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幽幽叹了口气,“只是为何你一定不肯告知方知府方公子临终说过了些什么呢?方才,本官说怀疑是你姐姐杀人的时候,你也不肯说出方公子其实是自杀的事实,足见这段话,你到底讳莫如深到了何等地步。”
秦可儿抽噎了半晌,没有回答。
章阁臣摇了摇头,“不若让我猜猜看好了,若我猜对,你不可不认。”
秦可儿点头。
“你之所以说什么也不肯说,是因为这段话,一定对你所挚爱的人有害,方公子身为他的父亲,应该不会说出对他有害的话,同理,他死在你的面前,也必定与你无害。你的姐姐与此事几乎无关,应该也不是她,那么,就只能是于方公子自己有害了,”他一点一点慢慢地分析,“可一个已经身故的人,一段话如何会与他有损呢?无非,便是两者,他的名声、他的父子之情。”
秦可儿的眼泪瞬间又汹涌了些。
“既如此,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呢?”章阁臣摇了摇头,继续道,“一个将死之人,会对他最爱的人说些什么呢?我猜,这番话,就是他为何会自杀的真正原因。”
他顿了顿,半晌续道:“我猜,他之所以自杀,为的,是想要你在知府衙门里能有一席之地。只因他料定,若他死了,看在你腹中怀着方家唯一骨血的份儿上,方知府定会接你回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损之一毫即为不孝,你怕这番话说了出来,方公子的名声会尽毁,他与方大人的父子之义也会荡然无存,所以,才宁死,不言。”
秦可儿的泪瞬间如同泛滥了的河水一般,蔓延得整张脸上都是,“他已然为了我们母子得了这么个结果,如今,我怎么可能再为了进知府衙门,害得他连身后名声和父子之情都保不住?”
章阁臣看着哭得连气息都已不顺的人,默默叹了口气,看着口中呼出的气息逐渐弥漫开来,晕染了视线中所有的景致,半晌,摇了摇头,“赵得,你去帮可儿姑娘赎身,再在府衙附近找间屋子给她住。”
“属下领命。”默默地退下,赵得心中盛满了感慨,到底是要多深的情义,才会让一个人为了另一个而死,又让另一个人为了这个人宁死也不肯毁了他身后的名节!
章阁臣转头看向京辞,“满意了?”
京辞挠了挠头发,“我的包子——”他刚刚说了交易不成立,也就是说,还是要赔她包子的?
“与我一起回府衙,我便买给你。”章阁臣微微笑开,如同清湖里一点点晕开的涟漪。
“回府衙?”京辞顿了顿,站在原地的身子开始摇曳啊摇曳,在阳光里投射下一道又一道的弧度,半晌,缓缓道,“也好,反正我本来也没有地方可去了。”
她指了指地上的碎瓷片,“我又摔坏了一个瓷瓶,妈妈不会再留我了。”
章阁臣眯了眯眼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你为何说你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因为,”京辞眨了眨眼睛,一字一顿,“我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