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峨眉众人离去,赵坤元忙吩咐将护山剑阵全数展开。如今强援未至,只能靠山上诸人布阵,依旧按着先前许飞娘的安排,自己在五峰之间巡视帮衬。按着他先前的筹划,准备请极乐真人并大荒二老前来助阵,其余截教盟下诸多长老也各有安排。哪知峨眉来了个釜底抽薪之计,将这几手暗子一一破去。事到如今只能希冀剑阵发挥神威了。
诸人各去准备,赵坤元乃跪倒通天教主圣像前,默默祷祝。他如今这番功业,说到底俱是上清圣人成全,这也才是他最大的依仗。今日强敌环伺,重兵临城,少不得求助于圣人庇佑。
一番虔诚祷告,只觉太平清宁剑隐隐跳跃欢腾,赵坤元抬首望去,上清圣像好似微笑对己,心中稍安。他又想到自己这剑来历非同小可,所习道法也是截教精华。便是没有其他的援手,靠这些本钱对战峨眉,也是完全有一战之力的。想到这里,心中越发平和淡定。
转身出了大殿,不由仰天长啸,一时间五峰剑阵与之呼应,煞是动人心魄。赵坤元祭出太平清宁剑,尽展威能,剑光仿若万丈青龙,在五峰剑婉转飞腾,五台弟子见之,均是欢呼不已。
再说那厢峨眉诸人,出了望海峰,齐漱溟一声吩咐,将先前暗中布置的两仪微尘阵的旗门各交代人手主持。这生死晦明幻灭微尘阵,共有六门,乃由三仙二老并妙一夫人各主持一门,除了凭借各人功法,到时对敌外,最厉害的便是将三仙在东海炼制的纯阳宝珠挂在旗门之上。这宝珠乃是依着金光烈火剑的路数炼制,施法之时只需将本命纯阳真火一激,便是万丈雷火金光,任是什么法宝飞剑,乃至大罗天仙,也化为飞灰,厉害无比。
等到诸人布阵完毕,齐漱溟当先高声叫阵:“五台赵掌教,我峨眉降魔大阵已然安排妥当,不知道友可愿下场一试高下?”
赵坤元也是飞至半空,四下观瞧,五台诸峰虽然互相勾连,护山大阵弥漫剑光,可大阵之外,祥云隐隐,不见天日。峨眉的两仪微尘阵已然将五台全部包住,威势远在赵坤元事先估量之上。不由放了小觑之心,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小心应对。乃对齐漱溟道:
“齐道友客气了,远来是客,哪有我主人先去叨扰的道理。不如请道友先来指点我五台剑阵一二。”
齐漱溟笑道:“自然客随主便,道友若是不敢入阵,便由我峨眉先去请教亦可!”
赵坤元听他言语讥讽,也不欲争这个面子的小节,但缺恼火了五台一个弟子,便是主持北台叶斗峰的火无害。
在五台所有二代弟子中,他的跟脚最是不凡,又在月儿岛上得了连山大师的道书火经,尤其是元江取宝后,赵坤元将离合五云圭阳符赐下,如今阴阳合璧,威力远胜先前。若是单论功力,火无害如今在五台诸人中稳局三甲。今日他又收了穆函这个徒弟,有心在徒弟面前展现自己的本领,听齐漱溟出语讥讽赵坤元,不由气得跳脚。当即大骂道:
“齐漱溟小儿修得猖狂,火爷爷最是看不惯你这伪君子的嘴脸,你峨眉惯常是以多为胜,如今靠这个劳什子阵法欺负到我五台门前。等我师尊令下,便将你这个破阵搅个稀烂。”转而对赵坤元道:“师尊在上,还请恩准徒儿前去破阵,叫他峨眉知道厉害!”
赵坤元本不愿火无害冒险,这蜀山第一杀阵岂是易于,当年绿袍老祖这等魔道巨擘也是被其炼化,可转念一想,火无害也是目前最适宜前去一试深浅的人选。他被困月儿岛连山大师的大五行绝灭神光数百年,本体又是火精,颇耐雷火,如今离合五云圭祭练纯熟,应该自保无虞。便对他道:
“徒儿好不大胆,这峨眉两仪微尘阵威力无穷,你口出狂言确是不该。不过你既有此雄心,不叫你吃些苦头,阻了你的斗志,怕是不利修行。也罢,你便先去阵中走上一遭,切记不要贪功,速去速回吧!”
当即又指点了火无害入阵出阵之法,叮嘱再三。
两仪微尘阵玄奥莫测,变幻无穷,要入此阵,非从死门入内不可。只要不落幻、灭两门,还可商量。火无害乃打点精神,按着赵坤元指示,选定东北方位,化作一道火光直入阵中。
这死门虽有一线生机,最是难入。火无害还未靠近,便是一道雷火,自门内飞出,宛若火龙,将他裹住。一身爆响,响彻云霄,五台众人不由大骇,担忧火无害的安危。只见四周云雾散去,火无害居然毫发无伤,全身包裹着一层淡淡的墨绿宝光,正是离合五云圭护住了全身。
主持死门的正是妙一夫人,她见雷火无功,索性不再阻挠,将火无害放进阵内。一入阵中,火无害心中熄了轻视之念。只见阵中云雾弥漫,上不见天,下不见地,死气沉沉,杀机四伏。忙将五云圭牢牢护定周身上下,自身化作一团火球,算定正东方位的灭门而去。
妙一夫人见他这般行为,暗暗赞叹,由这先天火精率先探阵倒也便宜,又有连山大师的至宝护身,破阵虽是妄想,出阵倒也不难。只是有心为难他一下,免得叫人小瞧,乃高喝一声道:“无知狂徒,且看贫道的手段!”
当即祭起纯阳宝珠,手扬之处顿起万丈雷火金光,将火无害团团围住,威力远非先前旗门外可比。又将自己飞剑取出,一旁伺机而动。
只见火无害也是将双手一扬,太阳神针随手施放,一道道亮若银电的津光,直往雷火金光上撞去,纷纷炸开,以火御火,竟生奇效。刚要松口气,心生警戒,妙一夫人飞剑已至面前。好在离合五云圭已与身合,心有所感,宝圭放出神光,抵住飞剑。
连山大师本是长眉师叔,算起来也是峨眉一脉的尊长。妙一夫人自然识得这宝圭的形状,知道它的威力,也怕自己飞剑有损,乃将飞剑收回,道:“你这火精倒也有几分道行,贫道且看在连山祖师与你有几分渊源的份上,任你自去,到时自有取你性命之人!”
火无害实则心中暗暗叫苦,他那太阳神针炼制不易,哪里似纯阳宝珠发射雷火这般容易,时间一久,耗尽自己的神针,只能靠五云圭护体,正面硬扛,便是自己不畏烈火,也必被震得七荤八素。乃不敢耽搁,急往正东方位灭门而去。
主持灭门的乃是追云叟白谷逸,他先前在月儿岛取过连山大师宝物,算起来也是欠下一份情意。火无害习练了连山大师的火经,便算是半个传人。他也无心与五台作生死之争,又见妙一夫人亦未与他纠缠为难,索性顺水推舟,只叫火无害吃点苦头便罢。乃将灭门旗门略微发动,道:
“你这火猴子,如今成了人形,也算没白吃月儿岛百年的苦楚。今日既然敢到了这两仪微尘阵灭门中,且看看是否熬得住这大阵的压力,好叫你断了心高气傲的毛病!”
只见大阵发动,四面忽然有千万根奇亮如电的七色金银光针环身乱射,仿若当日月儿岛的大五行绝灭神光。其实这微尘阵的死门,可拟化世间万般灭魔的手段,且境由心生,最是能看透来者心中忌惮的杀招,再一一演化,可谓杀机重重,有死无生。
火无害自然识得厉害,他已精通火经,宝圭护身,又颇多经验应付,虽不免有些损伤,倒也能勉强应付。
白谷逸见他仗着火经修为,倒也将大五行绝灭神光挡去十之八九,又是元神凝练,不由暗叹,似他这般修为,莫说峨眉一般弟子,便是不少长老也多有不如。这五台派有此佳徒,莫不是果真有崛起之望?
叹息一声,将旗门定住,道:“你一后辈弟子,我胜之不武,你倒也有些道行,代师出阵,便不为难你了,自去了吧!”
火无害喜出望外,拱手施礼,也不多话,往晦门而去。
晦门是矮叟朱梅主持,先前见火无害连过两门,均是有意通融放水,心中愤愤,只是他虽对五台刻骨厌恶,恨不能将赵坤元挫骨扬灰,只是他也不是糊涂愚蠢之辈,知道如今峨眉、五台已然势同水火,妙一夫人还对火无害手下留情,不由狐疑。
等火无害飞遁而来,仔细端瞧打量,心中也是不住点头,似这般良才美质,世间倒也罕有,可惜落在五台门下,真正是明珠投暗了。忙将火无害止住道:
“你昔年能入月儿岛火穴,也是借着我和白矮子行法取宝的契机,火口未曾及时封闭,你见机而下,如今这般成就,说起来和我等也有些牵连了。我看你本质不坏,不如改换门庭,拜在我和白矮子名下,日后成就不可限量,何必与五台妖人沆瀣一气,自甘堕落!”
火无害不由大怒道:“你们这些自居正道之士,居然教人背弃师门,可见卑劣。自古只有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的道理。我五台乃是上清圣人真传,玄门正宗。我谢你昔日一点机缘,如今你又无门无派,我看不如你加入我五台,拜在我师父赵真人驾前,日后自然得个正果,你看如何?”
朱梅怒极反笑道:“好个不知死活的红猴子,既然执迷不悟,便由我送你早等极乐吧!”
当即将双手一搓,旗门发动,阵中形势大变,上下四方混沌一片,不见天日。火无害识得厉害,忙按着赵坤元事先指点,仗着玄功变化,将元神化为芥子,离合五云圭牢牢护住,好似一颗墨绿宝珠,中间裹着一点红色精光,往旗门上撞去。
朱梅知道五云圭的底细,有心称量一下到底能有多大威力,默运玄功,祭出飞剑,将火无害圈住。哪知这五云圭阴阳合璧之后,威力远超先前,与飞剑甫一接触,便撞得朱梅拿捏不稳,险些失了控制。这也是因为先前所受暗伤,到底有些妨碍,飞剑运转稍不如先前。
因怕有失,朱梅忙撤回飞剑护在胸前。火无害不敢多加纠缠,化身一团光火,往旗门上一撞,顿时烟消云散,晦门内混沌景象复又通明。忙借机往幻门而去。朱梅略想了想,也为追赶,由他逃去。
主持幻门的乃是苦行头陀。火无害只见前方旗门下站立一个相貌清秀的禅师,布衣芒鞋,毫无烟火之气,不由心生亲近,经前面三门侥幸脱身,也早没了轻视的态度。乃拱手施礼道:“老法师,你这阵是何名称?”
苦行头陀稽首道:“小施主,贫僧这里乃是两仪微尘阵的幻门,自古万般空幻,迷惑世人,若能看穿,便是大解脱了。这里幻阵一起,道心迷茫,轻则失了道基,千年功行毁于一旦,重则神识泯灭,天魔入体,落个身死道消的收场。贫僧劝你还是勿要入内,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如就此迷途知返,皈依我佛,你意如何?”
火无害板着脸道:“你这和尚,看你说话斯文,怎么和方才那个长胡子矮老头一样,教唆我背弃师门。既然如此,废话少讲,小爷我便走幻门一试,叫你心服口服我五台的本领!”
说罢横冲直撞,飞入幻门。
苦行头陀见他不听劝告,不知悔改,不由叹息,只得施法将旗门催动,顿时阵内景象大变,外人看去依旧是雾蒙蒙一片,不明就里。火无害身在其中,甘苦自知。这幻象一起,便是大罗金仙也不敢说十足把握看破。不过火无害乃是火精成道,只一般常人的血脉,自然也少了不少世人的机心。遇到这般专门克制人心杂念的幻阵,反倒容易应付。
当即默念赵坤元所传上清凝神静心的心法,离合五云圭护住安危,一任你万般幻化、千种意象,都视若无物。
苦行见他居然如此定力道心,起了爱才之念,叹息一声,将幻阵撤去。
火无害忽感觉浑身一轻,眼前开朗分明起来,还疑有诈。见苦行头陀依旧立于旗门之下,以手指点他道:“贫僧若是全力催动幻阵,怕你万难全身,我佛慈悲,贫僧不愿造此杀孽。你且去吧!”当即返身入内,不再言语。
火无害一看自己果然已经出阵,忙按着所指示的方位,直奔西南生门而去。
(依旧四千字大章,拜托诸位书友收藏推荐!哎,话说裸奔真是艰难,昨天在蜀山剑侠传贴吧里想王婆卖瓜,自我宣传一下,可惜立即被秒删,愤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