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后道:“京城的水太深,里面猛兽又多,你们三个小羊羔一样的东西进去了,毫无防备,自己又没受过委屈,回头案子还没查清呢,自己倒先死了怎么办?”
之前唐知鹤过来,可是把三人因为一盆花在益州城里闹的事和他说了。
益州王府本来就是一把悬在他们头顶上的刀,他们不避着这把刀也就算了,还主动的迎上去想从刀口那里换出一口肉来。
结果肉没换着,还被刀拍了一下,他们没怕,反倒想办法拍了刀一顿,这样受不得委屈,进了京城,是翻了京城的天,还是把自己的小命搭上?
他这个世家之子在京城中都不得自在,更不要说他们三个了。
白善:“所以杨大人不建议我们进京?”
杨和书点头,“虽然罗江县距离益州城很近,但在此我能护住你们,说句不客气的话,就算益州王造反兵临城下了,那我也比你们更重要,到时候你们活命的几率也在我之上,我都不跑,你们何必千里迢迢的避到京城去呢?”
益州王真的造反了,抓白善他们最多只能出气,但抓杨和书却可以威胁杨氏,威胁朝廷,益州王只要不脑残就知道怎么选择。
所以杨和书觉得他们没必要进京。
三人对视一眼,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于是他们决定不进京了。
杨和书更喜欢他们了,小小年纪就听劝,省了多少心力?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道:“我闻到了香味,饭菜好像可以了,我们过去吧,对了,你家的铺子什么时候重新开张?”
满宝道:“我嫂子心里担心我呢,所以不太想去县城,正好我六哥回来了,我爹正打算让我大嫂雇我六哥去当主厨呢。”
杨和书就叹气,“你六哥的手艺能比得上你大嫂吗?”
满宝也叹气,摇头道:“比不上,不过也不差了。杨大人,你要想吃还是很可口的。”
杨和书摇头,算了,他现在也是有媳妇的人了,外面的饭菜要是很好吃,他在外面吃没什么,要是还比不上府里的,何必吃外头的呢?
老周家新打了两张桌子,因为魏大人和杨县令是贵客,所以他们在堂屋里的那张大桌上吃。
其他两张桌子则摆在了院子里,没办法,人太多热闹,老周头怕吵到贵客吗,而且堂屋也没那么大能够摆下三张桌子。
老周头叫上满宝三个进堂屋去吃。
三人看了眼又宽敞,又亮堂的院子,再扭头看一眼堂屋,有些不乐意进去。
但客人在上座,他们不陪着似乎有些失礼,便只能上前了。
大家其乐融融的吃了一顿饭,魏大人和老周头相谈甚欢,他主要问的是这两年种地和收成的事,正好是老周头擅长的东西,所以俩人谈得不错。
魏大人吃完了饭还点了三人一起陪同出去走一走。
此时天色已昏暗,白家的下人不知何时提了两个灯笼过来,刚好给他们照路。
魏大人慢悠悠的走着,和三人道:“在京城很难得有这样静谧的时光,但京城很热闹,你们小孩子家应该会很喜欢。”
三人已经打定主意不去京城,但他们也才商量完要把心思藏起来,因此什么话都没说,就礼貌的抬头对魏大人笑了笑。
白善更是直接道:“我听祖母的,祖母让我去,我就去。”
魏知就是说不服刘老夫人,这才找白善说话的,这会儿白善说这话就相当于是拒绝他了,不过他也不急,笑了笑后点头道:“你们都是孝顺的孩子。”
魏知直到第二天离开都没再提起这事,不仅刘老夫人,就是杨县令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魏知并没有直接回罗江县县城,而是转道其他村子巡视情况,杨县令陪同。
俩人骑着马走在前面,魏知扭头问杨县令,“你也觉得他们进京不合适?”
杨县令眉眼一跳,低下头道:“下官对此没有什么想法。”
魏大人便笑了笑,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过不了几个月又是太后千秋了。”
说罢打马先跑一步了,杨县令落后一步,心思电转,瞬间明白了魏大人的意思。
他心中叹息一声,默默地打马跟上。
一直到第三天送走魏大人,杨县令这才往七里村走了一趟,这一次他并不只是找白善三个而已,主要是见刘老夫人,“老夫人,白善他们进京的事并不是魏大人提议的,而是陛下的意思。”
刘老夫人看向他,“杨县令是来做说客的?”
杨和书摇头,“不是。”
刘老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我只有这么一个孙子,年纪大了,不想担惊受怕的,就算是圣旨来了,我不接就是。”
杨和书顿了一下后道:“老夫人,这世上无奈的时候有很多,我还是建议你们提前做好准备。”
他顿了顿,还是转告了魏知的话,“太后的千秋也没几个月了,听魏大人的意思,今年又要大办,益州王是太后最喜爱的幼子,到时候肯定要召回京中祝寿的。”
每年藩王回京都是一番争斗,当然,不是武斗,而是文斗,争的都是利益,而且宫中几位皇子也都长成了,太子位置不稳,如果皇帝硬是要对付益州王,那肯定会想办法让白善他们进京的。
刘老夫人沉默下来,她并不怕皇帝下圣旨,他能下的圣旨也只有那么两样,不论是以召才之名让白善入京,还是以抚恤之名让她入京,她都找得出理由拒绝。
可就怕皇帝不下圣旨,以其他手段来让他们入京。
杨县令见刘老夫人听进去了他的话,这才看向一旁默默站着的三人,笑问,“你们真的一点儿也不想入京吗?”
三人对视了一眼,满宝道:“如果不会挨打的话,我是很想到处走一走,看一看的。”
白善:“就怕去了京城遭人欺辱,那还不如留家里呢。”
杨县令想了想道:“如今你们的身份还是秘密呢,知鹤来信说关老爷的病越发重了,他去看了关老爷一次,关老爷什么都没说,但他坚持把关二郎送走了,没让关二郎在家侍疾,关二郎把关大郎的长子也带走了。”
白善几乎是立即想到:“他就是当年我父亲去别院见的人!”
杨县令道:“关老爷没承认,但也没否认,他什么都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