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去吧,哀家自有安排。你也不必随她们一同过来请安,你如今身份不一样,切勿泄露了。”太后也不再多言,如今平帝还躺在跟前呢,总得有所顾忌。
“是,臣妾告退了。”林洛知道自己已经达成目的了,便温婉有礼的道了声告退。慢条斯理的走了出去,看着众人皆跪着,自己也十分听话懂事的跪了下来。
转眼将已到晌午时分,太后从里间出来,唤了王礼进去。只听得里头传来太后的哭声,众妃便知平帝是醒了。萧贵妃头一个冲了进去,皇后紧随其后。林洛也站起了身,看着内室挤成一片,也没有心思去瞧。平帝能有什么事情,装病装病到如今也有了几分病容,再这样下去,迟早被自己老婆给挤死了。林洛摇头,挨着璇儿,沉默着。
“主子,您不进去瞧一瞧?”璇儿小声的问道。
“进去干嘛,你看我还进得去吗?”林洛笑着说道,平帝昨晚上特地递了消息,演了这么一出戏。一则是拖延时间,好让萧贵妃快点打听到军营里的消息,二则是让自己找到个同太后说话的时机。如今目的达到,平帝自然也不能一直晕下去。林洛方才提了一句林政,巩固了她在太后面前的地位,也算是为以后的事情垫了块好石头。
林洛看着窗外逐渐放晴的天,真是个好日头。璇儿也未多话,主仆两个在外头等着,过了一两个时辰,平帝无碍了。便各自散去了。太后则单独留在了宣室殿,同平帝商议北疆事宜。
“皇帝也太不知道照顾身子了。”太后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平帝,出声责难道,“国难当前,皇帝竟还病倒了,你如何跟先帝爷交代。”
“是朕的错。”平帝答道,没有多说。太后皱眉,两人一时间沉默,说不出话来。从平帝登基以来,二人就是如此,说话没法超过三句。太后看着平帝垂下的头,心里十分生气。见平帝不说话,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哀家瞧着北疆战事吃紧,皇帝还是应该把后方部署好才行。户部尚书一直空缺,对于粮草军饷的发放总是有影响的。皇帝还是早点拿主意,既然眼见着北疆的战事一时间停不了,就应该早点做打算。”太后说来绕去,还是户部尚书。怎么说,户部尚书对于萧家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位置,太后自然要争取。
“太后说的极是,不知太后有何人选。”平帝一反常态,不像从前那般一直避重就轻,径直问道。
“朝堂是皇帝的朝堂,皇帝自己有何打算。”太后不是蠢得,她只是个太后,怎么可能径直插手朝堂的事情。
“林昭容前日里倒是跟朕提了一个人。”平帝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露出来。只是温和的笑了笑,“也算是她的叔叔,汴州的一个小县令,林政。”
“林政?”太后疑惑,“林政是谁,哀家倒是没有印象了。是林总督的远方吗?”
“恩,平日里往来不多,但也算是个能人。太后觉着如何?”平帝扯了扯嘴角,看着太后装傻,也不点破。只是十分诚心诚意的请教道,“朕已经查了卷宗,政绩清白。”
“既然皇上满意,那哀家也没有什么意见。只要是个好官,哀家就算是对得起先帝了。”太后点点头,见皇帝对自己还算尊敬。心里头也舒坦,这个皇帝平时利用元家与萧家相斗,便以为自己运筹帷幄。如今元家不济了,看他还有什么本事在自己面前没大没小的。
“有劳太后操心了,是朕不孝顺。”平帝笑着说道。
“知道你不孝顺就好,哀家平白无故替你操这么多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哀家插手朝政。”太后冷哼了一声,起身说道,“哀家本乐得清闲,皇帝既然好了,那哀家也就别待在这里了。免得外头人风言风语,说哀家是吕后。”太后的表情很是不好看,也不等平帝开口。便走了出去,回了宫。
“老妖妇。”卧在床上的平帝低声咒骂了一句,然而元家军大败,不知道还能否同萧家分庭抗礼,现在最妥帖的法子就是顺着她的意,不然这个老妖妇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平帝站起身,坐在椅上。看着满桌的竹简,只觉着无奈。自他登基以来,已是六年。然而朝堂局势还是这般,平帝单手扶额,一时间竟觉得无限悲凉。
却说萧贵妃回宫之后,便收到了前线飞鸽传来的消息。萧贵妃去了信条,屏退了众人。自己进了内室,之间信条上写着,
“兵变从速,齐光逆贼,通敌害国。”这十二个字是用血书写的,看着触目惊心。后面还附有一行小字,“老将军为萧家所虏,不知去向。”更是如同一道天雷,使得萧贵妃瘫坐在地上,一时间竟没了知觉,连哭也忘了。
只等到白药进来收拾东西,在阴影地下看见一个人影子坐着,也不知是何人。因着外头天色渐暗,白药点了灯走近瞧,这才发现是自家的主子。便连忙去搀扶。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白药急急的问道,萧贵妃瘫软在地,腹中又还怀着孩子,一时间竟有千斤重。岂是白药扶得起来的。萧贵妃听见了白药的喊声,这才猛的晃过神来,也不说话,只是哭。哭得白药又没了主意,只好大声喊人。
“白芷,快进来。”
白芷听了喊声,急忙忙的跑进来。进屋里的情景,也吓了一跳,随着白药一起搀扶萧贵妃。只见萧贵妃梨花带雨,头上的发髻都松了。垂下几缕发丝下来,好不可怜。
“主子这是怎么了,便是不顾及自己的身子,也要想想腹中的孩子啊。”两人合力将萧贵妃扶到了榻上,见萧贵妃一言不发,只是哭,白药便出声劝慰道。
“对,本宫还有孩子。”萧贵妃突然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本宫还有孩子,孩子,孩子。”萧贵妃神神叨叨的说着,一时间又哭又笑,已成痴状。
“白芷,去请太医。”
“喏。”
“回来,差人去告诉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