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婚礼如期举行,蔺家更是用了八抬大轿抬着那神秘的蔺家媳妇绕城走了三圈,这才风风光光地迎娶进门,途中不少人都跟着凑热闹,流离也在其中。
看着骑在白马上、胸别大红花的蔺晚琛,流离捏紧了手里的长剑,将目光移到封闭式花轿内,试图看到里面的新娘。
呵,他还真是好奇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呢!
正想着,便听到身侧的路人议论道:“也不知道蔺丞相是如何同意那个女人进门的,先不说那女人一穷二白,就算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有谁愿意娶一个哑女?”
“哑女?”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这蔺丞相也不怕自家孙子一样是哑巴!”
“或许这只是人家的权宜之计呢?等到蔺大公子对那女子没了兴趣,还不是可以照样休了她再娶?”
“倒也是,我还真想看看那个女人什么时候被休呢!到时候她被赶出蔺府,咱们几个不如把她抓来玩玩,毕竟她好歹也是蔺晚琛睡过的女人,这传出去了,爷几个也有面子是不?”
“你这胆子可真是大啊,只要蔺晚琛不反对,那我也插一脚!”
……
听到旁人嬉笑,流离蹙了蹙眉,下意识地和他们拉开了距离,心里早已乱成一团。
尼玛,他还以为他的情敌有多强大,结果那货不仅和他一样无家可归,还特么是个哑女!
——难道他连一个哑女都比不过了吗?
流离抿唇,眸中闪过一丝毒辣。
一个时辰后,迎亲大队这才回了丞相府,此时,已经有不少宾客带着聘礼入座,更有连澈和蔺宝一同出席,由此可知,这场婚礼的盛大程度。
因为应邀宾客只能凭请帖入场,不少凑热闹的路人都在门口驻足观看起来,流离也不例外。
待他拼命挤到前排时,蔺晚琛已经在和新娘子拜堂了。
耳畔传来了司仪的高呼声——
“夫妻对拜!”
声落,眼见蔺晚琛转过身,正准备行叩首礼,流离心一横,拔剑施起轻功冲了上去——
“啊——有刺客!”
众宾客纷纷起身,埋伏在一旁的暗卫也冲了上去,试图将流离制服。
闻声,蔺晚琛挺直身子下意识地将身旁的新娘护在身后,抬眸警惕地朝来人看去。
——谁这么不要命了,居然敢在他的婚礼上作乱!
正想着,便只见流离灰袍在身,清秀的脸庞满是冷漠,手中的长剑直朝他刺来——
“流离?”
蔺晚琛怔住了,原以为,这一个月他不去找他,他听到他要成亲的消息,应该拿着银子离开了,可谁知道这货居然在这时候出现了!
可这是不是证明,他在他心里是很重要的呢?
想到这儿,一种莫名的喜悦涌上心头。
然而,就在这时,耳畔传来了抽气声,紧接着,他只觉得有冷风迎面刮过,回神时,流离手中的长剑已经抵上了他的胸膛。
蔺晚琛瞥了眼那锃亮的剑锋,蹙眉看向他,“流离,你怎么来了?”
“杀你。”
他淡淡应道,比他矮了半个头的身子散发着戾气,周遭的暗卫都屏住了呼吸,怔怔地看着他们二人对峙的场景。
在贵宾席上的蔺宝听了这话不由地紧张起来,伸手握紧了连澈的袖子,一手抚上微隆的小腹,担心道:“哥不会有事吧?”
“放心,不会有事的。”
连澈伸手将她揽在怀里,看着那对峙的二人,微微眯起了双眼。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个来闹场的少年和当日蔺晚琛出席他们婚礼所带的少年应该是同一人,看现下这局势,他们二人的关系怕是没那么简单。
回想起那日蔺晚琛眸子里的宠溺和柔情,连澈倏然勾唇笑了笑。
看来,事情变得更加有趣了呢——
而这边,蔺晚琛在听到流离的话之后,仅是蹙了蹙眉,随即便高声道:“念你年幼无知,现在离开我不会追究你的过错,可是——你若是做出什么傻事,休怪我无情!”
声落,周遭议论声四起。
流离冷笑一声,他如今来这儿本就做好了和他同归于尽的打算,又怎会轻易离开。
反正他如今一无所有,就算做了傻事又怎样?说白了,他就是要趁此机会将他们俩的关系公布于众。
既然他不好过,那他也别想能顺利地成亲!
手中的剑未动,流离抿了抿唇,秀眉一挑,淡淡开口道:“怎么,蔺大公子这是准备不认账么?——呵,我百里流离可不是你想扔就扔的胯|下玩|物!”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尼玛,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暗卫懵了,蔺行舟懵了,蔺宝懵了,几乎所有人都懵了。
看着他那样子,蔺晚琛估计他是想鱼死网破了,深吸一口气,正欲开口便只听蔺行舟冷声道:“晚琛,他说的可属实?”
蔺晚琛默了默,他当然知晓这场婚礼的重要性,不久前和蔺行舟的约定还在他脑海中盘旋,沉默片刻,他这才看向流离,眸光寒冷,“流离,休要胡言!钱我可以给你,但你现在必须离开!”
钱?
流离心口一痛,嘴角的笑渐渐敛起,“蔺晚琛,我只问你一句,你当真要娶她为妻?”
“是,且终身为我妻。”
蔺晚琛不忍对视他的双眸,强压住心头的冲动,将视线移向身后的新娘,伸手将其揽入怀中。
对此,流离已经不想说什么了,那句话将他彻底击败,手也开始不听使唤。
深吸一口气,流离终是将手中的长剑收起,眸底满是灰色,“那好,蔺晚琛,你听好了,从此我百里流离和你再无交际。”
言罢,他转身潇洒离开,那抹身影在蔺晚琛心中挥之不去。
经过这么一闹,众人心有余悸地看向蔺晚琛,生怕这婚礼举行不下去了,若真是如此,那他们的聘礼岂不是白送了?
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下,只见蔺晚琛敛下双眸,缓缓转身看向司仪,淡淡道:“继续吧——”
闻言,众人纷纷舒了口气,安心坐下看着他们继续举行婚礼。
眨眼间,已过了三年。
终于抽出空来的蔺晚琛带着自家儿子来到了连国有名的美食城——馐都。
看着来往的人群,年满两岁的蔺子都趴在蔺晚琛的肩上,好奇地看着四周,口齿不清地唤道:“爹爹——人——”
“嗯,人——”
蔺晚琛笑笑,抱着他朝一旁的摊位走去——
“这位公子,可要给你家小公子买个拨浪鼓?”
小贩笑眯眯道,眸子里满是遮不住的热情。
而相较于他的热情,蔺晚琛就显得冷淡许多,他粗略地打量了一下摊位上各式各样的拨浪鼓,目光终是停留在了一个深灰色的拨浪鼓之上。
看着那抹灰色,三年前的记忆涌入脑海。
他抿唇,伸手准备去拿,却见一只白皙的手抢先拿起了那拨浪鼓,朝那小贩笑问道:“这个多少钱?”
蓦地,蔺晚琛愣住了。
这声音是——
几乎是下意识的,蔺晚琛抬眸看向身侧那人。
只见此人一身蓝白相间的白袍,气质极佳,模样清秀俊俏,手中牵着一个粉衣小萝莉,面上带笑,“阿希,喜不喜欢这个?”
看着他手中的拨浪鼓,阿希摇摇头,指着摊位上一个粉红色的假花,甜甜道:“阿希要这个。”
“好,就要这个。”
流离抿唇,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摊位上,拿起假花别在阿希头上,淡淡道:“不用找了。”
“诶——好,公子慢走!”
小贩一边应着,一边将银子攥在手里,似是有些不放心,拿起银子在嘴里咬了咬,确认是真银子,这才当作宝贝揣在了怀里。
——看来,他这个月的口粮都有着落啦!
正兴奋着,他倏然想起貌似还有一位客人,而待他抬眸看向那人时,那人早已抱着怀里的男童朝先前的男子追了过去。
他听到那人急急唤道:“流离——”
天桥下,流离看着眼前喘着气的男人,神色淡然,唇边噙着浅笑,“好久不见。”
这一刻,蔺晚琛总算知晓什么叫做相见不如不见了,他以为他一定还怀恨在心,可未曾想,他早已将他放下,甚至还笑着看着他,淡淡地说着好久不见。
愈想愈痛,他还未开口,便只见怀里的蔺子都定定地看着流离,一双凤眸里满是好奇,少卿这才咧嘴冲他笑了笑,含糊道:“哥——哥——”
这一声,成功地转移了流离的视线,看着他怀里和他神似的小家伙,流离微怔,随即笑道:“孩子都这么大了。对了,嫂子呢,怎么没看到她和你们一起出来?”
“她……难产,没活下来。”
蔺晚琛抿了抿唇,眸中闪过一丝沉痛。
原本,他只打算应了蔺行舟的话让她做个挂名夫人,婚后再去找流离解释,可谁知道新婚当晚他喝多了酒,这才和她发生了关系,而翌日他去找他时,却是得知,他已将他亲自赠他的庭院转手卖给了他人。
就连他心爱的长剑,也被他低价卖了出去。
事后,他发了疯似的追寻他的下落,好不容易好了一点线索,却被蔺行舟冷声威胁——
“除非你和婉柔生下儿子,否则永远别想见到那个臭小子!”
从那以后,除了上朝的时间,他都被禁足在了丞相府,恰好一月后传来齐婉柔怀有身孕的消息,他便只好暂时放下心,悉心照顾他们母子。
而一年后婉柔难产而死,子都又太过年幼,他不得不延迟了找他的计划。
直到一年前连澈批准,他才得以带着蔺子都出来寻他,可未曾想,他们二人相见,是在这种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