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鲁斯没有看错,第一个出手攻击晋升者的,正是那个城主府的千金,人类名字叫做莎拉?兰森的吸血鬼少女。她的打扮与在黑暗祭坛上没什么不同,仍然是那身白色的公主裙装,只不过当时她被魔法阵吸走了大量魔力,除了种族的血魔天赋,不能再使用任何高阶法术。而现在,这个王族吸血鬼似乎已经恢复了全盛时期的状态,一出手就是传奇级别的六阶黑暗魔法:黑炎矛。
在莎拉出手的同时,其他旁观者也同时看到了机会,一齐向晋升者攻去。卡鲁斯不明白莎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他在莎拉的眼中,看到了与其他攻击者不同的眼神。无论是恶魔,触手怪还是龙人女子,这些怪物的眼里只有战斗的狂热神情,而莎拉盯着晋升者的表情,则是明显的仇恨。
“是那个吸血鬼么?你居然把她也吃掉了?”克拉芭缇笑了笑,不以为然地看着莎拉道:“六级黑魔,也算不错了,可惜她的对手是晋升者,当初即使是我也差点被他杀掉。”
晋升者在即将被魔法击中身体的时候,背后突然挥过一根青色的触手,就如同之前半龙勇者的反魔法皮肤一样,将黑炎矛远远地反弹了开去。莎拉见魔法无效,居然也不退却,她抽出腰间的细剑,状若拼命一般地朝着那个比自己大了十几倍的对手扑去。
其他怪物也如期而至,他们似乎早就知道晋升者免疫魔法的属性,出手多半是物理属性的攻击。面对半龙勇者的附魔攻击,晋升者快速地用剑与雷电戟对拼一记,把身在空中的她远远震开,然后回身横扫一剑,将邪眼伸过来的十几根触手全部斩断。
莎拉不去管其他怪物的战斗,只是拼命地用细剑在晋升者黑色的肌肉上乱砍乱刺,却无法留下任何痕迹。在近身战斗和体能锻炼方面她的修行尚浅,无法完全享受到血魔的能力增强效果,这样无力的近身攻击不但不能令晋升者受伤,甚至连莎拉着个人都被他无视掉了。
(这种情绪……她是在恨那个怪物吗?还是在恨我?)
卡鲁斯只记得自己失去意识之前,莎拉被困在了魔法阵里,尽管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进入自己的体内世界,但对于这个女孩所表现出的过盛敌意,他不禁感到有些心虚。
围攻过来的超级怪物不下三十个,大多数又都小心谨慎,一击若不成功立刻抽身而退,决不给晋升者近身的机会。这个巨人在打算追击的时候,又被地面上无数的低阶怪物所阻挡,完全无法离开自己的位置,只气得怒声大吼。
即使已经明白无论谁最后会赢,获益的都会是他自己的身体,卡鲁斯看着这个跟自己一样的变异怪物被围攻,心里居然慢慢有点不爽,尤其是当那些能灵活飞舞在空中的怪物展开游击战时,卡鲁斯更不由自主地把自己代入成这个怪物,联想到了被魔法师在空中克制的尴尬处境。
他气闷地对克拉芭缇说:“这个晋升者是很厉害,不过他似乎也有弱点,就像我一样,无法对付空中的敌人,缺乏强悍的远距离攻击。还有,这样的围攻能证明什么?获得胜利的怪物并非依靠自己的实力打倒了晋升者,不是吗?”
“你太小看他的能力了,或者说,太小看你自己的能力……不好!”克拉芭缇脸色突然一变,带着卡鲁斯向后飞退了一段距离。
晋升者怒视着空中四处飞舞的怪物,将魔剑重重地朝地上一插,那只生在剑身上的巨大眼球猛地爆射出四面扩散的诅咒能量。以他为中心,所有的怪物动作都变得缓慢起来,即使隔了相当远的距离,卡鲁斯仍然感觉到双手和双脚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捆住。
“那把巨剑能够吸收诅咒能量,然后以群体效果施展出来。群体缚足术,对他来说真是太合适了……”
克拉芭缇及时使用了黑暗吸收法术,驱散掉了两个人身上的诅咒。其他怪物就没这么好运,除了个别有施法能力的术者之外,大多数怪物的动作都慢得夸张。
卡鲁斯清楚自己变异后的速度,若这个怪物比自己只强不弱的话,施展群体减速之后,他可以轻松地砍掉所有敌人的脑袋。可是晋升者却没有这么做,他好整以暇地走向了一个距离自己较近来不及逃开的昆虫状魔人女子,一把将她从空中扯了下来。
两条粗大的触手从晋升者背后伸出,一条将魔人女子拦腰缠住,另一条表面生长着很多奇特符文图案的触手则凶猛地钻进了她的下体,那魔女连声惨叫,震动着鳞翅想要飞走,却无奈力量不敌,几次挣动都被触手死死扯住,下身被撕扯出大量血水。那条触手表面的符文在沾染了鲜血之后,浮现出奇异的紫色光芒,魔女的叫声渐渐衰弱,整个身体表面的皮肉也随之软塌了下去。
“吸精术!?”
看到这恐怖的一幕,卡鲁斯惊讶地朝克拉芭缇看去,这个邪恶的性魔法他不但见过,更亲自尝试过,不过那并不是卡鲁斯自己的能力,而是借助了克拉芭缇的魔法。可是现在,晋升者竟然完全不用吟唱法术就完成了这个高阶的异种魔法,整个过程中,卡鲁斯甚至没感到他身上有过魔法波动!
克拉芭缇的脸色也很难看,她恨恨地说:“上次交手我被他吃掉了一条胳膊,没想到连这技能都被他掌握了。”
“可是他并没有吟唱魔法!”
“那根触手表面的符号排列正是这个魔法的音节,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这东西就好像某种魔法道具一样……”
一如卡鲁斯当日生花柳时的状况,在彻底吸干了恶魔之后,绿色的生命能量在晋升者身体上流过,最后凝结成三颗翠绿色的宝石状结晶,凸现在他的双肩和腿间。晋升者的双目猛地睁开,三颗绿色宝石同时发出耀眼的光芒,一团好像新星爆发一样的光体在卡鲁斯的眼中越扩越大,直到充满了整个视野。
双目好像被泼进热油一样疼痛,浑身上下被席卷而来的能量风暴烧得瞬间失去了知觉。紧接着,沉闷的轰鸣声震动着空间,从四面八方传来,夹杂着无数怪物痛苦的吼叫声,好像整个天地都在发生着爆裂一般。
这场突如其来的恐怖灾难持续了将近半分钟才完全消失,当卡鲁斯的眼睛再次能看到东西时,他发现六个黑暗妖精正飞舞在身体周围,构造出一个防护结界,而在这个淡紫色的结界外面,成片被烧成焦糊状的肉体遍布了整个山丘和周围的土地,大多数怪物已经一动不动,仅有少数完全辨认不出面目的肉体仍然惨嚎着在地上打滚。几个闪光的防护结界撑开在半空中,只有施法能力强大的怪物在这场风暴中活了下来,但也纷纷在结界内喘息着,或多或少受到了些伤害。
“启示录……”克拉芭缇的声音也有点虚弱,更带着一丝颤抖:“最强的七阶禁咒,居然是瞬发……这太疯狂了……”
卡鲁斯发现克拉芭缇环着自己腰间的双臂无力地垂下,雪白的皮肤被烧成了青黑色,随后他意识到,自己的肉体已经被这场世界末日完全烧成了灰,只剩下一点残存的意识留在这个世界。
“无穷再生的肉体,用之不竭的力量,能够无限瞬发禁咒级法术,而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里还隐藏着更加恐怖的秘密……”
带着疲惫的声音,克拉芭缇轻轻地对卡鲁斯正在消失的意识说:“这就是你真实的潜能,而你的理想却是成为一个废物,一个在力量面前灰飞烟灭的废物……为什么你要忍受这一切?为什么要将这股强大的力量压抑起来?当你真正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时候,即使是那个居住在神域的光明战神,也会在你的名前瑟瑟发抖!”
晋升者扛着那把恐怖的巨剑傲然站立在山峰上,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吼声,无论是双翼已经被烧焦的半龙魔人,还是只剩一口气的吸血鬼,每一个幸存者都在他的注视下彻底丧失了战意。这个如同魔神一样的强者巡视了一圈,却再也没有谁愿意继续与他战斗。不再理会那些苟延残喘的幸存者,晋升者在卡鲁斯越来越模糊的视野中缓缓转身,遁入了一片黑暗虚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