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虽然已经结束,然今日有幸在大殿上亲身经历的人,皆心潮起伏难平。
傅家父女两之间的争斗,仿若一场大戏,剧情跌宕起伏。
毒杀正室,掐死亲子,宠妾灭妻,最后被亲女一手拉入泥潭!
而傅家,抄家,流放,傅书远还需得带着两个疯子,余生苟活。
傅家女傅玉筝漂亮的赢了这场战役,却也不是全赢。
当庭指证亲父,累得亲父一家下场凄惨,这样的人即便有再是大义凛然的理由,有不得不报的冤仇,在以孝为先的南陵,也必然遭到天下人诟病。
堪称一句毒妇。
这样的女子,无人敢招惹,哪怕她成了特供商,日后会在南陵布业占领鳌头,也不会有人敢沾,敢娶。
得失各半,让人唏嘘。
离了皇宫,出了宫门,傅玉筝视线第一时间锁住宫门前的马车。
南陵王府的马车很好认,低调,不失华贵,车壁上挂着南陵王府的府徽。
静静停在那里,来时停靠的位置,没有变动过。
他真的如他所言,在这里等着她,一步未曾离开。
傅玉筝眼睛发热,举步朝那个方向走去。
慢走,疾走,最后奔跑。
掀帘上车,一把扑进男子怀里。
“知夏,我赢了。”
“我知道你能赢,恭喜。”
四目相对,彼此眸间有笑意缭绕,纠缠。
“他们说我是毒妇,无人敢娶。”她道。
“我娶。”他答。
再次扑进男子怀里,傅玉筝边笑,边悄然落泪。
有他这句话,她余生足矣。
人已经回来,马车起行。
柳知夏没有着马车立即回复,而是转道去了傅府,停在傅府门前。
掀开帘子,两人往外看。
傅家被判抄家流放,京都一方贵族顷刻倒了,倒得彻底。
城门张贴的皇榜,已经迅速在城中引起热议,风头盖过了前几日傅家母女行下的荒唐。
傅府门口,百姓几乎堵得水泄不通,引颈看热闹。
官兵压着傅书远,手脚皆带了镣铐,连同傅家疯疯癫癫的母女俩以及其他家眷一块,站在门口任人围观,府中,有人把一个个贴了封条的大锦箱往外抬。
那些全是傅家的家产,日后会对方在国库某个角落,填充国库。
傅书远站在人群中间,满面灰败,老泪纵横,嘴里还喃喃的含着冤,咒骂悲愤。
他身边的母女俩,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凑做一团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事情,不时传出疯笑嘻哈。
傅玉筝坐在马车里静静看着,面无表情,眼睛里也未起任何波动情绪。
她的娘亲,她幼小的弟弟,此时也在天上看着吧。
看着那些害死了他们的人,终于遭到应有的报应。
傅家虽然比不得第一巨富柳家,然也是豪富多年,家产极为丰厚,从府中摆出来的大箱子,至少上百箱,俱是名贵玉器、珠宝金银,还有名家字画,各类古董,这是可见的。至于未见着的银票,百姓根本估算不出来数目有多庞大。
把傅府抄搬一空,门前围堵的百姓也开始被官兵驱散,他们需得即可将人押送出京,赶往流放地点。
皇上明令,不准他们一家多留一刻。
“知夏,走吧。”人就要被押解,该看的热闹看完了,她心头压了十多年的仇恨,随着傅家得到如此下场也散了。
在没有什么值得她去看的。
柳知夏将女子在怀中揽了揽,“回王府。”
马车调车,在人潮中缓缓而行,驶过傅家一家人身边。
被官兵驱赶着走的傅书远,扭头就看到了马车,眼睛乍然发红发裂。
傅玉筝!
是傅玉筝!
害他落到如斯地步的贱人!
“傅玉筝,你给我站住!你这个毒妇!亲手谋害自己亲父,累我傅家满门,你不得好死,必遭天打雷劈!谁若是沾了你的边,通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天打雷劈!碎尸万段!”
朝着马车声嘶力竭咒骂,极尽恶毒,然马车里的人像是全然没有听到般,没有给他任何回应,渐行渐远。
如此姿态,更像是对他的无视。
傅玉筝,眼里从未有他这个父亲。
马车里,傅玉筝闭着眼睛,依在男子宽厚坚实的怀抱,双手把他抱得紧紧的。
无意间流露出对他的依赖。
“知夏。”
“嗯。”
“以后,我就真的没有亲人了。”
“亲人我有。”
“连能称之为家的地方也没有了。”
“家我也有。”
“我算是孑然一身,无身份无家世无背景,还没有钱。”
“没关系,这些我都有,”他低头轻吻她发心,“玉筝,嫁给我之后,我有的都给你,以后我的就是你的,我也是你的。你什么都有。”
她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将他偎得更紧,水汽在紧闭的眼睫间氤氲,被她死死压抑不溢出来。
“玉筝,春闱过后,我们成亲吧。”
头顶,男子轻声将这句话说出来。
傅玉筝身子陡然一震,眼睫内强忍的水汽,迅速灼伤了眼眶。
他伸手,强势将她的脸从他怀中抬起,“玉筝,我们成亲吧。”
她不答,他便再问。
她终于睁开眼睛,透过模糊视线,深深凝着他。
“好。”
哑着声音,她扬唇笑得灿烂极了,一笑,眼眶里摇摇欲坠的泪珠便从脸颊滚落下来。
一路留下微烫后很快发凉的轨迹。
他俯身,“别哭,高兴的时候别哭。”
玉筝,本就是如此美好的女子。
他一早说过,她值得被人温柔以待。
他愿,去做那个为她倾尽温柔的人。
好好待她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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