看重真儿出任保人,也让汗王有个台阶下,能顺利接受桃子诊治这一点来说,比起之前在庆典上做得再多的锦上添花,这雪中送炭才更深得人心。更何况如果看着两国真的就此关系破裂,兵戎相见,任家多年才得以扎根的经营受影响不说,更会有多少的百姓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所以,这保做也要做得,不做也要做得,只是真儿不想做得心中有芥蒂。”说完又笑着补充了一句,“再说,相信桃子也不会失手,这单生意铁了亏不了。”
慧黠灵动的眸子随着说辞而熠熠生辉,止战除了对女人瞬间阴晴不定的情绪变化感到好笑外,也不禁被眼前女子的才智气魄和真性情所打动,看着任真道,“果然是咱们大梁的任家大小姐,见识不同于常人。”
任真纤纤玉手一伸,“拿来。”又对着门口伺候的下人道,“取笔墨来。”
止战把案纸双手递上,任真快速看了一遍,在保人处留下了任真二字,并按了指纹。
卯时出发,我们一路马不停蹄,仗得良驹脚力好,终于在酉时之前到了天泽岛,而酉时过半止战也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到。而幸得止战托了无涯提前安排,一到岛内族人便迎了我们到大厅落坐,我们抓紧用了已备好得膳食,萧衍又陪着我围着岛上转了转,却不是为了夏初天泽岛上的美景,而是采了些创伤用的草药,为救治库鲁做准备。而止战和明靖则前往天泽岛入口去迎接完颜辉一行。
直到戌时完颜辉和济尔博特的马车才到,才两日不见,原先那个像豹子一样的男人,此刻已是面上忧色冲冲,整个人都憔悴了,料得库鲁现在情况必不乐观。他站在门口,看到我和萧衍,却没有任何表示,我本想说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一下却说不出口了。
萧衍迎上前去,道“汗王,若信得过朕,事出在大梁境内,立案也好,追凶也好,大梁必对汗王有所交代。再者当下最紧急的还是先看看世子的伤情,桃夭的医术汗王请放心,我们会全力施治。”
我也跟着上前道,“任怡见过汗王,听说世子重创,凶犯又是扮做任怡下手,任怡心下比任何人都难过,此刻虽是嫌犯之身,但救过库鲁一次,又怎会看着他出事?请汗王相信任怡,定要保世子周全,更要自证清白。”
完颜辉看看我们,点头道,“上岛的路上明大人和高将军已经把一切都说过了,如果不是出于对陛下的信任,完颜辉又怎会携子去而复返?”又对我道,“姑娘若能再救库鲁一次,完颜辉愿听凭调遣。”他的眼睛里赋予的殷切期望,让我一个从小没有父亲的孩子相信父爱如山所言非虚。
“尽我全力。”我允诺道。
济尔博特扛了库鲁进来,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榻上。我在榻边坐下,那个曾经和将士们一起在猎场冲锋陷阵,争强好胜的小库鲁,那个送我匕首,给我唱大漠童谣的小库鲁,如今已经面如白纸,气若游丝,我伸手去摸他的脉,一碰到他时身体已经是凉得了,不禁眉头一皱,赶紧再搭上脉试了试,脉象隐隐约约,时断时续。我又轻轻剥开眼皮,双瞳也散了,我暗道,坏了,对普通医者来说这孩子基本已经折了,若要救他,又得动用非常手段。
“昨晚几时受伤?”
“大约子时过半。”济尔博特道。
我又扒开库鲁嘴巴看了一下,果然是含了参片,钓的一时半刻。
“姑娘,世子究竟怎样了?”
“下手之人异常狠毒,世子心脉被暗器所封,血液无法回供,晕厥了这么久,便是救治回来,……”
“怎样?”完颜辉凄声道。
“恢复到以前也得有段时日。”其实本来应是行动也会受限,我于心不忍,便改了说辞,无非是我拼了自己,再付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