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以一个大有深意笑脸的端孛尔回雅,诧异看着赫连勃道:“那叫秦河的家伙,我费尽唇舌想在他口里套出点东西,使出浑身解数都没用。赫连勃,你确定你佯装被你哥挑唆去挑事,试探出来的东西为真?”
背牛角弓的青年咧嘴一笑,摇头道:“我没有试探,也没有挑事,只是跟他做了笔买卖。”
“还没有做成,但大有希望的买卖。”赫连勃补充道。
“哦”,端孛尔回雅闻言,顿时眼睛一亮,她迫不及待道:“是何买卖?”
这时,赫连子卿一把拽住赫连勃的后脖领,将其魁梧的身板拽的一个趔趄。随之,她立马转换了一个面孔,伸长脖子,满脸讨好地笑着道:“哥,你似乎应该先给我讲讲那个叫秦河的事,你们之间与什么人做买卖,那是后话,你可以再与这个骚狐狸细谈,我不关心。”
端孛尔回雅手里拿着一个石子一掂一掂,眼睛随着石子的上下起落来回翻动,她悠悠道:“你哥买卖的对象,与你想知道的,可是同一个人。”
“真的,哥?”赫连子卿脸上异彩一闪而过,随之又恢复如初。
赫连勃点头,坦然道:“没错,与秦兄做了笔买卖,还没成。”
端孛尔回雅晶莹如玉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询问那笔买卖是什么,其实说与不说,以她的心思通透,自然能猜出个大概。
别人或许不知道这个在他们眼中冲动好出风头的主脉嫡系二子根子上是个什么样的人,但端孛尔回雅却轻易瞧出了这个在外人面前故意装着冲动性子的赫连勃,根骨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心机深沉,能隐忍,野心不小。
这是端孛尔回雅认识赫连勃这么多年,从种种迹象抽丝剥茧得出的结论。
“哥,从你嘴里喊出一个秦兄可不简单,那个叫秦河真有如此不俗,让你如此赏识?我可是记得整个乌布十三族的年轻俊彦,能让你瞧得上眼的可没几个。听说他是赫连长国的女婿,来自东陵盐夏,那个地方我与师傅游历一途未曾去过,听说那位传奇老人去世了。”
“师傅说东陵与大庆两个地方的水太深,不让去。路上,我与师傅又听闻那个号称万人敌的大庆王死了,多可惜,大蛮王曾与天下说过,普天之下,唯有大庆王秦森是他的对手,没想到那个拥有一支号称甲天下王师的大庆王,没有死在与大蛮王的南北之战,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真是可悲又可叹。”
“北域大军获此千载难逢的时机,是南阙王朝给他们创造的……”
赫连子卿又回归话唠的模式,一发不可收拾,吐沫四溅。
端孛尔回雅又没忍住再次笑出声。
赫连勃连忙两手搭在妹妹的双肩上,使劲摇了摇,口若悬河的姑娘被摇停后,顿时觉得发蒙。
赫连勃这才道:“子卿,是不是扯远了,那些天上神仙般的大人物,离我们太远了。”
“呃”,赫连子卿两眼迷惘地看着赫连勃,仍是一脸懵沉,就连之前的目的都忘了。
赫连勃一阵头大,拽着妹妹的胳膊,就要去牵那匹马,他无奈道:“回去吧。”
想了想,他又回头对那笑的生出万千妩媚风情的端孛尔回雅,道:“你是我族的贵客。”
就说了这么一句。
端孛尔回雅仍然坐在原地,只是很潇洒的摆了摆手。
赫连勃牵着一人一马离去。
端孛尔回雅回头望着兄妹二人离去的背影,隐隐约约听到幡然醒转的赫连子卿一蹦一扒拉赫连勃的肩头,问道:“哥,你好像什么都还没跟我说。”
赫连勃道:“你什么都了解的清清楚楚,要我说什么?”
“那你明天带我去见见你的秦兄。”
“行,不过你把你的性子收敛点。”
“我什么性子,你妹妹聪明伶俐,注定会成为一代明扬天下的女侠。”
“回去洗洗,早点睡,风尘仆仆地赶回家,还是躺在床榻上做梦吧。”
“哥……”
看着两兄妹追逐打闹,身影渐渐消失在黑夜里,原地坐着的端孛尔回雅,一连往小河里丢出了十颗石子,一次比一次远。
若有人在此,仔细端瞧,或许会发现,落入水中的石子一次与一次的距离,好似等量过,恰好十次间距,到达对河岸。
端孛尔回雅一手掐出一个青花指诀,然后,她轻轻一吹,指尖上的青花虚影陡然放大,缓缓升入虚空,大如磨盘的青花虚影徐徐没入河水之中。
当青花虚影全部没入水中,河水之中猛然想起“咻咻咻”的声响,连响十数声。
只见被端孛尔回雅以次扔入水中的石子,倒转升起,包括之前砸在碎叶上的,一个个悬停在河面,场面是既诡异又玄妙。
端孛尔回雅抬手一拂,那十数颗石子如移形换影般翻转,瞬间形成一面简易棋盘。随后,她又在地上捡起一颗石子,随意丢出去,这颗石子飞出,刚一碰触棋盘面,棋盘陡然消散无形,所有石子重新落回水中,砸出一声声轻微“砰”响。
她望着泛起阵阵涟漪的水面,喃喃道:“自诩聪明的赫连氏族少族长,应该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聪明不及同氏兄妹的百分之一,有可能不及那姓秦年轻人的万分之一。”
月色朦胧,映照在水中女子的那张脸,半面冰寒,半面妩媚,可坐在岸边的本人,却是面若桃花,风情万种。
走在兴福地路上漫步而行的兄妹二人,赫连子卿纵身一跃,翻身上马,她取下腰间匕首,轻轻割着马头顶的那撮马鬃毛,嘴上道:“哥,要我配合你演这个双簧,还演个傻瓜,有何意义?那骚狐狸精明的很,说不定早就看透你的心思。”
“书上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背着牛角弓的青年,帮着妹妹牵着马缰绳,缓步前行。
“学那文绉绉的话一点都没有气势,江湖儿女江湖话,多霸气。我和一个南阙初走江湖路的少年郎学来的,哥,你说是不是很霸气?”
姑娘将手中已经积攒有一小撮割下来的鬃毛,放在掌心,轻轻一吹,毛须四飞,许多落在背牛角弓青年的脸上,姑娘哈哈大笑起来。
赫连勃也不以为意,任由那些鬃毛附在脸上,他继续道:“总归是两个阵营的人,将来还是要站在敌对面。”
“霸气”他补充回答妹妹的话。
赫连子卿轻轻拍了拍哥哥的脑袋,道:“哥,辛苦了。”
月色与路旁灯笼的照耀下,兄妹二人与那匹马的身影越拉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