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为自己的女儿取这个名字,难道冒犯了先皇圣君?
简立随即扑通一声跪下,“殿下息怒,微臣取这个名儿也是有由来的。”
“起来说吧,什么由来?”
东方伽罗仍然一脸肃冷,让简立噎了一口气,哽在喉咙,噤若寒蝉般爬起来,毕恭毕敬立在一旁,小心翼翼开始讲解……
“十六年前,简雪奴刚出生之时,微臣还未来得及见其真容,简府此时不请而入一位白须白发的老道长。他手握佛尘,翩然而至,拂尘轻扫。凌云傲骨,淡然若仙,宛如神仙降临寒舍。”
简立眸眼里是一副憧憬之色,向东方伽罗福福头,接着道:“还未等微臣开口问及,他便自我介绍说,自己真名聶奉。当时在下虽没听说过他的真名,但一见他傲然仙骨,名尾一个‘奉’字,便知他就是传闻中最长寿的,大约五百来岁的隐世高人,人们口中的长寿道长,奉仙。他会占卜测术,能掐算前世今生。”
简立目含神往,约顿片刻之后,在东方伽罗的示意下,恭敬入坐。
见东方伽罗啜了口茶,继续说道:“当时,奉仙听闻内院传来新生婴儿的嚎嚎泣哭声,抚须道,此女十一月十一日,天蝎之日吸尽母血降生,左脸溃烂,为了养其溃洞,必将噬光族血,你简氏的噩运从此降临。如要星盘运转,转劫为运,首先你要给她取个能震慑之名,靠近天子即可,前皇圣君简怒风之女,她也是十一月十一日降生,又正好殒落,她曾是天蝎座最耀眼的星辰,请将新生女填上她的天蝎命格,必会保她平安。”
东方伽罗剑眉轻皱,果真与他的奴儿有生生息息的关联。她附在边氏腹中胎儿身上出世,吸干母血,那应是养其脸上的疮疽的毒源,才能生生将剧毒抑制。
简立见殿下听得入神,茶都不及啜一口,继续说道:“奉仙让微臣,从此以后,与简雪奴割绝一切关系,行同陌路。她的一切皆与微臣无关,不用再时刻惦念她,她本不是我简氏族中之人,是投错胎的孽缘。并让微臣将雪奴送回她的母亲娘家边家,送去寒脊山谷月光村,那里有能反射月光的万年寒湖月光湖,夜如白昼,圣洁之辉笼罩大地,能震慑住她左脸溃涩之洞的贪嗜。”
“微臣当时,还未亲见雪奴脸上的脓疮,雪奴的母亲也还未传出噩耗,对奉仙有些疑问,想要亲眼见后再议,他一句‘出家人不打诳语,一切皆由命……’便翩然离去……”
简立说到此,双眼微红,沉浸在悲恸中。
这些年来,失了爱妾和女儿本就痛苦,再加上别人的不理解,背地里骂他无情无义,连亲生女都抛弃,这些他只能默默承受。
奉仙道长的提点,本是天机不可泄漏,今日简立看在东方伽罗是当今圣君的后人,并非一般凡物,所以才向他吐出原委。
东方伽罗原本瞧不上简立的弃女行为,今日听他一诉,平添几分敬佩。
他已经捕捉到要找之人,确实近在咫尺,双眼溢出一抹星光,能得到老道奉仙主动上门点化的人,自然不是一般人,她的前世今生都是奉仙极力关注之人。
奉仙一定有办法,让奴儿想起他来。
东方伽罗破天荒的礼貌,道了一声‘打搅了。’便离开简府。
东方伽罗回到城北仙罗宫,随即将他的侍卫放出去,寻找奉仙的下落。他知道,天下版图之大,对于隐世之人,要找到他,谈何容易。
他记得小时候,那时是简怒风风胜时代,奉仙常到光明圣殿与圣君讲道,东方伽罗见过奉仙的尊容。
自从他父亲东方里安即位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奉仙出现在光明圣殿,从此亦无半点消息,好像消失一般,许多人都怀疑,这位最长寿之人,是否真还健在?
次日凌晨,简雪奴还未睡醒,就有人敲门,她睡意惺忪打开房门,边城端着早饭挤了进来。
“边城哥,这么早?”
边城放下早饭,瞧了一眼她乱篷篷的鸡窝头,责备道:“不早了,这可不比得在家里,快洗漱。”
“哦,知道了。”她见边城今天有些严肃,就乖乖应下,坐到铜镜前梳妆,从镜里见到他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便问道:“边城哥,你是不是想责骂我上次,带酒进学校,将召唤系师徒二人灌醉之事?”
“不是,奴儿,你受了罚,哥哥也很心疼。只是,罚你抄院规也不为过,只是以儆效尤,小惩大戒。但是,你不能因为受了罚,就心生怨恨。”
“我心生怨恨?没有啊,边城哥,你为什么这么说?”
“整个校园都传开了,说你昨日召唤出蝎子,神不知鬼不觉,将这风暴大陆最尊贵的二人,摄政王乌瑞恩和院长戴尔的袍子剪坏,让他们光着臀部满大街跑,成了风暴城的一大笑话。你昨晚还能安稳睡上大觉,就是因为东方伽罗护着你,说他们没有证据,所以乌瑞恩和戴尔有所忌惮,才忍下这口气,没有找我们麻烦。”
“哈哈哈……这么好玩儿……”他们能满大街跑,就可以想像,他们那群手下有多么不知事。怪不得,昨晚东方伽罗,很高调地提着酒菜,在灵通学院大摇大摆通过,进入召唤系,给她师父送酒,原来他是想告诉所有人,他也在召唤系,看有谁敢来找他们麻烦。
边城无奈地瞪着她,她居然能笑出来,真是越来越也贪玩了,老是惹火上身,真是拿她没办法。
“你还笑得出来,马上收拾东西,跟我一起回月光村。”惹怒一般小人物还好办,可是她惹恼的是风暴大陆最高权贵,人家想拿捏他们,根本都不用打招呼。
“不是,边城哥。”她止住笑,正经回道:“为什么大家会认为是我召唤出的蝎子呢?”难道她脸上写着‘我是坏人’的字样吗?
“灵通学院内,就你们师徒三人会召唤魔兽,而你师父狄曼和师兄白晨,都是老实憨厚之人,这几年来从未做过一件出格的事,昨天因为他新收徒弟被罚,为了挽回面子,才围了院长大楼。既然事情完美解决了,你就别再生事端。”
她咽下禽蛋饼,听边城说他师父师兄老实憨厚,不会做这出阁之事,她撇嘴笑了笑。
道:“边城哥,你是知道的,我还没有机缘碰上蝎子,我不会召唤蝎子。”
边城顿悟,诧道:“对啊,你的意思是说,另有其人?”
“当然,我在边城哥心目中就这么小心眼吗?谁好谁坏我是知道的,摄政王我不知道,但是戴尔院长能亲自上门给你道歉,送录取通知书,应该也坏不到哪里去。其实,这只是他们同辈中人,给他们开了个玩笑而已,哪会想到他们谈得太投入,尽然没有察觉。意外,纯属意外。”
平日思维敏捷的边城也愣了愣,没有想出合适的人,“他们同辈中人?谁?你师父?还是驯兽师布兰?”
“他们的同辈还有谁?就我师父了,狄曼。”她不想出卖师父,但对边城,她不会设防。
“他?”边城很是意外,“平日稳重低调,严谨教学的召唤师会开这等玩笑?真是与他平日的为人,大相径庭。”边城那表情,也许代表大多数人的反应,所以从未有人怀疑她的师父师兄会干这等伤大雅之事。
“我师父师兄老实?那是贬低他们,我师父师兄聪明着呢。边城哥,其实我们俩人才是真正的老实人。”
她有些无奈地抿抿嘴,老实人真不是表面能看出来的,她受到责难,就是因为太老实不够奷滑造成的,奷滑之人才不会轻易受罚关紧闭呢。
边城赞同地点点头,山村来的人,自然老实本分一些。
她用过早饭出来,与边城分了路,经过霍蝉师尊宿舍时,意外看到他楼前挂着一幅巨画。
那是一幅画工精美的美女子图像,她细品之后惊呼,那画中美人不就是霍蝉尊师自己么?
他是故意的吧,为什么把自己画成女子装扮挂出来?不过这幅画确实很美,画工不凡,值得欣赏。
她见二楼的宿舍门还开着,霍尊师还未离开,便绕上楼去。
她站在霍蝉宿舍门口,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长发飘飘,耳畔插着一朵红花,嘴涂得跟猴子屁股似的,与画像一个模样。
他一开口又让她愣住了,他说,“我等你很久了。”
“你知道我要来?问题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来,你知道?”
她很茫然,要不是刚看到外面挂着那幅画,和他的宿舍门开着,谁会大清早跑到单身男教师寝室里来?那不是惹人闲话自找麻烦么。
他并不解释,脸上是浓浓的笑意,“雪奴,喜欢我这装扮吗?”
见他长睫毛抖了抖,被他妩媚的笑脸吓了一跳,她走上前去就扯他的脸皮,拽他的长发,都是真的。黑发如绸般润滑,不尽调侃道,“喜欢。外面那幅画的画工虽精致,描摹再惟妙惟肖,也不及师尊真人有魅力。”
“原来,雪奴好这口,只要你喜欢,晚上我等你,你来我扮给你看,可好?”
晚上等她?
“我好……哪口?”她有些懵,这个世界的人是不是都很神经质。
“外表女性,内心男人。”他抛出妩眼。
她瞪着霍蝉,鸡毛掉了一地,他,是不是研究什么新魔法走火入魔了?楼外的巨画是他自己的杰作吧?
“师……师尊,要不我到炼金系请位医师来瞧瞧,你是不是太累了,要多休息,我去学院帮你请两天病假……”她语无伦次,有些窘迫。
“你认为我有病?”他淡定地坐下来彻了杯茶,静静地看着她。
不是有病是什么?难不成她跟不上这个时代?
他见简雪奴怔怔在看着他,继续说道:“雪奴,你偷窥过霍某么?能演绎出如此惟妙惟肖的画像,对霍某颇为了解嘛,我喜欢。”
她演绎的?这画是她画的?她有如此无聊么?他说他等她半天了,原来以为她是来看他笑话的?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