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大殿中除了一张软榻、一扇八幅山水屏风什么也没有，虽是阳春二月**明媚，却也显出几分凄凉来，未朝华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眼，屏风后苏凰歌并不如往日规规矩矩的端坐着，而是斜靠在软榻上，手中似乎还拿了个玩物。
“臣见过太后娘娘”。
“免礼，哀家今日唤卿来乃是商议凤翎军之事，”苏凰歌懒洋洋打了个呵欠，“自大凤太祖开国以后，十万凤翎军均负责长安城与皇宫的安全，经严党之祸倒是显出几分不合宜来，哀家听说西楚皇宫与皇城却是分别由禁军与虎贲军守卫的”。
“是”。
“卿觉得分出一部分凤翎军为都指挥使司，专为护卫皇城安全如何？”
未朝华眸色不动，“太后娘娘圣明”。
苏凰歌轻笑了一声，“既然抚远将军说好，那自然是极好的，只是这都指挥使司，依卿看，该交予何人？”
“臣刚入长安，这人选，臣恐无能为力”。
“卿看江右相之弟江流如何？”
未朝华内心在咆哮，看看，果然说到正点了吧，“唔，很俊”。
苏凰歌默然，未朝华默默反省了半晌，破罐子破摔了，“他是江右相的亲弟弟么？”
“不几日各地举子就会涌入长安，让江流领一万凤翎军护卫长安治安，设长安都指挥使司如何？”
“声望难以服众”。
“还有呢？”
“手腕不够，圆滑不及”。
“还有呢？”
“太俊了”。
苏凰歌虚心请教，“这也是缺点？”
未朝华诚恳回答，“臣能想到的太后定然也能想到，臣猜测太后定然会选个身份能压得住人的给江三少做副手，再选个好的军师即可保万无一失，但世人肯定会问太后为何会如此抬举江三少，直接用那身份压得住人的统领不就行了？这时候江三少的容貌就会给他带去很多麻烦”。
“世人会问？应该是卿会问吧？”
“臣当然也会问，但最重要的是，皇上会问”。
“皇上难道还敢怀疑哀家豢养男宠不成？”
未朝华噎了噎，“此等市井粗俗之语，太后慎用”。
“那你说皇上会问什么？”
自然是会问您如此大力培植亲信到底想干什么，未朝华想起那一日金銮殿中浓重的血腥味，说是太后娘娘仁慈，严党叛乱，真正牵连的人真的不算多，可牵连的却都是重要官职上的人，而且大多是各个部门的一把手，而二把手就算也摘不清却基本会留下，他听了未欢仔细分析了半天才搞清楚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大凤如今经不起折腾，去正留副，可稳定朝堂不影响国事运转，只要正职上苏凰歌信任又能力卓绝的人，还怕下面一群小虾小蟹蹦跶起来，未朝华现在已经不再猜测这是苏荇想出来的还是苏凰歌，他只知道一点，千万别跟这甥舅俩耍太多的花招……
“回答不出来？”
“太后心知肚明，又何必为难臣？”
“好，哀家不为难你，哀家只跟你借一个人”。
“未欢是凤羽军军师，插手都指挥使司，恐惹人诟病”。
“无妨，护国公世子虽聪颖慧敏，到底过于稚嫩，让未欢带他一段时间，目前之事先帮他掌掌眼”。
肖安然，未朝华一滞，太后娘娘您还敢再偏心一点么？
“护国公府与靖国侯府五百年来名将叠出，娘娘不怕喧宾夺主？”
“他压得住他们”。
未朝华简直要叹气了，“其实，太后大可给江三少两万兵，要做出一番事业来不妨就一步到位”。
苏凰歌轻吐了口气，“卿说的是，玄九，传旨，择日让未军师陪着肖世子去找小七点兵”。
“是”。
玄九躬身退了下去，苏凰歌再度开口，“抚远将军，小舅舅应该跟你说了表姐的事了吧？”
“是”。
“抚远将军这是同意这门亲事了？”
“苏家女，臣之前做梦都不敢想，为何不同意？”
苏凰歌沉吟，“抚远将军，实话跟你说，哀家更想将表姐嫁给江沅，只不过小舅舅坚持选你”。
未朝华似笑非笑，“得曲逆侯看重，是未某之幸”。
“表姐一切都好，哀家也信她以后会是个贤妻良母，又是我苏家的嫡长女，说句不谦虚的话，你就算尚公主也比不了娶表姐的好处，但表姐性子有些清傲，恐无法与抚远将军琴瑟和鸣”。
“臣会善待苏小姐”。
苏凰歌轻叹，“哀家的母亲一生错付，哀家更是终生困于深宫，小舅舅如今最希望的就是表姐能嫁得如意良人，一生顺遂，哀家其实并大相信你是表姐的良人，小舅舅却说你是，而且似乎表姐也对你颇有好感——”
未朝华等了等，没等到苏凰歌的下文，只好开口，“太后娘娘想说什么？”
“我苏家祖训，男子过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你若是要娶表姐，哀家要你发誓亦得遵循苏家祖训，若是你做不到，哀家可将表姐的庶妹嫁给你，嫡女庶女，于你并无区别”。
“臣——”
“你不需要现在就给哀家答案，哀家给你十天时间，这段时间你可去见见表姐，小舅舅会给你行方便”。
好吧，他未朝华还能说什么？
“你也可去见见表姐的庶妹，哀家听闻也是个美人儿——”苏凰歌重重一叹，“未少将军，哀家敬你是个英雄，不愿在私事上为难于你，希望你也能坦荡磊落，别拿一个女子的终身当你所谓的跳板、保障”。
未朝华，“……”
太后娘娘，话说你们甥舅俩都这么喜欢自来熟么？其实我俩的关系真的没到这种可以交心的地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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