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二郎就道:“那为了十文钱,您还挨一顿打,这是有多想不开呀?”
买家怔住,一时竟找不到反驳的话。
白善笑道:“大叔,你快回去吧,这都中午了,回去吃个午饭歇一觉就好了,不过还是得告诉一下亲朋,以后还是别来贾家买牛了,我听人说,他们已经收了好几家看牛的钱了。”
买家一听,气炸了,“这是特意蒙我们的呢!”
气完了以后他皱眉看向白善,道:“叫什么大叔,我孙子都有你大了,我姓焦,叫我焦爷爷。”
满宝见他看着比她爹还年轻些,便道:“我爹比您还大呢。”
焦老头立即不说话了。
白善坚持不要他还的钱,焦老头看了一下他们身上穿的衣服,迟疑了一下后便也把钱收起来了。
白善还和人挥了挥手。
等人走了,满宝总觉着有些不对,看着白善问,“你为何要替他出这十文钱?”
白善笑道:“只是十文钱而已,并不多,我是真不想他们打起来,你家不是想买母牛吗,这也正好是一个机会。”
“他家出价太高了,我们家不买。”
白善却道:“价格是人开的,有高的时候,自然也有低的时候,等着就是了。”
满宝眨眨眼,若有所思起来。
白善道:“就不知道他们家是不是记着用钱了。”
“这有什么难的,问一下就知道了。”满宝转着脑袋找了找,找到刚才那个青年,他正晃晃悠悠的往集市那边去呢。
满宝追上去,问他,“大哥哥,不知道贾家为什么要卖母牛?”
她道:“都有孕了,留着明年就多一头小牛崽了,多好。”
青年笑道:“他们兄弟俩在外面沾上赌了,欠了赌场不少钱,这才想要卖牛还钱的。”
满宝最厌恶赌钱的事,闻言皱了皱眉问,“可我看他们也不怎么着急呀。”
“反正年前凑出钱来就行,”青年道:“这牛不愁卖,价格不合适就先放着,这家不买,那家总会心动,所以他们兄弟俩才不急的。”
白善一下就听出了关键,问道:“现在县里没有牛卖吗?”
“有是有,只是不多,”青年道:“凡放出来一头就被抢着买,所以别看牛马市里标价不高,但一抢起来,这牛就没有低于四两的。”
他消息还挺灵通的,道:“听说是因为杨县令不在了,外头贩牛马的商人就不太乐意把太多货放在我们罗江县了。”
之前杨和书哪儿来的那么多牛?
那都是放出话去,有一头算一头,县衙全都出钱直接买了,然后再转手平价卖给农人。
很多农人一时半刻的都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怎么办呢?
都和老周家一样,一开始都是借着的,然后再分期还。
罗江县穷,县衙里可没这么多钱付这些牛资,所以一直是杨和书先自己拿出钱来,办一张文书,算是暂借给县衙的。
等农人还了钱给县衙,县衙再办张文书还给他,相当于他自掏腰包给县衙做了周转。
如今他走了,提拔了刘县尉做县令,别说刘县尉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给县衙囤牛,囤粮,就是拿得出来他也不敢拿呀。
罗江县底下的那些乡绅压不住杨和书,不代表压不住他。
所以,杨和书一走,县城里的粮价就短暂的上浮,但乡下的粮食收购价却反而被压低了。
不过,大的方向上,县里的规矩还是没变多少。
可现在,杨和书离任也才两月而已,谁也不知道两年,五年,十年,甚至是二十年后会是什么样子。
白善便悄悄地和满宝道:“刘县令压不住县里的人,但守成还可以,你想买牛,恐怕还得托关系让人给你在县城留意着。”
满宝道:“等我们有空我们进城去看看,实在买不着就和我二哥说一声,让他提前进城守着。”
白二郎道:“哪用那么麻烦?说吧,你想买几头牛,想要什么样的,待我回去和我爹说一声,让他帮你找来。”
“你爹帮忙牵的线,贵不贵呀?”
“放心吧,我们两家什么关系,我爹一定不挣你的钱,他不答应,我祖母也不会答应的。”白二郎道:“你不知道,我祖母现在最喜欢念叨你了,昨天吃晚食的时候念了一顿饭,说这次多亏了你给我大哥看病,不然我大哥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呢。”
满宝就道:“我想再买两头犍牛,最好是一岁半以上的,两岁的最好。”
“你家不是已有了一头牛了吗?”
“可我家的地也不少呀,我六哥也分了地,但现在我家好几个哥哥在外面,家里就我大哥他们忙,牛多一些他们才轻松一点儿。”
“喂牛也辛苦的。”
满宝:“嗨,地里到处都是草,放牛再辛苦,那能有拉犁辛苦吗?”
小时候,曾经因为感兴趣凑热闹拉过五步犁的白二郎立即沉默了,也是,这世上还有什么活儿会比拉犁还辛苦呢?
白善遥遥指了一下贾家的后院道:“万一能买着这头母牛呢?”
“那我也是要再买两头犍牛的。”
白善:“你家的牛棚能放进去这么多牛吗?”
满宝意味深长的道:“买回来了,我爹自然会有办法的。”
她问道:“你要怎么让我家能买着他家的母牛?”
白善也意味深长的道:“等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过两天满宝还真就知道了,还是从她大哥那里知道的。
白大郎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满宝只开了药让他自己吃,每天去扎一次针而已。
她刚拎着药箱从白家回来,周大郎就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和满宝打了声招呼就急着去找老周头,“爹,大梨村贾家那头母牛我们家还要不要?”
老周头坐在火盆旁抽着旱烟,慢悠悠的道:“他家不是咬定了五两银子吗?太贵了,不要。”
“刚贾利来找我,说四两五钱银子,我们家要是愿意,他们就卖给我们。”
老周头:“他们不是挺硬气的吗?怎么肯松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