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是受师父之命,来查为何芳菲城会有此异象,算是……算是对我们的考验。”
观昊勉强可以算成他师父吧,这个理由是他短时间内能编出来最好的。
“你有师父?师从何门?”既然拜师修仙,为何灵力这么差,完全没有在修炼的样子。
“我师父是个云游的散人,没什么门派。拜师的时间也不久,我资质平庸,以前也没有门派肯收我。”
他说这话的的时候带进了些从前的感叹,看着颇像这么回事。
师杳便信了,还安慰他道:“灵力之事要慢慢修炼,急不得。”
像是放下了些戒心,她喝了口茶问道:“你们探查可有什么发现?”
“晷郎那边我去过两次,没有太多信息,他好像对衣饰整洁颇为在意。
上次我们去的时候,他因为一块不起眼的污渍就立刻去换了衣服。”说不起眼是因为,他和大有根本没看见哪里有什么污渍。
“后来他像是有意引我们去瑶芳居见荧姬……”萧明看了看师杳,感觉她没什么反应,便继续往下说,“那位荧姬姑娘号称眼高于顶,一年也见不了几个客人。
但是那天只看了我们一眼,就同意见我们,不知道是不是跟晷郎有关系。”
或者单纯看中了他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但这话出于怕师杳当场离开,他没说出来。
“而且我们原本是今天就要走的,但荧姬让我们不用担心住店的钱,留下看花魁赛。
我们回来之后,小二却说晷郎给我们付了房费。我觉得这两个人是有什么关系的。”萧明正色道。
师杳点了点头道:“我虽然没有见过这个荧姬,但是此处的花魁赛,不简单。”
“花魁赛有什么问题?”萧明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讲故事要等到花魁赛以后。
“我这里的人说,花魁赛后,芳菲城全城的人都要睡上三天。
全城人,不管你是街头乞丐,还是官府官差,甚至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过路旅客,都是一样。”
芳菲城的人已经把这当成了习惯,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损伤,也就没人在意这件事。
还有这种事?这萧明和大有都没听说过,那天那个大哥也没说这事。
萧明本能地否定:“不会吧,那要是这样,这三天从外面来的人不是想干什么干什么。”
大有附和:“就是。”
“这应该不会错,”师杳摇了摇头,“之前玄鹤宗门人也曾到芳菲城来过,当时正是月初,大概是刚过了花魁赛,
整个城如同被巨大的结界包裹,外人根本进不来。”
“这倒是挺新鲜的……”萧明皱眉思索,那看来,这玄机应该在花魁赛上。
“师杳姑娘,昨天伤了你的是晷郎么?”如果是,那这个晷郎的灵力也太高了。
“他站在阴影里,看不清。”师杳回忆道。
“那你的灵力和他比呢?”
“他的灵力比我高。”师杳皱眉道。
但是萧明也不知道师杳的灵力有多高,只好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把晷郎的灵力按照精怪的灵力程度来看,他到了什么境界?”
师杳看着他,这问题着实奇怪,但还是回答了:“若是这样说,
他的灵力在妖之上,但尚达不到大妖。”
萧明的话提醒了她,如果这个人根本不是人,而是伪装了人的气息呢,他的灵力比自己高,这是完全做得到的,“今天晚上,我再去一趟。”
“啊?”萧明诧异,随即觉得,这是一个摸清晷郎的好机会,毕竟师杳的灵力高,办法也比他们多,“我们跟你一起去,这样有个照应。”
师杳犹豫了一会,道:“但一切听我的。”
这两个人虽然算不得知根知底,但他们想查这件事,身上又有强大的法器,也许派的上用场。
萧明邀请师杳一起吃晚饭,师杳一口回绝了,并叮嘱他们别吃太多,吃撑了会误事。
于是晚饭大有很克制的只吃了两个馒头。
入夜,等到街市上的人散去,三人来到侍花阁外。
想从正门进去是不可能的,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也不能直接翻墙,绕了一圈,除了阁顶无处落脚,师杳问道:“你们行么?”
堂堂萧大侠怎么能被这样质疑,萧明当即自信道:“没问题!”
师杳足下灵力凝聚,一跃上了阁顶。
萧明掏出《太阴录》,为了不被师杳看见,他把书册卷起来,“太阴录”三个字卷在里侧。
“大有,抓紧我。”大有闻言抱住萧明,萧明又蜷起食指敲了敲《太阴录》,“帮个忙,上个屋顶。”
《太阴录》非常配合的把他们俩提起来,刚一离地萧明手腕一沉,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是让你少吃点……”
书册把他们放在阁顶上,师杳内心疑惑:灵力这么强大的法器,竟是这样用的么……
三人从阁顶往下看,院子中央有一处用竹子和纱帐搭起的小棚,里面有什么东西发着微弱的银色光芒。
《太阴录》动了动,这东西是录灵?
萧明尚在思索,师杳手中已经运起灵力,缓缓推向那团银色的光芒。
同时她右手背在身后,眼睛没有盯着灵力的方向,而是警惕的看着小棚四周。
突然间,小棚中出现了一个人影,一道银光从小棚中冲出来,如弯刀一般,瞬间劈向师杳。
师杳早有准备,右手中长剑现出,挥剑挡下了这一击。
她用剑划破手指,将血滴入剑身的凹槽中,血顺着凹槽向剑尖流,所到之处,剑身灵力暴增,发出耀眼的白光。
师杳执剑,剑尖飞快画出一个金色印记,飞向小棚,在触碰到棚顶的时候,印记变成了红色。
这似乎激怒了棚中的人,更强大的灵力冲出来,轻而易举地击碎了印记,直扑向师杳。
“小心!”萧明喊了一声,正急于无力施救,《太阴录》中冲出一道光,力量虽不强,却是将那灵力阻了一阻,师杳踏屋檐向后翻身躲过,落在侍花阁前。
萧明也赶紧带着大有下去,刚落地,阁中传来晷郎的声音:“小姑娘,昨天我饶你一命,你竟不自量力,不是你的东西,别妄想!”
话音刚落,三朵花破空而来插进他们面前的地上,直钉进石板,花枝尽数没入地下,那花便如长在石板上一般。
萧明咽了口唾沫,旁边的师杳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没事吧?”萧明和大有扶住她,“先走。”
三个人回到客栈,师杳道:“他不是人。”
“晷郎不是人?”不是人,那就应该是录灵了。
师杳点了点头,“我打出的那个金色印记,就是想看他是不是人,印记变红,他是妖。”
虽然这个印记只能验证灵力比自己低的精怪和妖,但她以心头血为引,短暂提升灵力,便可验证他。
幸而他还没有达到大妖的程度,否则别说是用心头血增强灵力,恐怕需要师父亲自来验证才行了。
“这样硬拼不行,咱们不是对手。”萧明道,“后天花魁赛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也许能找到他的弱点。”
师杳点头:“昨日我被他所伤,还未完全恢复,明日便养精蓄锐。”
“就这么说定了。”萧明道。
师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回到房间,又到了大有该打地铺的日子,萧明又跟小二要了两床褥子,大有方才不再抱怨,睡下了。
“他和那个玄鹤宗的小姑娘一起来试探我,恐怕已经知道了。”晷郎着一袭墨色衣袍,出现在荧姬房中。
“他很聪明,一旦知道你的身份,恐怕我,他也猜出来了。”荧姬皱眉道。
“也不尽然。”晷郎自旁边的架子上拿出一壶酒,“他既然不记得以前的事,那么即使是判断出我们是录灵,也不知道我们到底是什么,剩下的事,自然也不知道。”
荧姬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她若有所思,“不过你方才说什么?他和一个姑娘?汲歌姑娘?”
“不像。”晷郎回忆着,“再说汲歌姑娘不是早就……”要不是因为这个,那个人又何以会失控呢。
荧姬拿过两个酒杯放在桌上,“他都有可能活着,汲歌姑娘怎么就不会呢。”
“他们两个不一样。”晷郎倒上两杯酒,“即便是真的有可能,也不会是这个玄鹤宗的小姑娘,她半点也比不上汲歌姑娘,我看着就不怎么喜欢。
他跟她在一块,还不如跟那个呆子亲。”
荧姬轻笑:“我倒是希望她是,若是这样,等他想起一切时,也不至于这么痛苦。”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关心他了?”晷郎有些玩味的笑。
“他本就是我们的主人。而且,”荧姬望着墙上那副画像,“是他最看重的朋友。”
她转过身坐在桌前饮尽一杯酒,“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等到玲珑会过后,就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不是他了。”
晷郎也看了一眼墙上的画,问道:“如果是,他当真会来?”
荧姬点了点头,未再说话。
晷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平静了几百年,又要起波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