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箢一愣,旋即心口却突然间疼痛起来,忙掐着自己的手心,脸色也变得苍白。三姑娘吓了一跳,连忙惊惶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在她身边不断地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难过吗?想吗?
当然!她身上所有的才学,她能够在十二岁的时候便在京中以才学出名,皆是因着她有个这样的母亲,出身将门世家,却是个温柔娴静的女子,身上流着的是母亲的血。
顺了好久,才将一口气顺了过来,面色终于恢复了正常。三姑娘此刻也松了一口气,但虽说平日里性子耿直,却是个心细的,终于发觉了不对劲。
连尹箢自己也发现了。
身子一向好,自己又是足月出生的,并没有什么先天带来的毛病,而后天调养的也并不差,为什么会突然间这样受不住打击?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可以归类为心劳过度的缘故了,上一世自己毕竟是当过宫妃的女子,知道这看起来的意外,却从来都不是什么意外,只看动手的人是否高明。
二人相视了一眼,便已经知道了对方心中所想。三姑娘此刻沉稳了下来,思考了半日,道:“不如,你同我去姨母府上住上一段时日?”
尹箢摇了摇头:“我陡然间去靖王府上住上一段时日,难免惹人怀疑。而且,既然对方做的这样神不知鬼不觉,我只怕届时逃到哪里都无用。”
三姑娘到底是自小便不在自个儿的父母身旁长大的,在靖王府那样的地方,虽说有靖王妃护着,但自己自然也是有点儿城府,否则该如何生存,也考虑到了这一层,便也不敢多说什么,却是头一次沉了脸:“身旁的人,你都信得过吗?”
尹箢思索了一阵,道:“孙嬷嬷同奂禾玖禾络禾纷禾都是信得过的。”
“我求姨母悄悄儿地寻个太医来替你瞧瞧吧,总得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咱们才好暗暗地想对策。”
面对三姑娘这样的要求,尹箢哪里来的底气拒绝?但倘若不是因为上一世尹棠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这一世想必也不会这样相信她。
尹恒悄悄儿地跟着陈大夫,却不想陈大夫直接走出了琚逸伯府。心中奇怪,想了又想,只好将身边人派了两个过去,日夜地盯着陈大夫。
尹恒年纪不大,却已经有了自己的人手。一部分是从琚逸伯手上接过来的,一部分却是他自个儿有心培养的。陈大夫的话乍一听没有问题,但他是看着自己的妹妹长大的,每个月大夫都来请平安脉,何况此前带着妹妹去宫中向淑妃请安,也有太医给妹妹诊脉,也从听说有什么病,怎么可能真的就这么严重?
心劳过度,他不是不信,但不全信。所以他要派人跟着那陈大夫。既然在府里他没有停留,那么就或许是外头的人做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就从母亲去后的几日里,府里内外各种变化,叫他又怎么能安心。
折回了西厢凝亭苑,见尹箢已经好好儿地坐起来了,便将方才的心思悉数敛起来,上前宽慰:“这是好了一些了?”
若是由着尹箢原先的性子,定是会选择先瞒着尹恒,自个儿能解决了便解决,若是不能解决再告诉尹恒。但如今,已经转了性子的自己,深知这样做给自己带来的危害,毕竟是两个女人家,即便是有靖王妃的帮衬,但到底也不是尹府的人,不若向自己的哥哥寻求帮助,效果来的好些,于是便开口将方才同三姑娘说的都说了出来,也将两人的法子都说了出来。
尹恒凝神听完,让他有些惊讶的倒不是尹棠愿意帮忙,而是尹箢如今做事居然会想到要先问一问自己,向自己寻求帮助。若换做从前,自己的妹子性子倔,哪里肯受旁人的帮助?想着许是因为母亲,心下便更是陡然一惊,母亲去了,于妹妹而言自然不是什么好事,因而更加缠着自小一块儿长大的兄长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了。
略微沉吟了一阵,道:“你且先去,求靖王妃帮帮你。府中的人,大哥自会替你看着。”说罢,笑着揉了揉尹箢的发髻,然后对三姑娘正色道:“有劳三妹了。”
三姑娘倒是个客气的,直接摆了摆手,面上尽是嘲讽的神色:“尹府的人表面一派祥和,私底下那些龌龊事儿总是瞒不过所有人的,我到底也是尹府的人,自然能帮衬的便多帮衬些。”
即便是让靖王妃抱过去养在膝下长大的,可身上流着的依旧是尹府的血脉,如今才十四,放在其他姑娘家的或许早就说亲了,但靖王妃舍不得,在大周,这娘家舍不得,姑娘家二十方才出嫁的也不是没有,尽看身份地位如何了。三姑娘才十四,人家倒是已经定下了,是靖王的胞兄廉王世子爷夜青,比三姑娘只大了两岁,有靖王妃从中做担保,这门婚事,倒是大家都满意的。
三姑娘到底年长许多,又聪慧,尹府内里是个什么魑魅魍魉她都知道,只不过自从生母去后,便甚少将自己当作尹家的人,因而便是没什么样的感情。今日见着尹箢也是年幼丧母,瞧着情形便叫她无端地想到了自己当初年纪甚小的时候便没了娘的情形,对尹箢便心生几分怜惜,加之尹箢人虽小,可从前相处起来却也是个懂事的,便是存心能帮一点儿是一点儿。
尹箢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只知道眼下,自己才九岁,不是曾经宫中那个可以呼风唤雨的琋妃,要向人求助的时候便不要害怕,何况对方一个是自己的堂姐,一个是自己嫡亲的哥哥。
想了想,三姑娘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打算何时告诉大伯父?”
一听这个,二人异口同声地便道:“暂时先不说。”言罢,又有些沉默地底下了头。
尹箢的想法,是到底是什么事儿还没弄清楚,父亲的脾性她知道,虽说不会闹腾起来,但心底却是会存了一分看法,而若是……不知为何,她隐隐觉得这事儿同荣喜堂的关系很大,还是不要让父亲难做的好。
尹恒想的却不一样,眼下母亲刚去,虽说虎毒不食子,且父亲对他们几个嫡出的孩子素来是喜爱的,但形式实在太乱,他得先查探一下父亲的态度才好。
三姑娘看着兄妹二人的神情,心中不住地叹息。她当然知道他们顾虑的是什么,这琚逸伯府早就已经是一个空壳子了,也怪这府上的人,到底是将孩子当作什么养?否则怎么会嫡亲的子女都不信任自己的父亲?怎么会嫡亲的儿子与自个儿的母亲也不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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