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眼那地方,貌似是一座废弃的戏院。
西塘这边有不少古建筑,也有一些早就废弃了,一直留在那地方,作为景观存在,或者是等待改造。
这好像是一处废弃的戏院,大概是民国时期留下来的。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搁着,没有人想去拆掉,也没人进行重建。更没有被开发为旅游景点。
这地方是在西塘市区边界上,平时并没有人在这附近逛游。更何况是晚上。
“那人好像是进了这废弃的戏院。要进去看看么?”陈清姿问道。
我想了想,说道:“进去看看。”
不管怎么回事,也得弄明白了。
于是我带着陈清姿进了那戏院。
戏院自古是聚阴之地,这么多年来有关戏院闹鬼的传闻更是层出不穷,只是鬼恶也不够钱恶,就算是戏院都是怪异之地,也总是有开发商去打戏院的主意,拆了重建,建造了别的东西之后,便有灵异事件不断。
走进这戏院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这戏院的传闻。隐隐记得有一次闲聊,跟闫伯说起西塘这边是否有灵异怪事的时候,闫伯就说了这家民国戏院。这戏院不知为何荒废,只是一直有闹鬼传闻。
其实这么多年来也不是没有人对这戏院动过主意的,多年前在这戏院四周兴建楼宇的发展商也想过在太岁头上动土,但工程还没开始,与工程有关係的人员便相继遇到意外。不少工人更因为该地太邪门而拒绝开工,同时公司股价也因贿赂丑闻而下滑,在这种情况下,发展商只好让步。
因为这间戏院实在是太邪门,于是发展商就请来法师进行超度,求个息事宁人、和气生财。但法事的规格已用上近乎最高规格的水陆道场法会,也就是始自北宋,法事仪式创始者是对佛学有深厚理解的苏东),其情况实际上也没有多大改善。这座戏院建筑一直拆不得,时至今日,似乎依然鬼事不断。
刚才那个人为什么要带我们进这个地方?
此时已经过了十点,算是将近深夜。
我让陈清姿打起精神小心防备,这才慢慢地走进其中。走进戏院,闻到一股尘土气息。废墟的气味。然而顶棚已经千疮百孔,天光从孔洞里落了下来,勉强映亮了屋里的情景。
这戏院一楼有一处高台,貌似是戏台。二楼上便是包厢看台了。虽然显得破旧,但是灰尘却比较少。
我俩站在一楼,隐约听到楼上传来孩童嬉玩、女人呢喃和男人怒吼的声音,仿佛有人住在这儿似的。
“楼上去看看。”我低声道。
陈清姿点了点头,我们便轻手轻脚地沿着楼梯上了二楼。天阴沉沉的,外头好像要有雷雨。附近路灯的光照过来,我瞧见二楼上也空荡荡的,但是包厢后头都带着一个房间,貌似是给贵客休息的地方。
我们到楼上的时候,听到那声音依然是时有时无,仿佛就在身旁。
于是我四下看了看,却隐约看到屋角有一对儿母子的影子。俩人仿佛刚从雨里归来,母亲不顾浑身湿透,仍跪下为孩子擦脸。
我知道这是一对儿鬼母子,于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走近去看看。
当我走近的时候,那对母子转过脸来,我竟见那对母子眼耳口鼻不断流出泥沙,不由吓了一跳,站在原地。
我忽然想起闫伯说过,这附近曾经有一条河,但是后来干涸填平了。想必这鬼母子是死在那河里的冤魂。冤死鬼魂怨气长留在戏院中,外加闫伯说过,这地方在抗战时期,已是埋葬死人的地方,更有传说是日军的行刑场之一。
其原名素茂戏院,因发音相近的关係,还一度被人称为扫墓戏院。后来由于西塘人口增加,这地方后来才逐渐演变成如今的模样。看来在过去的许多年里,此地本就聚集了一批离乡别井、病死冤死的阴魂。
加上在上世纪五十年代的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陷洪水,再夺走了一批附近居民的生命。又加上附近村庄都被迁走了,简言之,此地都是聚集了一班来自各地,或者客死异乡、兼且心愿未了、甚至是死亡来得太突然、尚未知道自己已死的魂魄。这些冤魂来源如此庞杂兼执念深厚,又岂会轻易往生!
这对鬼母子看着我,倒是没对我们动手,没多会儿便消失了。
我松了口气,陈清姿也松了口气,低声道:“这地方,这地方是不是就是闫伯提过的那个鬼戏院?起初我并不在意这传闻,现在进来一看,到处都是鬼气,总觉得不祥,我们出去吧。”
“奇怪,刚才那人却不见了。”我沉吟半晌,也觉得心中怪怪的,便说道:“算了,还是走吧。”
于是我俩慢慢往楼梯口那走过去。可这一路上,不时地会看到几缕游荡徘徊的残魂。虽然没什么杀伤力,但是冷不丁出现,也足以吓一跳。
陈清姿问,为什么这些冤魂会聚集在戏院?
我想了想,多半是对于一班生前没有家的魂魄来说,这个长期幽暗的戏院、偶然会播出他们熟悉环境的地方,已成为了他们惟一剩下的藏身之处,成为无可取代的家。
而另一个传说则是闫伯告诉我们的,话说这间本来风光一时的戏院,曾有一对情侣不知为了啥事情而约定在戏院二楼的洗手间放火自杀,但是火势蔓延极快,很快就烧了大半间戏院。而正在戏院看戏的观众,这时才察觉到戏院发生大火,即使他们都赶紧逃命,可惜因为戏院在播放电影的时候漆黑一片,再加上浓烟密布,根本就找不到出路逃生,于是所有人就活活地被烧死了。
发生这次意外后,戏院的负责人决定将戏院封闭一段时间,并请了闫家的人去驱邪做法,待事情淡了才重开。几年后戏院虽被解封,怪事却不断发生:有一个不知道该戏院曾发生过惨剧的母亲,因为戏院少人和戏票便宜的关係,便带了儿子去看戏。开场前戏院只得母子二人,但在电影将近放映的时候,当儿子去完洗手间回来,却发现戏院内坐满了人。本觉奇怪的儿子,因为电影开场的关系也没再理会。直到散场时,当儿子听到母亲说:“儿子,这地方真好,花几十块钱就跟包场一样,没几个人看戏,下次还来!”
这件怪事,很快就传遍了西塘。而戏院的生意亦在传闻后变得更差,最后更被无限期封院,在长期荒废下阴上加阴,成为了附近最适合旧魄新魂的五星级豪宅。不过最令人觉得讽刺的是,这班生前流离失所的人,在死后却获上天安排这么一个家,这算不算是上天的玩笑?
我俩一路说着,慢慢走下了楼梯。然而,当我们想走下最后一道楼梯的时候,突然,一楼大厅里亮起了绿光。
我赶紧拉住陈清姿,细看大厅里的情景。这一看之下更是吃惊。只见大厅里平白多了许多棺材,当然,也许是刚才我们没有注意。因为灯光不够亮,我刚才压根没有看清角落里是否有东西。如今看这浮起来的灯笼,好像是类似那种孔明灯的构造,悬浮在半空。
绿光亮起,天光从窟窿里露出来,投射到我们跟前。
我仔细一看,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月亮已经从云层里露出来,正好照在几处棺材上。
而那几具棺材此时有了动静。陈清姿手中抓着一把暗器,时刻准备着丢出去。
我也握紧了玄天剑的剑柄。此时,突然几个棺材的盖子飞了起来,落到一旁去。
几只黑漆漆的手从棺材里冒了出来,紧接着,是青白色的脸。
“这是什么东西,僵尸吗?”陈清姿吃惊道。
“还不完全是僵尸,这是养尸术。”我皱眉道。
养鬼仔已是相当邪门的事,但若然谈到养尸,就更邪上加邪。前者仅为供养灵体,后者则是令尸体不化,还要使其活化,有形有实,而且处理不当的话,养尸者更会被僵尸反咬。
施行养尸术的人,不外乎是那些心术不正的术士,他们为了在人前彰显其法力,或者欲以僵尸行恶,才会甘愿冒此风险。但亦有人是为了让含冤去世的亲朋戚友向仇人报复而施行养尸术,与此同时,还有人是纯粹出于对亲人的思念而养尸。
记得老道说过,相传在道术中,有一门名为太阴炼形之法,可使下葬后的死人复活。姑勿论心术是邪是正也好,并非所有死人都可以拿来施行养尸术的,只有生前为阴命或死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人才可以。在一般情况下,不会以逝世亲人作养尸对象,因为中国人多深信死去亲人能否在黄土下安然埋葬,会直接影响后人的运程。
除挑尸之外,择地养尸亦须符合某些条件。站在风水角度,阴宅讲究穴气,即下葬之处的地气,将死人埋葬于养尸地、阴煞地、养蚁地、养蛊地等大忌之穴,就大有可能会出现尸变的情况,轻则尸身不化,重则更会化为僵尸为祸人间。
至于立心养尸者,反会专挑这些大忌之穴来下葬尸体。看来这阴煞的戏院,是被用来养尸了。
虽然常见的养尸术,大致可分为两种。第一种是将安放了尸身的棺木埋入养尸地之中,但不能埋得太深,棺材头部更要露出土上,好让尸身吸收日月精华。之后再将白饭和鸡血各一碗放于棺材头端位置,接着焚香念咒,如为报仇,还会在咒语加入仇人名字,并一直想着其样貌和所住位置,完成后便可将香插于坟前,往后还要每天重复此仪式一次,不可间断。
另外,亦可多做一项催尸仪式,先杀一只黑猫,年纪愈大愈好,然后取其血洒于坟地之上,猫尸则埋于棺木尾端。办妥后,同样需要念咒,做齐两者,七七四十九日应有成果,并可于傍晚时间开棺验尸,若尸身长满白毛,称之为白凶;长满黑毛,则为黑凶。
然而另一种养尸术更为邪门,据《养尸方略.流川章》的记载,是要先多作一个验尸程序,方法是先将尸体埋在三尺黄土下,让其吸收地气和阴气,待七七四十九日,再选择一个月圆之夜开棺,若尸身未有腐化迹象,为之好尸,可继续炼下去。而炼尸方法是先将尸身剥皮、除去所有指甲和脚甲、剃掉头发,然后在尸身洒上石灰防虫,并置于阴凉的地方风干。接便会将尸体葬在养尸地十尺之下,封土前还要用九十九个已死恶人的血涂满穴之四壁。之后每天日间必须用泥土密封棺木,晚间则翻开泥土,让尸体吸收月亮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