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琴英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我顿时失了分寸,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她的这一份情谊。我知道她会说什么让人吃惊的话,又或是说一些埋怨的话,但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好在子夜不在。
她应该是可以等着我,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单独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也许是因为我是她出门后第一个亲密接触的外来男人,又或是她已经屈服于来自自己父亲的那一道命令。但她实在是无辜,不仅在这场突然造访的婚姻上,更在我与子夜的沉默上。
我躺在床上,想着这件事情,一直都没有睡下。我不敢翻身,因为我知道椎雀就在外面,之前我每一翻身,就能感觉到外面的椎雀因为我发出的声音而起身探看。久久未眠的我决定不再去睡觉,可是
躺在场上缄默的我却不自觉得入了眠。
再次醒来,正巧是第二日,因为昨天没有想好今天什么时候起,所以还是按照以往的时间早早醒了过来。外面的天色正是渐变的,由黑向鱼肚白变化着。我起了身,听见门外的声音,我知道是椎雀起身来帮我穿衣。
“裘郡主呢?”刚出门,我问椎雀。
椎雀看向裘琴英的房间,低下头来说:“大概还未起。”
我看像裘琴英的房间,想着昨晚的事情,没想要惊扰她。趁着时间还不晚,我必须到禁域那里去见木统领,这是之前的规矩。每次作战前,每日清晨都要去那里一起讨论,今日也不例外。
“迟哥哥?”
我回头一看,是裘琴英,她穿着轻薄的粉色罗裙,因为是凌晨时分,显得弱不禁风。裘琴英应该是早就等着我。
“琴英?你有什么事情吗?我要去见木统领,你还是等我回来再说吧。”
“不,迟哥哥,你等一下。”
裘琴英走过花园的那一条幽径,快步向我这里走来,因为步子很小,所以我还是看出了裘琴英的吃力。等她来到,就把一块玉佩样子的东西交给我,看样子是想赠与我。
“我不能收。”我推托了。
“不是的,这一件东西不是玉佩。虽不是什么贵重物件,但这是上古时期留下来的。在阙魔族与宫神族交战时所发出的火花星辉之中,就形成了灵探与玉寻。这便是玉寻。”
“那我就更不能收下了。”我把玉寻推到裘琴英的怀里,弄得我们二人都很是尴尬。
裘琴英的双颊微微涨红,低下头,坚持说:“还是给迟哥哥吧,其实灵探与玉寻是有共鸣的,我已经感受到了,迟哥哥是有灵探的。我拿着玉寻不过是个摆设,既然如此,这物件给迟哥哥最好不过了。”
“那我就收下了。”我向来不喜欢过于客套的,也不忍心就此拒绝了裘琴英的美意。
“这是最好,那么迟哥哥就去忙吧,没想到我耽误了这么多。”说着,裘琴英为我将玉寻系在了腰间的衣带上。
还没等我说些什么话,裘琴英就转身离去了,因为赶着去禁域,我也就没在向她表示什么谢意。
没想到我到达禁域的时候,君游骁和子夜都在木统领那里。他们所穿的都不再是昨晚的那一件,都分别换了平时的衣服,只是颜色都没有变换。几天子夜穿的是红色与黑色相交映的,我记得之前我有夸赞过子夜穿红色好看,不知道和这有没有关系。
“你来迟了。”君游骁率先说。
“不妨,向来没有准确的时间,只是你与子夜来的都比较早而已。”木统领替我说了话。
我走进去,站在子夜的旁边。子夜并没有怎么看我,她只有在我刚来的时候看了我一眼,她应该是不愿意在木统领面前表现的太不同于寻常。
木统领本来是坐在位置上的,见我们都来了以后,就站了起来。他慢慢走到我们三人的面前,抬着头边踱步边说:“这一次我们是有恶战了。”
“不只是平定动乱吗?”我问。
“不,这一次,阙魔族的人要出手了。因为前方探子来报,宫神族的势力也开始有一些行动,恐怕他们是知道阙魔族的即将到来。我们作为依附于宫神族的子民,当然也不能够袖手旁观。不过,最重要的事我们破灵界的百姓。”
君游骁改作了往日工作时的严肃目光,问:“难道这一次,没有那么简单吗?”
“比我们想象的都难,本以为只是一些动乱,不过就着情形来看,这动乱应该就是有阙魔族的人混进去煽动起来的。在阙魔族的各类神力面前,我们不过是凡人庸质,所以我们也要借助一些神力来帮忙了。”
“不是禁止的吗?”我突然开口。
“没错,是禁止的,可是关键时刻还是可以的。但是你们要记住,一定是关键时刻,用早了或是用晚了都不好。”
的确如此没错,因为早了就算是犯了禁忌,而晚了我们就丢了性命。但对于神力,我们都一概不知,准确的说是我一概不知。子夜与君游骁之前应该有接触过,我唯一见过的就是在关允域的那次,不过现在的对手恐怕比那还要厉害千万倍。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君游骁问。
“越快越好。”
这一段对话一直延续着,只有子夜一直是默不作声。这不是子夜的风格,子夜向来不喜欢这样,在讨论战术的时候,子夜一向细化发表自己的意见,特别是在与阙魔族有关的时候。然而,这次子夜却一反常态,让人觉得她心里有事。
离开之后,我与子夜去了空楼,而君游骁回了自己的地盘。回去的途中,我再一次见到了延晟,他看我的眼神已经变了,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样子,反而成了对待入侵者的眼光。不过也对,我这个突如其来的弟弟,一定让他不可思议。见子夜只是和他草草打了招呼,我也跟着点头示意,却不想招来了更为可怕的眼神。
“你今天穿的红色。”我趁延晟离开之后对子夜说我一直都想说的话。
子夜看我,这是第二次看我,说:“你不是说的要我穿红色,怎么,嫌不好看了?”
“没有,我就说子夜你穿红色最好看。没想到你真的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露出笑颜,想让子夜也跟着如此。其实,子夜笑起来真的是很好看的。
但她没有按照我想的那样,她伸手向下,一把抓住了我腰间的玉寻。继而,子夜的神色开始有了转变,先是惊讶的神情,再是惶恐的样子。她抬起头来看我,眼睛死死的盯着,像是发现了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
“哪里来的?昨天还没有。”子夜突然问话。
“裘郡主送的。”我吞吞吐吐的回答,怕惹怒了她。
子夜冷笑了一下,说:“定情信物都送了,我还能说什么。”
“没有她非要给我的,我看着不收下也不好,所以就接受了。真的没什么的,我之前不是给你解释了吗?”
就在我百口莫辩的时候,子夜突然转变为一笑,说:“逗你呢。”
我摸了自己的后脑,又拍了子夜的左肩,满脸劫后重生的表情说:“很吓人的,你这样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你总是这样凭着自己来,让我很不好。”
“怎么?做贼心才虚。”
“说不过你。”
与子夜回到我的房间之后,子夜坐在一边,打发走了七朔,问:“你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说完,她指了指我腰间的那一块玉寻。
“我知道,这是玉寻,可以和灵探一起使用的。不过是干什么用的我就不知道了。”
“这个啊,是用来追溯以往的,这样不是太过分的要求,都可以被实现。”
“什么要求?”
紧接着,子夜给我说了让我震惊的一句话。
“用来重现过去的要求。现在你有这个能力了,去想一想你想要看什么样的过去,记住不要太过分了。”
子夜说完就露出了不同以往的笑容,这笑容只让人觉得后背泛冷,甚至想要丢掉手中的东西。目送着子夜离开之后,我挡住了想要进来的七朔。把自己一人独自关在这里,今天无论是谁都不能打扰。
我们已经讨论好什么时候去净山了,就是两天后,现在整顿一下军队,而我现在就可以回去整顿一下府里的事情。君游骁应该早就离开了,而子夜永远会最后一个离开。想着子夜刚才的话,我一直是魂不守舍的,甚至忘了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去。
“将军回来了?”老洪问。
“嗯。两日后我要去净山,记住了。”
我只是略略的吩咐一些,其余的我相信老洪都会处理好的,他有这个能力。我刚进屋坐下,就听见了门外下人的走动声,我知道此时来的只会是裘琴英。
“迟哥哥,我现在来算是打扰吗?”
“无妨,反正我待得时间不多。我走了以后,琴英你要自己照顾自己,这个将军府你就当是自己的家,不用太拘谨。我不在,以后你也方便,又是去找老洪,他不是什么势利的人。”
我向裘琴英介绍着,让她宽心在这里住下,我必须把这一切都整顿好。不过话又说回来,自从昨夜那件事之后,我对裘琴英算是注意了不少,甚至还会去想她在这里住的情况。看来我是真的要出去几天,来回复我原先的状态了。
因为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裘琴英自己先行告退,我又赶走了椎雀,只留我一人在屋内。坐在床上,我想起了子夜今天的话。我想要知道的究竟是那一段过往。
我拿出了之前藏在锦盒之中的灵探,将这两个东西放在一起,竟然让灵探发出了黄色的光芒。这光芒直逼人眼,我捂住双眼都觉得光亮的让人难以接受。
“有缘人,是你找我?”是一个冷冽的男声。
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我面前竟站着一个孤傲冷峻担忧不失洒脱之情的男人,凭着样貌与眼神,我竟看不出他的年纪,但终觉得不会低于三十,却长着一张而是出头的脸。他一身白袍,却镶着浅蓝色的边,脚下穿着一双素色的鞋子,看不出布料的种类。乍一看,犹如天人。
“你是谁?”面对突然出现的男人,我不禁失声。
“我本住于灵探之内,因遇见了有缘人,才会出来在尘世。我叫灵羽。”
“我叫延辰迟。”出于礼貌,我介绍了自己。
没想到灵羽一笑,说:“我知晓,勋世延辰迟,你身上混有多方血脉。你想要知道哪一件事?”
我应了他的问题,开口讲出了自己心中已经想好的答案。话刚一说出口,我就觉得自己像是虚空了一样,紧接着又是那一束黄光。出于本能,我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我还是在自己的房间,面对满是期待表情的灵羽面前,我突然想开了。我知道了我想知道的一切,也解开了心中的怨怼。
“这个结果可还接受?”
面对这一切,我心中满是感激与愧疚,现在这一切我只能用接下来的在净山的所作所为来弥补。我要让域领知道,我是可以信任的。他在我身上的苦心,一直都没有白费,我一直都不会负了他为我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