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影楼内,平帝走后,又过了一个时辰,众位考生方才各自将卷子交了,自行出去,在宫门口等着点名。张清九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宫门落栓之前赶到了,只见京墨一袭白衣立在宫门处,样子清冷故绝,一双黑眸望向深深的宫墙,愁绪万千。
“看什么呢,她好着呢。咱们还是先出宫吧。”张清九疾步走过来,一把挽住京墨,小声的说道。
“恩,走吧。”京墨这才放心,两人就着夕阳的余霞,走出了皇宫。
且说林洛睡了一个多时辰,也缓了过来。一时间饿的难受,便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想着找人弄点东西吃。可由于睡得实在太久了,眼睛都有些昏,一时间没看清,差点又一下子跌在地上,还好启新眼疾手快,上前来迅速的拉住了林洛。
“启新,谢谢你了。”林洛笑着扶住启新的胳膊,颇为虚弱的笑了笑。“没想到我一觉睡了这么久,天都黑了。看不清了都。”
“你伤的重,多歇息歇息也是应该的。如今才过了一个多时辰,你怎么就醒了。”启新小声的劝慰道,看着林洛虚弱的模样,有些放心不下的再次扶着林洛回到了床上。“我正巧过来给你把脉,没想到你竟起了。”
“我本是不想醒的,只是太饿了,故而就起身打算找点东西吃。没想到睡得太久,都迷糊了,所以就差点晕倒了。”林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毕竟也是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说也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来的。
“不是你的问题,你这病伤到脑子了,行动不便也是正常的。”启新却没有什么诧异,只是淡淡的说了句。
“难道是脑干被戳坏了,哦,也对,我方才撞得地方。”林洛像是在自言自语,她回忆着白天撞得那桌角,似乎的确是撞到了脑干上头。自己日后不会瘫痪吧,林洛颇有些担心的想着,眉毛紧紧的拧着。
“什么脑干,你在说什么呢。”启新哪里会懂林洛说的意思,她是医者,听见自己没听说过的症状,自然是想要问个清楚的。
“脑干就是脑袋里面的一个部分,管身体平衡的。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林洛费力的解释道,可启新却依旧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
“林洛,你也会医术吗?”启新突然问道,那样的词语似乎挺专业的,莫非林洛也藏了一手。
“我没有,这都是生物学的啊。”林洛连忙摇头,一时脱口而出了生物二字,又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生物?什么是生物,为何你说的这些我从未学过,师傅也从没给我提及过。到底是什么地方的医术,这么神秘。”启新却不肯放过林洛,抱着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心思。
“这,好吧,我跟你解释,但会解释好一会功夫,你先给我弄点吃的来行吗?”林洛见启新这般,叹了口气,明白今儿若是不说清楚,只怕是会被启新缠死了。故而提议道。
启新觉得此话也是有理,故而连忙挑帘子走了出去。将小厨房里头一早就备好的晚膳端了过来,正巧遇见从院子里回来的叶红妆瑟儿两个,便将先前的事粗略的说了。这二人也对这生物什么的东西十分的好奇,故而三人便一窝蜂的涌进了内室。
林洛有些吃惊的看着这三双求知若渴的眼眸,一边吃一边说她自己学的不多的生物知识。这启新听完,一张脸板的厉害,也不知是怎么了。
“启新,你说句话啊。这是怎么了?”叶红妆推了推一脸铁青的启新,问道。
“我没想到林洛医术竟如此精巧,比师傅都还要厉害。我一向自诩为第一医女,如今看来是要退位让贤了。”启新小声的说道,心中有些酸酸的。不妒忌是不可能的,方才林洛说的那些知识,她启新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着实有负盛名。
“启新,你休要这般说。我可真是要羞愧至死了。”林洛连忙说道,没想到会带给启新这样大的打击。林洛心中颇为不安,她哪里懂什么医术,这些理论知识也不过是当年死记硬背来的。又怎么能比得上启新的厉害。
“你不必谦虚,我日后还要跟你多多学习。还希望你能多指教指教我。”启新却伸手示意林洛不必多说,她已经下定了心思认为这林洛是会医术的,并且其医法之精妙远远在自己之上。她也希望能够学习到一二分。
“启新,我只是会说罢了。若是真的治起病来,是什么都不懂的。知道这些东西,也不过是幼时看的闲书,连正确与否都不知道,你这样说我可真是羞愧了。”林洛连忙说道,将方才那话说的一文不值,否则等哪天启新让自己教,可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说的是真的?”启新疑惑的问道。
“自然,若真是懂医术,我也不会被人下毒了。也不会任由自己的身子成了如今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启新,你可千万别再说了。我的病还得靠你呢。”林洛连忙点头,话已经说的够清楚明白了。希望能够打消启新的心思才好。
“说的也有道理,我也觉得林洛是不会懂医术的。启新,你也别想太多了。”叶红妆也点头说道,看着林洛的模样,觉得甚是好笑。“你瞧林洛的模样,都快着急死了。咱们就别乱戴高帽了。”
启新总算点了头,林洛看上去的确不像会医的。
“你的药也是时候熬了,我先去弄,旁人弄的我都不放心。”启新紧接着说道,林洛点了头,她方才勾起嘴角笑了笑,继而走出了门。
“呼,总算是解释清楚了。否则真是要折煞死我了。”林洛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方才着实是十分着急。
“瞧你吓得,便是误会了也没什么,日后把你当做神医供着,岂不是更好。”叶红妆笑着打趣道,一双眼睛笑得弯起来,十分的好看。
“好了,你再打趣我,我真的会充血而死了。”林洛假装生气的瞪了一眼叶红妆,自己却憋不住笑,噗呲的笑着。
“行行行,我再也不提了。今儿倒是有件事跟你说。”叶红妆正经起来,小声的说道。
“什么事啊。”
“这科举的事都是你的主意,那么改卷子也是你来负责吗?”叶红妆小声的问道,双颊有些微红,也不知在害羞些什么。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毕竟这题目是我出的。再说了,若是让平帝改卷子,只怕会气死吧。”平帝自己还不知道那考试的题目,想到这,林洛便觉着有些好笑。
“你笑什么啊,我跟你说正经的事。”叶红妆却以为林洛是猜中了自己的小心思,连忙娇嗔的说道。
“没什么,你想说什么啊。”林洛见叶红妆这般,便以为是生气了,故而也收了笑,正经严肃的问道。
“今儿咱们不是遇见京墨哥哥了吗,我想说你改卷子的时候可不可以……”叶红妆颇有些不好意思,见林洛的眼神都变了,便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因为我同京墨哥哥自小就在一处的。故而我关心他,可我只是拿他当哥哥的。”
林洛瞧了一眼叶红妆,随即低了头。嘴上强调着的事情,不就是心中最想承认的吗。林洛苦笑了一声,叶红妆这样的人喜欢京墨也是意料之中,毕竟才子佳人郎才女貌,而自己竟也动了情,这便是千不该万不该的。
“林洛,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我不是想走后门,只是想让你留心一下京墨哥哥的卷子。”叶红妆拉了拉林洛的衣摆,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似的。
“改卷子时是看不见姓名身份的,所以这个忙我还真的是帮不上,也是为了公平起见。更何况,京墨那样的人,你还当心他考不中吗?”林洛笑着安慰道,叶红妆好歹是跟自己说的这事,否则随便换了一个人都是一个死字。不贞可是大罪。
“还有,你是宫妃,皇上的女人,日后可千万不要将别的男人挂在嘴上。若是想好好活命的话,就要记住我的话。”林洛用自己绑着的双手摸了摸叶红妆的脑袋,担心的说道。
“因为是你,我才说的。我自然不会蠢到跟别人讲这件事。你说的也对,京墨哥哥这样的文采是一定能考中的,我倒是关心则乱了。”叶红妆笑着说道,也伸手摸了摸林洛的脑袋,两姊妹笑得厉害,跟孩子似的。
“恩,我就是提醒你一句。不过,说来我也应该去找皇上了,这卷子是时候瞧瞧了。”林洛站起身,觉着自己的身子已经灵便了不少,故而说道。
“你还是再休息休息吧,也不急这一天两天的。”叶红妆连忙伸手拦住林洛,颇为担心。林洛旁的都好,就是做起事来完全不顾身子,便是快死了,也不会放弃。
“无碍,我已经好多了。启新的药一端来,我便喝下。想必立刻药到病除。”林洛笑着宽慰道,这件事很急。林洛可不想在这宫中浪费一分一秒,太后还活着一天,她就受一天的煎熬。
“这是怎么了,林主子,你这是要去哪。脑袋上的伤还没好呢。”启新正巧拿了药进来,见林洛急急的往外走,连忙欺身拦住。
“我还有点公事要处理。”林洛将启新盘子里的药拿起,径直灌了,也不觉着苦。说完便要往外走,这启新哪里会放,一手便抓住了林洛的衣摆,力气大的很。林洛一事件竟挣脱不开。
“哎哟,我是真的有事。你们两个就放过我吧。”林洛苦着一张脸说道,见叶红妆也走了出来,拦在了自己的面前,越发的欲哭无泪。真是关心则乱,自己还有那么重要的事,莫非要被生生的耽误不成。
“不行,今儿就算是逼宫了。你也要在这里歇着。”第一医女不愧是第一医女,说话都如此的没有王法,听了此话,林洛算是彻底妥协了。今儿这门她是出不去了,否则只怕会被捆住。
“罢了罢了,你可不能乱说。我不走了还不行吗?”林洛哭笑不得的举起双手,朝启新投降。江湖中人的气魄就是不一样,林洛暗中感概道,只是这启新同京墨张清九师从一门,怎地如此的不同。果真是男女不同样。
“这还差不多,喝了药就应该好好的躺着。你若是不听我的话,我也没办法将你治好了。你就留着大伤疤过一辈子吧。”启新颇有些霸气的说道,她一手提着林洛往里走,活生生的把一个大活人提进了内室。
之后,启新将林洛安置到床上,还皱着眉头说了句。
“你也太轻了,跟张清九简直没法比,他就跟头猪似的。”
“啊切!”远在宫外的张清九正喝着花酒呢,却突然猛打了个喷嚏。真是奇怪,张清九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这大夏天的,怎么还打起喷嚏来了。还真是罕有的事情。
“哈哈,张清九像头猪。只怕他知道了会气死吧。”林洛却在床上捧腹笑个不停,可是启新却咳嗽了两声。
“你可不能再笑了,伤口会裂开的。”启新说的煞有其事,林洛怕又像方才一般汩汩的流血,遂也不敢在笑。捂着嘴巴暗自憋着。这启新方才走了,一出门便绷不住脸红了起来,刚才那句话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启新默默的想着,一时间也不知是怎么了,总想笑。
想起张清九猪头猪脑的样子来,就更想笑了。
“启新,你在这莫名其秒笑些什么呢。”瑟儿正巧走过来,折腾了大半天,她总算可以歇息会。如今刚打算进暖阁歇歇,就看见启新站在门口笑,觉得奇怪,上前拍了拍启新的肩膀,却没想到这启新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径直跳了起来。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瑟儿也吓得后退了两步,眼睛浑圆的看着启新。这个女子,怎么跟往常有些不一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