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取了这么长时间,到头来除了惹到一身不是,什么也没落下,高行东实在是堵心。所好的是,范腾飞也没升格,否则就那张臭嘴,还不知怎么编排自己呢。
尽管升格之战已经尘埃落定,但与之相关的话题仍旧传播不断,尤其高行东落选更是被赋予了诸多说法。这些说法几乎都与高、罗之争有关,罗程已然被塑成了高行东落选的“罪魁祸首”。
虽说高行东没这么狭隘,却也不禁埋怨和遗憾,埋怨罗程的一根筋,遗憾就差那么一点点。
假如罗程别那么居高临下,自己又何苦与其争吵,又何至于给他人留下口实呢?尽管没证据证明此事影响综合评定,但绝对不是自己的加分项。
罗程呀罗程,既然你也认可槐树种植,多一块少一块有何区别,为什么非要坚持只试种一块?若不是你横生枝节,早就提前三周实施了,结果……哎……
按照评定统计规律,“东槐一号”栽种很可能就没纳入政绩统计时限,这不全怪你挡横吗?即使正好也算了政绩,可相比于栽种两块肯定大打了折扣呀。
从与林氏苗木合作这项来说,你罗程他娘的绝对影响老子了。就差零点一五分呀,何苦坏老子好事呢,实实的可恨。
“叮呤呤”,铃声响起,打断了高行东思绪。
看到来电显示,高行东本能的要挂断,但他又知道那个“黏惹惹”,于是没好气地接通了:“干什么?”
手机里传来“嘿嘿”一笑:“老高,咋这么大火气,是不姓高的又欺……”
高行东毫不客气打断:“跟你有什么关系?有话就说,有……那什么就放。”
“老高,你这……心中有火也不能乱发呀。”对方嘟囔之后,又换了话题,“听说种槐树的事黄了?”
“谁他娘的乱放屁。”高行东直接爆了粗口。
对方根本不气恼,而是继续说明:“人们都说,你弄这个就是为了政绩,进而升格副区。现在副区也黄了,你还弄个什么劲?那不是干为姓罗的抹粉……”
高行东马上吼道:“小人,全他娘的小人。这又不是狗屁的水晶代加工,老子又不是为了拿回扣,而是为了镇里经济和老百姓。你他娘的知道吗?”
“这,你,我……”
别看刚才还“吧吧”讲道理,现在让高行东这么一截短,对方顿时没了说辞,支吾几声后,才又道,“你就不想着补位,听说要拿下第二的……”
“奶奶的,成天鬼话连篇。”不等对方说完,高行东骂了句糙话,直接挂断手机。
略一思索,高行东又拿起电话,拨打了鲁金贵号码。
电话一通,不等鲁金贵讲说,高行东直接道:“这都一周多了,进度呢?‘东槐一号’什么时候种?”
“书记,一直推进着呢。从签约那天开始,罗镇长就……”鲁金贵解释至此,意识到用词有麻烦,马上又更正着,“我就立即着手找村里,具体协商……”
就在高行东拿鲁金贵撒气之时,罗程也在生着闷气,但并非由于“东槐一号”种植,也跟高行东无关,而是因为沈宇度假村的沈天娇。
看着罗程好长时间没应声,童宇试探地说:“要不我先回去?你再好好想想。”
罗程抬起头来,说了话:“马上通知其他副职,十点开会。”
“开会?就这事?你要怎么做?”童宇有些疑惑。
“到时你就知道了。”罗程淡淡地说。
“哦,好吧,只有十多分钟了。”童宇应答之后,转身出了屋子。
九点五十多,油松镇小会议室,童宇、刘柱、孙兴力三人先后匆匆到场。
“童镇长,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着急?”鲁金贵进门便问。
童宇道:“应该是沈……”
“噔噔噔”,脚步声起,打断了童宇的话,四人全都转头望向门口。
人影一闪,在党政办主任陪同下,罗程绷着脸进了屋子。
来在主位坐定,罗程扫了眼现场,直接道:“开会。”
人们立时“哗啦哗啦”翻开趣÷阁记本。
罗程又看向童宇:“童镇长,讲一下沈宇度假村的情况。”
“好的。”童宇点头回应后,又重复起刚才在镇长办公室讲说内容,“一直到现在,我至少联系了沈天娇三十次以上,但只打通过一次,那还是没有春融前,之后一次都没打通。近十天我们累计去了四次度假村,但都没见到沈天娇,属下也表示不知其去处。”
见到童宇停下,罗程又提醒道:“继续,所有情况都讲出来。”
童宇“哦”了一声,继续讲说:“关于用保证金改自来水一事,沈天娇的助理小娟言说,沈天娇专门交待,若是镇里强行这么做,沈宇度假公司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一是到区里、市里甚至基地告状,就告镇里出尔反尔撕毁协议;二是绝不允许自来水接到度假村。”
注意到童宇还没讲透,罗程未再点拨,而是对着其他人说:“听到了吧,有何感想?有什么疑惑?一块探讨探讨。”
“太狂了吧,还这告哪告,就不怕他们公司的丑事全都曝光?”孙兴力愤愤地说。
童宇稍稍迟疑了一下,回道:“小娟说沈天娇讲了,豁出公司不开,也要把某些人告倒。”
听到这样的回复,人们全都看向了罗程。
冲着众人微微一笑,罗程抬手示意:“继续探讨。”
鲁金贵“哦”了一声:“我就不明白了,他们不是已经递过方案,承诺春融后改自来水,否则用保证金改吗?现在怎么又出尔反尔?还说什么‘绝不允许’,太能吹了吧?”
童宇轻叹一声:“唉……沈天娇历来没有诚信可言,当初递方案时应该已经安上这个心了,只不过当时确实冬天上冻才给了其钻空子机会。在小娟讲说‘绝不允许’时,咱们的人也专门追问过,小娟倒没直接回复,但意思就是明、暗搞破坏,度假村更会让人专门把守。”
“这么说不惜暴力抗法,甚至大打出手呀。”
“就是这个意思。”
在鲁、童对话后,刘柱也跟着开腔,人们一同讨论起来。
任由人们探讨了一个小时,罗程轻咳两声,做出总结指示:“鉴于沈宇度假村的恶劣行径,我决定,立即查封度假村所有经营区域,并在四十八小时后开始改自来水施工。”
听到罗程这样讲说,人们面面相觑,神情疑惑。
“镇长,那里可住着好多客人呢,这么一封的话,非出乱子不可。”孙兴力很是担心。
罗程道:“之前咱们也总是考虑这点,才一而再再而三给她机会,可她不但不知感激、不予配合,反而变本加厉一再爽约,出乱子也怪不得咱们。”
“话是这么说,理也是这么个理,可毕竟发生在油松镇地面上,而且还是镇里出手,到时乱了的话镇里肯定脱不了干系。”童宇也表示疑议。
“是呀。”
鲁金贵、刘柱也先后附和,不认同这么干。
一直等大伙吵混了十多分钟,罗程长长嘘了口气:“好吧,既然大家都这么讲,看来即使举手表决也肯定通不过。那就这样,再给出二十四小时时间,就从今天中午十二点到明天中午十二点,限住店客人全部离店,到时准点贴封。这是一。”
“二、会后,童镇长立即带人到度假村,把二十四小时封村决议传达到位。如果没人接或是拒接,就直接贴到各经营区域,包括度假村院门及所有重要通行处,原则上保证要让所有客人看到。”
“三、孙镇长找警所,带上能出警的所有警员,跟着童镇长一起去。一旦度假村阻拦或有其他妨碍行为,立即强制执行,该抓抓该拘拘,不管他是老人还是孩童。假如还弄什么跌皮团的话,照样都抓,而且要和跌皮团每个成员新帐旧帐一块算。”
“四、孙镇长牵头,你们几位配合,拿出具体防暴方案,以保障后续改水工程正常进行。如果需要增加警力或民兵,只管跟我讲,我一定全力协调,实在不行可请区警局出面。”
“五、童镇长联系镇医院……”
一连做了八条安排,罗程又补充道:“明天中午十二点,咱们就来个现场办公,我带队,你们也都去,相关部门相关人员全都跟上。”
“还有补充吗?”象征性征求了一句意见,罗程直接说了“散会”二字,先行离开了会议室。
罗程前脚刚回到办公室,童宇就跟了进去。
“你这样大张旗鼓,就没有退路了。”童宇急着道,“正因为担心被动,我一开始才没把话讲的那么透。”
“为什么要留退路?”罗程以问代答。
“你……好好好,这个先不说。”童宇连连以手示意,“那我问你,我们要不拦着的话,你真让现在立马封门吗?”
“是呀,那还有假?”罗程点头回应,然后话题一转,“这都十一点了,你们该出发了吧?”
没好气地甩出“出发”二字,童宇“噔噔噔”地出了屋子。
将近中午十二点,正是度假村餐饮上客之时,两辆越野、两辆警车先后进了沈宇度假村。
四辆汽车来在楼下,一字排开,童宇、孙兴力和一众警员跳下汽车,进了楼里。
已经先行接到门口保安汇报,小娟正和保安队长电话做安排,童宇适时进了屋子。
“这是镇里下的通知,你签收一下。”
在童宇示意下,立即有人递上《限期清空告知书》。
扫了眼纸张,小娟冷声道:“又来这一套,有完没完?沈董不在,我们不能随便接收。”
“不接是吧?”反问之后,童宇转向身旁属下,“到各经营区域去贴。”
“你们敢?”小娟说着,马上移开电话听筒上手臂,大声道,“现在镇里又要胡乱贴封条,你马上安排保安保护……”
还没等小娟说完,电话里已经传来保安队长哭腔:“不行呀,人家已经把我看上,手铐、枪都亮出来了,我要……”
“你……”稍稍一停,小娟立即转过头去,才发现童宇等人已经出屋,于是赶忙边追边重新拨打电话。
来在电梯旁,正好轿厢关闭,童宇等人已经乘梯下行,小娟只好重新叫梯。
正这时,手机里传来沈天娇声音:“小娟,有事吗?”
小娟忙道:“沈董,镇里又下通牒了,限二十四小时清空客人,童宇亲自来送告知书。”
“不接就完了。”沈天娇说的轻描淡写。
“可她又去各经营区域贴了。”
“反了她了,立马让保安集中,实在不行再找跌皮团,换一拨人。”
“这次恐怕不行呀,他们太强硬了,警……”说话间,另一部电梯到来,小娟立即闪身进了轿厢。
听着手机里变得断断续续地声音,沈天娇不禁狐疑:难道高行东真的没戏,不再考虑补位?不是说第二名要被拿下吗?还是高、罗彻底撕破脸,罗程已经不管不顾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