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扶苏房中。
扶苏面沉如水的看着蒙恬和李斯。
这两位帝国的肱骨之臣同样是面色凝重,这一次行动的失败透露了太多的讯息,也暴露了太多的疑点。
为何盖聂会事先知晓黄金火骑兵的行军路线,为何墨家叛逆会知道黄金火骑兵的兵力部署,找准空隙将犯人带走,这一切的一切,都暴露了一件事,帝国内部真的存在奸细!
蜡烛在空气中发出噼啪的响声,却没有给房间增添一丝丝的暖意,扶苏略为低沉的声音响起。
“对于这一次的行动失败,你们不打算说点什么?”
“已经想桑海增兵一万人,用于加强城内的防御和巡逻,新的戒严令也已经发布,将原先的时间延长了一个时辰。”蒙恬恭敬的回答道。
“对于盖聂和墨家叛逆份子的搜索如何?”略微顿了顿扶苏继续追问道。
“在上次,星魂法师所指示的范围派五千人分十路,进行封锁式搜查。”
蒙恬继续回答,然而这一次扶苏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眼神中略微闪烁,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
李斯微微抬起头,看了看扶苏的神色,心中略一沉吟说道“公子是在担心黑龙卷宗?”
“恩”扶苏淡淡的应了一声。
“除非,让皇帝陛下改变心意。”李斯思索片刻说道。
“我们都很清楚这一点是完全没有可能的!”扶苏断然否决了李斯的说法,对付父亲的个性,扶苏是最了解的了。
“公子可暂且宽心,这些叛逆份子即使解开机关锁也无法窥探黑龙卷宗的真实内容。”蒙恬劝慰道。
“哼”扶苏却对此嗤之以鼻,心中略微思量才缓缓说道“秘密的诞生就是为了被破解。”
“公子以为当如何处置?”李斯略微腹诽,还是将这个皮球踢给了扶苏,天塌下来由个高的顶着,这位相国与长公子的关系也许并没有看上去这么融洽。
“蒙将军,你带人加强千机楼的防御,如今之计,我方处于被动,唯有固守待机了。”
“是,谨遵公子之令!”蒙恬与李斯齐声答道。
…………
夜色下,一只只冰冷的机关兽在刺骨的寒风中游荡,仿佛一只只幽灵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全副武装的帝国铁骑在街道上来回巡视,所有桑海人都不自觉的感到背脊发凉,今晚的戒严时间似乎又提前了不少,一定又有大事将要发生了。
有间客栈的二层,丁胖子那圆滚滚的脸此刻却不见了笑容,胖乎乎的脸变得十分沉寂,看着街道上来往的铁骑眼中闪过一丝难掩的慎重。
回过头去看着端坐于桌案旁微笑不变的张子房,丁胖子还是显得有些沉不住气。
“张良先生,你看这……今晚真的没事吗?”
“呵呵,丁掌柜尽管放心,既然消息已经送出去了,那么以班大师与盖先生的心智,必定能够安然度过今晚,更何况若是子房所料不错,百里姑娘此刻定然也在那里。”
“啊?你是说,红玉姑娘也在……这个……老天保佑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啊,要是红玉姑娘出点什么事,公子回来的时候问起,你叫我老丁可怎么办呐!”
“丁掌柜还是坐下来喝杯热茶,压压惊吧。”子房沏了一杯茶自饮,又对丁掌柜说道。
“哎呀,我怎么坐得下,子房你还记得当年呐……芷云夫人可就是……哎呀传讯的朱雀怎么还没来呀。”丁胖子两手一拍急的直打转。
“……”
提到谢芷云,子房也只能沉默以对,那件事也许算是子房至今为止唯一的一次疏漏,也是燕弘至今为止唯一的一次疏漏,但那样的教训却是刻骨铭心。
终于过了一个时辰,传讯朱雀前来报了平安,张良与丁胖子算是将悬着的心,重新放进了肚子里。
——哒哒——
丁胖子正要将传讯朱雀重新放飞,子房却已经按住了他的手,右手已经轻轻的搭上了凌虚剑的剑柄。
“子房,你这是?!”
丁掌柜看着张良这样的动作也是悚然一惊,子房也不言语左手食指轻轻向外指了指,随后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两人就这么安静的站着。
片刻之后,丁掌柜感觉到子房绷紧的肌肉松弛下来,才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小声问道“子房先生,你刚才这是?”
“刚才又七道强横的罡气掠空而过,只要你我稍有动作,就会立即被察觉。”子房将长剑放下,重新坐定后才说道。
“啊?七个人!这……俺丁胖子在桑海待了这么多年了,可么见你张良先生怕过谁,如今你这么紧张,还说是七个人……那到底是谁?”丁胖子也是粗壮的脖子往后缩了缩。
顶级高手,还是七个人,这由不得他不怕。
“七个人,又是绝顶高手,桑海城过去数十年是绝对没有的,那么必定就是最近随着帝**队一同来到的桑海城,丁掌柜你想一想,这样的七个人,还能有谁?”张良循循善诱的引导着丁胖子。
——啪——
丁掌柜宽大的手掌一拍脑门就要大叫“赵……”
没想到一个‘赵’字刚出口就被子房制止住了,随即张良道“丁掌柜,心中有数便好,有些事还是莫要说出来的好。”
“是,是!张良先生所言极是。”
“那张良先生,那七个人这么晚了还出去,你说说,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去啊!”
“不知道,不知道。”这一次张良也是被问住了,沉思良久没有答案。
“啊!你也没有答案,这,若是他们有什么阴谋,那墨家甚至儒家,岂不是……!”张良说出两个不知道,这丁胖子又着急了。
“丁掌柜无忧,如今对我们而言还是有那么一丝丝优势的,只要我们利用得当,那么事情就还会有转机。”
“什么优势?”丁胖子急着问。
“黑龙卷轴!”
“哦,明白来,明白来。”丁胖子一拍手,心情也慢慢放松了。
“夜深了,还是休息吧。”
“好,我这就为张先生安排最好的房间!”
………………
桑海城,南郊,阡陌山庄分舵。
书房中,灯火通明,田咎端坐在书桌前,翻看着书籍。
高悬的雕花屋顶,挂着一个巨大的灯,三十根巨大的牛油蜡烛在托盘上整齐的排列,被四根粗壮的铁索吊起,这样一盏灯将整个书房照的通亮。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少顷田咎轻轻放下竹简,微笑的吟诵着这一句儒家经典,目光也随之看向门外。
——吱呀——
轻轻一声响,书房的门随之而开。
七个修长的身影随之出现在书房内。
“多年不见,田先生还是如此的意气风发。”
“彼此彼此,赵大人的功力也是越发精进了!”田咎淡然的赞了一声。
“先生多年来隐世不出,手下之事一直有司马东明打理,不知此次约见赵高,有何要事?”
赵高与田咎相对而坐,六剑奴形影不离,田咎却也不在意,缓缓的为赵高沏上一杯浓茶。
“赵大人请!”
“先生请!”
夜色渐浓,茶香却缓缓散去。
“如何?”田咎将茶杯轻轻放下,反问赵高。
“好茶,入口甘甜,随后却又带着一丝清苦,茶香浑厚流荡与口中久久不会散去,当真好茶。”
“那本座欲用此好茶向赵大人换取一样东西,赵大人以为如何?”
“什么东西?”赵高放下茶碗,饶有兴趣的问。
“少司命!”
“哦?不知田先生要她……”
“我要她死。”
“这……如今阴阳家与帝国关系暧昧,这似乎不太妥当吧。”
“如果再加上这个呢?”说着田咎将一个竹简从袖子中取出推送到赵高面前。
赵高细细的查看片刻,不自觉的竟然出现了一丝微笑,连身后的六剑奴都有些诧异,是什么样的东西让大人如此高兴。
“此物不假?”赵高将竹简放下,双眼凝视着田咎问道。
“竹简所书绝无虚假,请大人放心。”
“好,既然田先生请得动胡人,赵高送给先生一份薄礼却是理所应当。”
“那田咎就多些赵大人了。”田咎双手抱拳答谢道。
“不必……天色不早了,赵高就此告辞了。”赵高也不拖沓,既然事情处理完了,却也该动身离开了。
“田咎送赵大人,请——!”
田咎将赵高送至门外,眼看着赵高的马车缓缓离去,脸上才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