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商诚院长带领近千名生徒,来到帝都西郊血山的围栏前。他身前人头攒动,张袂成帷,众喣漂山,热闹非凡。
老院长白发苍苍,有些欣慰,清了清嗓,向学院上千生徒讲述血山的故事。
血山山脉,坐落在帝都西郊,是一处人人闻风丧胆的禁地。
血山占地九百公顷。
几百年前,血山里珍禽异兽无数,毒障危险无数,无人胆敢伫足。直到后来高阳学院开院院长,被称为新时代术师引导者的高阳先祖,亲身潜入血山。高阳院长历时一周,出来时伤痕累累,但却打通血山天堑,为后人引领出一道通途。
从此后,血山多了些慕名造访的客人。
而这些客人,几乎都是高阳学院的莘莘学子。
高阳院长只是为了给学院里比较出类拔萃的弟子提供加深锻炼的机会。这些生徒身怀绝技,天赋过人,闯过重重困难并无大碍。
后来时过境迁,高阳学院已今非昔比。
来锻炼的生徒日渐增多,从百里挑一的学院翘楚,到精英术师,直到如今,血山已经成为高阳学院的专业训练场所,作为新生的第一重考验。
血山的伤亡与进入者比例,并没有因为生徒资质削弱而扩张。原本十分之一的死亡率,到现在仍旧是十分之一。
并不是因为长江后浪后浪推前浪,而只是后面的人更懂得合作,懂得共享资源与集体作战。经过这么多年血山弟子的洗礼,血山也变得越来越干净了。
商诚继续告诫新生们,不要逞个人一时之勇,血山危险重重,记得结伴而行。这并不仅仅是一场普通的单人测试,更是考验各位运气、勇气、人脉、团结的多元素审核。
院长背对围栏,慷慨激昂,抑扬顿挫地说完这段陈词,见一如既往地没有人搭理,老脸忽地肃穆,“各位,只有过了这道坎,你们才真正算得上高阳学院的生徒。我们将会为前十名走出血山的同学,颁发帝都荣誉通行奖章,保你在全龙帝王朝一路畅通无阻。还特意准备了几件神秘礼物,甚至给予免考毕业的机会。”
他的目光微微一转,就看到了疏影。
那个少年在一千多名新生的人群里,但他仍能够一眼就看到他。
因为疏影所在的地方被隔离开来,许多学生都刻意避开了他,当然,王鑫仍死心塌地地跟随他。
王鑫热血沸腾,势在必行,蓄势待发。
免考毕业的机会啊?是不是也就是说,他一定会毕业?哪怕学费缴不起了,学院也会帮助他毕业?
商诚一边看着疏影,一边道,“你们在血山中,一定要小心谨慎,因为一不小心就要付出血的代价。血山为什么叫血山?就是因为这座山上洒满了鲜血。现在我来给大家一些指示,经过几百年来学院的不懈努力,血山被开辟出两条比较合适的道路。”
他打开身后血山的槐木防护栏,向大家指出入口的两条岔道,右面一条曲径通幽,危机四伏,到处布满了凶禽猛兽、封印禁制。而左面一条宽敞明净,相比右面的舒适一些,当然也只是好上一点。生徒们可以自由选择入口。
测验时间为十天。
十天内走不出血山的,将会从在校生徒名单上革除失败者的名字。
将该讲的都讲完了,商诚阴恻恻朝疏影笑道,“记住,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疏影朝他微笑,笑容里很有深意。他当然知道商诚在调查他的来历,来之前吴风早就告诉他高阳学院不简单,尤其院长更是高深莫测。而伪造的身份信息都只是为了隐瞒外人,而不是隐瞒商诚。
商诚审视他良久,才转过头去。
两名校工将入口的栅栏打开一条宽十丈的口子,生徒们蜂涌而进,看势头大半朝比较轻松的左面奔去。
王鑫与疏影并肩而立,看着两条分叉的道路,“驸马爷,我们选轻松的那条吧?”
疏影摇头,看到川烟与月满楼都已向右面道路信步走去。他想,轻松的路?未必就是轻松的。左边那条路因为选的人更多,意味着竞争的敌人也更多。
是聪明人,就该选右面的路!
他拉起王鑫起步,忽然怔住了。
因为他看到一只肥美的野鸡!不是野鸡,是一只刘蟾!那是当日被开除的刘蟾,刘蟾此时一脸讪笑,“你好啊,同学,我也是来参加测验的!”
“你不是被……”
刘蟾与疏影耳语道,“其实我忘记告诉你,我爹是个富商,你要知道学院有很多生徒都是免费被选拔进来的。为了支撑学院开销,学校有时也会收巨额接纳一些生徒的。但是我才在学校上过半天课,只认识你,不如我们结伴而行。过去的事我就既往不咎了。”
疏影会意地点头,想多一人多份安全壁垒,多一个替死鬼。于是豪爽一笑,左手拉王鑫,右手拉刘蟾,斗志昂扬,“好,那么咱智勇无双三兄弟就此一往无前,在这次大测验中拔得头筹吧!”
三人一胖,一矮,一瘦,形成鲜明对比,轰轰烈烈向着右面道路走去。
这一走啊,就将掀开他们的传奇。
他们三个会成为传奇的。
一定会的。
灵津与灵梦在栅栏外看着靖雪独自一人,尾随疏影进入了血山。他很想跟进去,但靖雪公主死活不答应。灵梦站在他身旁,眼神里满是嘲讽,冷冷道,“公主术法修为精深,你也许担心多余了。”
“担心?”灵津摇头,他转身,长长的黑发直垂到脚后跟,忽地笑了,“灵梦,我并不担心靖雪公主,我只是怕她有个三长两短,风帝那边会降罪你我。”
灵梦冷冷一笑,转身就走,“你怕么?”
灵泽反身微笑着,怕,他为什么不怕?
他走过凌血的身边,一句话也没有说,但脸上的微笑却越浓,越深。凌血揖了一礼,以前他任平州元帅之时,与灵泽是敌人,平起平做。但现在他只是小小的讲席,而灵泽却已是尊贵的皇泽十三祭司。
灵泽点头,“不必行礼,我们一直都是敌人。”
凌血的笑容还是如往常那般,“我向你行礼,正是因为,你是我的对手。”
灵泽微笑离去。
疏影三人在一天内遇到了十几次分叉路口,有的两分,有的三分,更让人震惊的是一次遇到了七分,呈扇形摆在三人面前。血山的路实在是太复杂了,这条路上已经找不到别的生徒身影。疏影他们权衡、商榷良久,用扔树枝的方法,选择树梢头端指向的那条路,往前走了一个时辰发现前面无路可走了!
回头而视,分叉路一条接一条,纵横交错,看来是回不到原地了。
刘蟾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纸包里有一只鸡腿,他刚啃了两口,就被疏影抢去了。刘蟾又拿了一只出来,又被王鑫抢了去。两个人正奸笑着,忽地四只眼睛一起瞪圆,看到刘蟾拿了一只烧鸡出来。
刘蟾无聊地说,“既然找不到路,我给你们讲个笑话如何?”
疏影连忙道,“说说说。”
三个人坐在地上,刘蟾道,“以前我在显定极风州贩卖丝绸之时,结交一个朋友。我这人不是喜欢吃么,有一次我一边吃着鸡蛋,一边喝着普洱。这朋友告诫我说茶和鸡蛋不能同时饮食,于是我叫下人端了盘茶叶蛋上来。他又说,牛奶跟茶不能同饮,于是我让人磨了杯奶茶给他。哈哈,这笑话好不好笑?”
刘蟾笑得在地上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