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快开门,快开门。”山脚下,顾家的院门被敲响,林紫清脆的声音传进院中。
“嗯,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快点去开一下门。”老爷子正在水塘边,看老龟晒太阳,听到林紫的声音,连忙冲着一边喂鱼的蒋岳珍喊道。
“来了,来了。”顾易的老妈听到声音,很快的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年轻人,毕竟腿脚利索点,顾易的老妈率先跑到了门口“吱嘎”一声,院门被打开了。
“你们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没去上学吗?”一边开门还一边问着。
“啊!”只是话音刚落,看到门外顾易手上提着的东西的周晓英,便惊呼出声来,身体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顾易背着杨鸾,快步走入,手中的东西,猛的往院中的石桌上一甩,发出一声闷响。
“什么鬼东西?”两条无头蛇尸躺在石桌上,顾云松和蒋岳珍两人也为了上来。
“我去,这么大的蛇,哪来的?”
“看看你这一身,搞得这么狼狈。这么大的蛇你们也敢去招惹,真的是不怕死,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看到青蛇的时候,顾云松也有些愣了愣,但是随即便神色阴沉的训斥道。
这么大的毒蛇,就算是大人也不敢轻易去招惹,顾易却将其杀了。
关键是,身边还带着两个少女,这万一要是出了点什么意外,怎么收场,想起来几人就一阵后怕。
顾易虽然曾经猎过野猪,但是在他们眼中,那是在他的师傅的保护下完成的,安全方面必然是有保证的。
但是这毒蛇,却是没有任何人照看着。况且人类潜意识中,对于毒蛇这种东西,远比野兽来得更加畏惧。
“好了,爷爷你赶紧给杨杉老师打个电话吧,就说小鸾上学的时候脚摔了,我先去给小鸾处理一下伤口。”
“小紫,去拿一下急救箱。”
顾易也不接话,说完就直接往房间里走。
“对了,这蛇赶紧处理一下吧,还能加个餐。”顾易的声音,远远的传到几人的耳朵里
“唉,你说这孩子”周晓英望着顾易赤着上半身的背影,是又气又无奈。
“唉,算了,我去给杨老哥打个电话,孩子的本事越来越大了,我们已经管不住了”顾云松叹声道,既有些无奈,又有些欣慰。
顾云松也摆着手朝着屋内走去,留下两女人在院子里。
“唉,这蛇怎么办啊?”周晓英有些无语的指着桌上的两条青蛇喊道。
“你看着办吧!”顾云松有些随意的摆了摆手。
“你等等先把蛇胆取了吧,我去里面拿瓶子酒。”蒋岳珍看着面前的两条青蛇,却忽然想起了什么,说了声,回了屋去。
“算了,这么好的食材,还是找师傅来操刀子吧。”周晓英嘀咕了一句,现在她已经正式拜了‘大食林’张凯诚为师,准备在厨艺上面走远一点。
就当是为了,家里的伙食更好一点吧。
房间内,顾云松已经拨通杨杉的座机号。
“嘟嘟”的声音响起,却是许久没有人接听。
‘紫竹苑’杨杉愣愣的跌坐在书桌前,已经一个多小时了。
刚刚的那一瞬间,一种巨大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原本可以成为巅峰的一副草书作品,顷刻间化作废纸。
来不及心疼自己的作品,杨杉更担心的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自己有了这么大的反应。
忽然的一种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从自己的生命之中远去的感觉涌上心头,一种莫名的恐惧在心间萦绕。
血脉相连最为亲近的人之间,会有一种其妙的感应,即使隔得再远,冥冥之中好像也会有一丝气机相连。
就如同抚琴断弦,吹箫裂腔,落笔断杆,盘佛断脉,此类的情节,那都好似是冥冥之中的预警,杨杉现在就是处在这种神奇的状态之中。
笔尖的墨水,慢慢的凝聚,而后滴落,滴落在上好的宣纸上,慢慢的晕染开来,却毫无察觉,只是愣愣的出神。
只是一瞬间,杨杉就想到了自己的小孙女,杨鸾,紫凤命格,命中有殇,难道她终究是没有能够躲过这一劫吗?
脑海间突然又浮现出了那个少年的面容,那个神奇的少年,也是他的弟子,几年间却学尽了他所能教授的学识。
那是一个神奇的少年,他命格不知,又能遮掩,扭转身边人的命数,自己曾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而一切也正如同自己想象的那般,一切顺利。
只是现在,难道连那个少年都无法改变自己孙女的命数吗。
痛苦,纠结,绝望,期颐,种种复杂的情绪,不停的杨杉的心间盘旋,纠缠。
一种窒息,沉闷的感觉压在胸口,让杨杉不能呼吸,堂堂国学大师,竟然沉沉的陷入呆滞木讷之中。
直到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的几声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这校园的沉寂,也打断了杨杉的愣神。
杨杉愣了愣,神色恢复了一丝清明,恍恍惚惚的将笔搁回了笔架,踉跄的起身,青色的长衫,此时却显得有些狼狈,带着点点的墨迹。
电话旁,看到来电显示中那熟悉的号码,杨杉却犹豫了,心中莫名的涌起一丝恐惧。
“这杨老哥,怎么不接电话啊?”电话的另一边,顾云松握着话筒有些疑惑的嘀咕着。
“喂!”话音刚落,电话被接通了。杨杉的声音有些低沉和压抑,带着一丝仿徨。
“喂,杨老哥你怎么了啊,怎么声音不对啊?”顾云松有些诧异的问道。
“哦,没事,有什么事吗?”杨杉此刻根本无心解释,心中已是强压着忐忑的问道。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对于杨杉而言着短短的等待时间,却好似无边的漫长。
“哦,没什么大事,就是小鸾上学的时候受了点伤,顾易已经把她背回来了,正在上药呢,顾易那小子让我跟你说一声。没什么大事,就是磕到了一下。”顾云松轻声说道。
“轰!”的一声,压在杨杉心头的种种担心、恐惧、仿徨,仿佛重重山峦瞬间崩塌,顷刻间烟消云散。
“好,好,好,我知道了,马上过来,我马上过来。”杨杉忽然像是回神了一般,精神饱满,声音都变得和原来一样洪亮无比,一种难言的喜悦恣意绽放。
“杨老哥,你没事吧?”顾云松有些疑惑杨杉那忽起忽落的情绪,有些关切的问道。
“没事,顾老弟啊,我开心呐,今天午饭你安排呐,酒,好酒一定要准备好,我开心呐,今天一定要不醉不归。”杨杉有些神神叨叨的说道。
“好说,好说!”顾云松虽然有些疑惑杨杉的状态,但是也能听得出来,杨杉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听到杨杉要喝酒,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挂完电话,杨杉走到书桌前,站在那副自己尚未完成,已成废纸的作品前。
精壮神满,气定神闲。
那错谬的一笔,在杨杉的眼中,俨然成了那肆意伸展的枝条,那滴落晕染的墨点,俨然已成了满纸的落梅。
这是一种神奇的状态,超越了杨杉以往的所有,书画一道的理解,在杨杉的面前全然绽放,废做之中亦有生机。
杨杉落笔,点点寒梅在笔尖绽放,一枝墨梅,在行行行草间恣意生长,傲然霜雪。
大师写意,宗师入神。
化腐朽为神奇,是为宗师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