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哼哼……是不是放屁,你心里最知道!”天邪笑着,很慢,很缓……一步步却朝着我走了来,“断七情,斩六欲,无念无望,无欲无亲。无亲无故,无牵无挂……”
“你有亲人吗,你有朋友吗……你懂得何为人情世故,世态炎凉吗,从小,在你的记忆里,你就是为了杀人!”
天邪望着黑衣人一笑.瞥向我,“你觉得比起他,你还能称之为一个人吗?”
“他,是人,而你,只是一柄剑,一柄为杀人……而铸造的剑!”
“你……你怎么,你怎么知道……”黑衣人颤抖着问了声,天邪一笑,“哈哈……我怎知道,因为,我看透了陈家,也看透了你……”
“这个大义凛然,英雄一脉的陈家……毁人一生,早就成一柄杀人的剑,哼哼,我不知道……这是对,还是错……”
“只是不知,若有一日……人,杀了,你这柄剑,还有何用?”天邪望了一眼黑衣人,“是飞鸟尽,良弓藏,还是狡兔死,走狗烹……”
噗的一声……黑衣人扬天一大口鲜血,扑通一声……整个人一头栽在了地上!
“陈九斤,陈九斤,你醒醒……你醒醒,这是攻心计,不要听他的,他在挑拨你与陈家的感情!”小花旦儿扯嗓子吼出去,可黑衣人……竟茫然无懂的愣在了那……心魔,这是心魔!
没有人生来即是善恶,也没有人生来便冷血热心,对错,善恶,它变成了如此,那他便一定经历过什么!
我不知道……黑衣人曾经经历了什么,但这一瞬,我明白……能用陈家,挑起他的心事,攻进了他的心魔,那他的过去……绝不是我能想象的!
三言,两语,一念……似乎短短一瞬,想不到,一只血手已然应在了眼前!
“索性,那就让我……替你了结了这场残局,替你伸了……当年的怨!”
黑衣人猛地一个惊醒,“住手……”
“你……攻心计,故意引起我心魔……”黑衣人一手指着天邪,“就为了……为了不给我同归于尽的机会!”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邪扬天一声的大笑,“陈道天天魂填体,一线造化,我就看准了……这是一场鱼死网破的局!”
“你若自爆,你死……我重伤,这等买卖,对我……划不来,可是划不来哦!”
“现在,你明白了,可惜……同归于尽,你没这个机会了!”
扬天一手,血红的掌……刺眼的光,天邪望着我,黑龙袍下……映着那双越发冷峻的脸!
“陈家,这次真的该绝了!”
一声落,扬天的一手缓缓落了下去,没有人阻止……也没有人抢夺,一我,一天邪,必死……这是一场必死的局!
轰的一声……
嗖嗖嗖……
铛……
金石交响,震耳欲聋……一响惊鸣,差一丁点儿惊出了我的三魂七魄!
好响,好一响的震天轰鸣!
然而一瞬,我恍然才醒悟了……那本该落在我头顶上的一掌,终究是没能落下来!
“呃,什么人……”
天邪惊天一声,轰然一掌血手拍了去,砰的一声……金铁交鸣夹着骨肉撕裂,一声响,砰的一声……一柄巨大的斧头夹着一道人影,直接把我砸了出去!
砰的一声,一响落地……我整个人一下砸了个浑身酥麻,但这一下,体内疯窜的一股力道,井喷似的一道朝我体内冲了去!
涨,疼……撕裂……正副身躯,好像被一股力道撕裂了一般!
“呃……呃……”
我扯嗓子一声,浑身上下……海潮般的一窜力量,直冲的奇经八脉,百骸之内……前所未有,这种力量,绝对的前所未有!
“陈道天,你……你还没断了这口气!”
天邪嘶吼的一声,从天一掌血印压了下来,轰然间,砰的一手朝天……黑影子一闪挡下了那一掌,“天邪,我是一柄剑……我就是一柄剑,为了杀你而存在的剑!”
“天邪,受死吧!”
黑衣人一吼,整个人如一头疯狼,把天邪一股脑挡了下去,而我,浑身上下……一股疯窜的力道,上涌下窜,我整个人被折腾的翻江倒海,奇经八脉,五脏肺腑,三魂七魄……这一瞬,我突然说不出了那股感觉,生,死,哭,笑……总而言之的一句,或许,就是那声……痛,并快乐着!
“呃……呃……呃!”
我禁不住的三声大吼,那片挣扎的混沌之感……一瞬化作了空灵,我……真的醒了!
而第一个映进我眼里的,一斧,一人……不,那是两个人!
我颤抖着手,两个人……对,那就是两个人,只不过,好像被一股奇强无比的力道,把两个人活活打进了一具躯体!
乍一看去,活像一人!
“小……小子……”
干瑟瑟的一声,一道声音,正对着我的一张脸,我一把抱起了那两个人,那张脸……大匠巧不工!
“小子,我……我来晚了,但我,终于是赶上了!”
“你的九斤开天斧,我……我完璧……完璧归赵了!”
一斧单刃……三尺三寸,一面山川鸟兽鱼,一面云雾星日月,斧柄斑云草木,斧刃开合……却是一头怒龙啸天嘶吼!
大匠巧不工,一命巧令名,九斤开天斧……这是巧不工,用命换来的斧!
巧不工一手撑着斧头,僵直的伸在我面前,那双眼……猛睁不闭,死死的望着我!
我一手接过了斧头,沉甸甸……就像一颗心被我握在了手上!
“前辈,你的斧……我接下了,您……安息吧!”
我言语的一声,那双眼……当真是缓缓闭了下去,不曾察觉……巧不工的喉咙正中,细小的一丝剑孔,黄山之前,那柄寒剑下……他已经死了!
巧不工……安息了!
而背后的那个人……我,我已经看不清他的脸了!
那张脸,大半个身子……直接像是被一拳捶进了巧不工体内,那张脸……近乎被揉碎了一般!
但我看得出……是他,黄山下,老林中,那一首侠客行剑侠老者!
“我……我赢了!”
冥冥之中的一声,不像是一人……反倒像凭空乍起了一声响,我抬头望着天,熟不知,是人……还是魂!
“你赢了,你……你也可以安息了!”
我念了一声,一颗心像被刀扎了一般,疼……真心的疼,天邪一难,我不知道……葬生了多少条人命!
熟知,葬帝陵,天邪一脉死的冤,可谁知……因天邪一脉,这天下人又是何辜!
“是,非,对,错……这场戏既然一惊开演了,是非对错……你就替我演到底吧!”
整个人……朦胧了一念,那种声音,缥缈无踪,却又天地浩荡的一响,陈道天的声音!
“帝陵墓下,生死为棺,帝王陵开……天下大难!”
“我能帮你的……帮陈家的,帮天下的,也就只有如此了!”
一声落,我整个人一下火热了一般,整个人的念头像被脱离了身体,但却又沉浸在身体内,而控制我的……却不是我!
“留的一口气,杀的天邪归……”
铛……
嗡鸣一响,斧锋掠过半空……撕裂云空的一声响!
“百年后,再持开天……天邪,我该替天行道了!”
两袭黑影,刀锋剑影般交锋在一起,黑衣人一声喝,“天邪……陈家一脉,于你纠葛百年,今天……就让我来了结这段纠葛吧!”
一声落,黑衣人一纵身……整个人气势轰然一变,好像一团焚烧的火,一瞬间……整个人好像沸腾了一般!
自爆,他要自爆……黑衣人,他真的要做最后拼死的一争!
陈家的一柄剑,屠杀天邪的剑,结局……难道真注定是,剑毁,人亡!
轰然一闪的红光,整个人气势乍起的瞬间,我看在眼里……一只手,凭空一只手挡下了他!
“你是个人,不是柄兵器,你活着……也是为你了!”
一只手凭空一落,那轰然如火焰的气势……一瞬间被压了下去!
呛啷……
一抹红光,如血一般的嫣红,我袖手一挥……铛的金铁一声,一道黑影子轰然倒退了出去!
“呃,陈……陈道天,你竟然还……”
天邪惊了一念,这一响……声音中竟带了几分颤音,百年一人……陈道天,人的名,树的影!
“我说过,我留着一口气……就是为了等你!”
我言语一声吼,为我所言,却非我所语,陈道天……这一声,是陈道天吼出来的!
“等我……等我……”天邪一声的狂笑,“等我百年……就你,现在还能耐我如何?”
“如何,哼哼……天邪,念当年于你有愧,我封你百年……你真以为,我陈道天杀不得你!”
震天动地一声,一斧子朝天……我两手抡着一斧,一斧子抡了下去,斧锋谍影……接天连地一道月牙光席卷扫了过去!
一晃的白,扎眼的一抹白,月牙儿光的一道斜影,天地接壤……我一晃眼神,一抹屏障墨黑如洗,当空一瞬,一下……碎玻璃似的带着人,一道炮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