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溜。
陈江河端着碗吸了口汤吧唧了两下嘴:“有点咸,有水吗。”
“有啊,”保罗站起了身。
系统已经闭嘴了,她也搞不懂为什么保罗这孙子吃了一碗卤煮以后一嘴的伦敦腔怎么就变成了京片子。
随便吧,系统已经无力吐槽了,算了,累了。
“不过我推荐嗨,”保罗说着话走到客厅的冰箱旁,拿出一罐饮料:“您要么试试这个,grande拿铁咖啡,最好再搭配一块上好的纽吆克起司蛋糕,那滋味,那叫一个得!”
唉。
系统一脸黑线:“这孙子这儿化音还挺溜。”
陈江河感觉自己都要被憋死了,他实在太想笑了,但又不好直接哈哈大笑,只能一边掐着自己的大腿一边朝保罗咧咧嘴道:“就水吧,我喝咖啡睡不着觉。”
说着,接过保罗扔过来的水,喝了一口,用随便用袖子擦了擦嘴:“该说正事了。”
保罗关上了冰箱门,转过身打开咖啡的拉环:“那您给指条路?特工?”
“看起来你也知道我,”陈江河倒是没有感到多以外。
“我也是看到你的手表才想起来的,”保罗灌了口咖啡:“这一亩三分地儿,没吃过猪肉也肯定见过猪跑。”
“那我就直说了,”陈江河把身子靠倒在沙发上,要说这沙发还是真舒服:“我们需要重新夺回曼哈顿,现在行动基地需要一名科技部主管,放眼全曼哈顿,最适合的就是您。”
“当然了,”陈江河点了根烟,顺便也给保罗扔过去一根:“说不说在我,应不应在您,话呢,我是带到了,具体去不去,那是您自己的事,我不强求。”
“你不强求还是战略局不强求?”保罗眯缝着眼。
“我,”陈江河指了指自己:“你既然知道战略局,想必也听说过战略局的规矩,能配合最好,如果不配合你一定见不到明天的卤煮,但是……”
陈江河顿了顿,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茶几上的碗:“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况且这卤煮味真不错,今儿算我没见过你。”
说着陈江河站起了身,走到了窗户边上,再次打开了窗户,想了想,还是回头告诫道:“净化者不是什么好鸟,这群人就是跟邪教没什么两样,说不准那天就把喷火枪对准你了,你哪怕不跟我走我也劝你早点离这群疯子远点。”
保罗与净化者相处的时间不算短,他明白陈江河所言非虚。
这群穿着黄马甲的人恨不得睡觉都背着喷火器,一旦发现有疑似感染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会找上门,用喷火器把人活活烧死,然后再将那里付之一炬。
在净化者的理解中,这样就能够完全将病毒杀灭,拯救这个被病毒肆虐的城市。
别说是保罗,就算是他们的首领乔费洛有感染的症状出现,这群人也会毫不犹豫地把喷火器对准他。
保罗之所以选择接受净化者的庇护,完全是因为这些家伙就像邪教徒一样悍不畏死,而且目的单纯,没有杂七杂八的勾心斗角。
但这样无异于与虎同行。
而他之所以一开始不选择政府军作为自己的庇护就是因为战略局,曾经的战略局令人闻之色变,他非常看不惯曾经战略局残忍的手段,并且怀疑战略局想要暗中掌控政权实行独裁,毕竟他们现在掌握的权利就大得可怕。
他在科技上颇有建树,但却并不善于揣摩人心,明争暗斗。
如果选择政府庇护,那么他必然会卷入深不见底的内斗漩涡中,是死是活,就不是他能掌握的了。
所以他宁愿选择和一群疯子共事也不愿意接受那看似安全平静的政府庇护。
但是今天,陈江河的到来却让他动摇了。
这个人不同于曾经的战略局特工,很明显,他真的是在尝试说服自己,让自己心甘情愿地和他走。
特工是什么水平他清楚,就刚才自己用枪指着陈江河的时候看似是制住了对方,但实际上陈江河至少有十种办法把自己放倒掳走,但是他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很脱线地跟自己讨了一顿宵夜吃。
保罗饶有兴致地看着陈江河。
看起来这个特工并不是那些只管执行任务,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的杀人机器,而是一个有温度,有人情味的人。
更重要的是,他和自己一样喜欢吃卤煮。
“祝你好运,”陈江河耸了耸肩,善意地朝保罗挥手致意道。
说完,打开窗户就要离开这里。
“等一下,”保罗终究还是叫住了陈江河。
“嗯?”陈江河一条腿已经跨出去了,骑在窗户上,苦下脸来:“一碗卤煮而已,你不会还想要钱吧?”
陈江河的财迷劲让保罗忍俊不禁,摆了摆手:“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陈江河点点头。
保罗决定赌一把,就赌自己能够在这风雨飘摇的城市中能够有一个安全的容身之所:“你要保证我的安全。”
陈江河看着真诚的保罗,脸上都出了一丝微笑,朝保罗伸出手:“尽我最大可能。”
然而还没等保罗走过来跟他握手,手腕上的手表突然震动了一下,陈江河忙收手打开了屏幕,接着,地图上一个明亮的蓝点瞬间闪烁了三下。
什么玩意?
陈江河反应很快,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下意识截取了手表屏幕。
保罗也注意到了:“这是什么意思?”
陈江河从窗户上下来,盯着手表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保罗凑上来仔细辨认了一下蓝点的位置:“现代艺术博物馆?”
“博物馆?”陈江河将截图放大。
“对,”保罗确认道:“现代艺术博物馆,1929年建成,里面有超过十五万件现当代艺术品,像梵高的《星夜》,达利的《记忆的坚持》都在这里展览。”
保罗摸了摸下巴,疑惑地看向陈江河:“怎么,你们还负责保护艺术作品?”
陈江河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他也很疑惑,到这这么长时间了,自己从未遇到过手表出现这种情况,但他能肯定这绝不会是保护艺术作品这么简单的事。
‘这什么意思,’陈江河脸上不动声色,意识中询问系统。
‘不知道,’系统回道:‘我查看了一下镜像,你的任务系统并没有信息更新,我玩游戏也没记得有这出,要不……你问问刘菲?’
陈江河看了看手表,又抬头看了看保罗。
保罗也看了看陈江河,一脸疑惑:“怎么了。”
“爷们,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回避一下,”陈江河有些无奈。
保罗的确是不会察言观色。
“嗨,你早说嘛,”保罗转身走到一边:“我还以为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ok,”陈江河无奈地比划了个手势:“下次我直接说。”
保罗倒也理解,特工嘛,肯定有些事是秘密的。
“长官,”陈江河接通了刘菲的通讯。
“我正要找你,”刘菲的醒着,而且声音显得有些焦急:“你现在距离现代艺术博物馆的距离近吗。”
“不算近,”陈江河看了看手表:“出什么事了吗?”
“讲话方便吗?”刘菲问道。
陈江河抬头看了看窗外:“方便。”
“刚才你的手表是不是有蓝色标识点闪了几下,”刘菲问道。
“没错,”陈江河相信刘菲也收到了这个未知信号。
“这就是那份机密文件的信号,”刘菲压低了声音。
机密。
陈江河精神一振,绝密文件的定位亮了起来,意味着失踪已久的雷本尼特兹也露出了行踪。
“我马上过去,”陈江河快速走到沙发旁,将背包挎在身上。
“速度要快,”刘菲嘱托道:“行动要隐蔽。”
“好,”陈江河挂断了通讯。
“去保护画?”保罗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一角剩蛋糕,用叉子往嘴里塞了一口。
“你平时也这么吃吗?”陈江河问道。
保罗摊了摊手,嘴里有些含混:“有什么问题吗。”
“会发胖的,”陈江河指指保罗手里端着的蛋糕。
“我不会,”保罗舔了舔嘴边的奶油,臭屁地站起身左右转了转,展示了一下自己匀称的身材。
不得不承认,这家伙不仅帅得惨绝人寰,身材更是一等一的棒,活脱脱一个衣服架子成精,真不知道这种妖孽吃什么长大的。
“行吧,”陈江河翻了个白眼,点了点头:“当我没说,我去保护梵高的画了,再见。”
“哎那我什么时候跟你走啊?”
“你自己去吧,”陈江河钻出窗户:“曼哈顿邮政总局。”
“哦对了,这你拿着,”说着,陈江河又把身子从窗户口挪了回来,从胸前上撕下新发给他的国土战略局徽章扔给保罗:“过去直接把这个给联合部队就行了,回见!”
说罢扬长而去,只留下拿着徽章的保罗,一头黑线嘟嘟囔囔道:“这也太不负责了吧,我还想带着做卤煮的锅呢……”
现代艺术博物馆。
这座于博物馆自1929年建成后几经迁移和重修,最终落成于曼哈顿市中心的五十三大道上。
不同于古根海姆博物馆和卢浮宫,现代艺术博物馆的设计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更偏向于现代化,远处看去就和一般的商场没什么区别,整个馆体分为地下两侧和地上六层,分别展览不同风格的艺术作品。
建筑风格规规矩矩,却有些平庸,唯一能够突显设计感的也就只有场馆的中间,一个用玻璃幕墙隔开的庭院。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保护,博物馆不同于麦迪逊医院的破烂不堪,整个馆体还都保持着完整,里面各种艺术品虽然有遗失,但一些基本设施却都保存完好,而且基础电力还保持着供应。
即便如此,这里大部分的电力也都分配在了博物馆的恒温恒湿系统中,以至于照明并不充足。
白天还好,但此时已是凌晨,偌大的场馆中只有墙体下方的鹅黄色灯带泛出盈盈的微光。
雷本尼特兹上尉此时就站立在玻璃幕墙旁边,黄色的微光照在他黝黑的下巴上,大厅里黑黢黢的,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他的左手握着拳,右手手指正在不安地敲击着玻璃幕墙,发出轻微的笃笃声。
翻开袖口,雷再次看了看手表。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搓了搓嘴边的胡茬,犹豫了一番还是从口袋中掏出了卫星电话。
他等不及了。
然而就在此时,博物馆的门突然开了。
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男人走了进来,由于这里太暗了,他几乎和黑夜融为了一体。
雷见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稍稍放松下来。
然而黑暗中,他并没有看见,就在这个黑色衣服男人的手中,正握着一柄打开了保险的手枪。
黑衣男子快步走向了他,而手中的枪口也随脚步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