骞绯月看着他面目狰狞的样子,只觉得一阵凄凉:“藤娘,这就是你嫁的人!你看清楚了吗?你和二丫、大宝在地下有知,不要怪我!”
她望着他先一步离开的背影,已经暗中唤起了小火。只要他走到有人的地方,她就会让天火降临,那样,谁都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
“嘭!”
“哎哟!”
突然,李立明经过一个小院子的时候,被里面打开的门冷不丁撞了下头。
还不待骞绯月看清门里面是谁,就看到一把菜刀从里面伸了出来,然后猛地劈上了李立明正捂着的脑袋。
“啊——”一声凄喊声响起,李立明已经是满头是血,他踉跄着靠着本能反应就往外退,“救命啊——”
可是那把菜刀追着他出来,在他头上砍了一刀又一刀:“让你爬墙!让你欺负我老婆子!让你偷东西……”
鲜血,又是刺目的红色浮上了骞绯月的眸子。那个门里的老太太,一边高声骂着,一边挥动着菜刀。
“救……”李立明终于是倒在了血泊里,嘴角动动,歪过头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骞绯月和千默都愣了好久,直到村里的人听到呼喊声赶过来。
“啊——覃婆杀人啦——”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拉回了骞绯月的神志。
她透过人群、透过血红的瞳孔,看到了那个还提着刀、被村民们围起来的婆婆。她的手上衣服上溅满了血,连银色的发丝都被染红。
“哈哈哈哈——”突然,覃婆大声笑了起来,带着无尽的沧桑和解脱,“谁也别想再欺负……”
最后一个字伴随着刀刃划过脖子的声音,淹没在村民的尖叫声里。
骞绯月的身子猛地晃了晃,她看清了,覃婆自刎的一刹那,身子转向了自己。那喷出的血液盖住的最后一个字是“你”!
“谁也别想再欺负你!”
她是对她说的!她为她杀的李立明,也是为她自尽……她到底是谁?
“月……”千默显然也看到了这个字,他皱起了眉头。
“啊——”一声刺耳的惊呼传来,是李巧芬抱着四两到了,“立明——”
地上的情景太过触目,李巧芬一口气没提上来晕了过去,还好边上的人及时扶住,才没让一大一小摔着。
许久之后,终于有人是反应了过来,找大夫的找大夫,报官的报官。但留下的依旧是更多看热闹指指点点的人。
不远处的千默和骞绯月也成了指点的对象。
“立明?大嫂!”
一个高大的男子带着两个人跑了进来,骞绯月认出他就是二丫的三爷爷。
事情太大,村里人很快报告了官府。京兆府尹派了人下来了解情况,骞绯月和千默都被喊去询问。但是两人都一副吓傻了的样子,什么话都问不出来。
有当时离得近的村民听到了覃婆死前的呼喊,加上覃婆这些年在村里不被待见的情况。于是,李立明企图入室盗窃,被深受欺压之害的覃婆发疯砍死的“事实”就这样被定下来。
三爷爷带着两个堂叔帮忙把李立明的后事办了,因为背着罪名死的,到底是草草葬了。李巧芬若是醒着的话自然是有番闹腾的,但是她现在晕着,也没人愿意去叫醒这只受了刺激的“母老虎”。
村民们一阵热议的同时也不由唏嘘,这李巧芬平日里泼辣小气,却也是倒霉。当年丈夫掉下山摔死,大孙子生下来就是傻子,二丫头也断了腿毁了容。现在唯一的儿子被人杀死,还背上了恶名,媳妇不知所踪。
“算命先生说了,那个紫藤是天生带煞,你看,她可把李家大房害惨了!”
“是啊,那天我也溅到了一点血,不知道这煞气会不会传染啊!”
“啊——不会吧?还是多烧点给菩萨,保佑我们平平安安,保佑那个煞星离我们远一点。”
千默和骞绯月从坟地回来,路过土地庙门口,正好听到两个女人在一边烧纸钱一边嚼舌根。
突然几张纸钱被热气吹了起来,直直落到了两人的后脖子里。
“啊——”
“娘呀——”
两声惊呼响起,两人后背的衣服都着了起来,连带着头发都被烧焦了。
两个人被这无妄之灾吓得不清,双双病了很久。至于后面两人醒后,说是因为李家大房煞气太重才导致自己被烧的消息,别说是让她不忿了,简直是帮了她的大忙。
因为自此之后,村子里的人看到李家的屋子都会绕着走,深怕那院子里冲天的煞气会漏出一丝,让他们沾染上,给他们带去不详。
而有一天,李家人请了大夫去看李巧芬,又传出了她昏迷不醒的消息,说是这辈子恐怕都醒不来了。
如此一来,村民们就更不敢接近那里了。连有意要关心下二丫和四两的三爷爷与他的儿子们,时常也就只是把一些蔬菜或是米粮挂在院子的篱笆上。
村民们有意的疏远,让骞绯月和千默省了很多事。他们不需要去应付那么多好奇的人,不用担心会有人发现她的身份。也让他们有了更多的时间看书。
是的,李家的里屋,已经堆满了书。事情还要从李立明过世后的第三天夜里说起。
那天正是李立明下葬那天,也是骞绯月放火烧了那两个说藤娘坏话的女人那天。晚上,三爷爷他们都散去回家了,只留下三个孩子和床上昏迷的李巧芬。
三爷爷怕几个孩子不习惯,本打算留下来,被骞绯月制止。
“她醒来,有的闹腾!”她是看着李巧芬说的。
自从上次,骞绯月就已经发现,三爷爷见李巧芬怕。不是恐惧的怕,估计是怕了她的闹腾泼辣。果然三爷爷听到这句话后,不由打了个寒颤。
“那……那你们……”
“没事,习惯了!”骞绯月说完,还是补充了句,“这两天,多谢您了!”
三爷爷一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何尝不想多帮帮几个孩子,可是他这大嫂的脾气实在是……大哥早就过世了,自己家里还有婆娘,大嫂嘴上又是没门的。
早些年跟自家婆娘闹口角的时候,大嫂就口没遮拦说过不像样的话,害得自己吃了一个月的咸菜干馍。自那次,他是见到大嫂就跑,生怕又闹出什么难听的误会。
“那……二丫,你们有事就去我家喊我啊!”三爷爷不放心地交代了一句。
骞绯月点点头,也不说话。
三爷爷看着这样子,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背着烟杆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