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夜很漫长,此时已接近六点钟,行动基地依然一片灯火通明。
会议室中,刘菲的对面坐着麦考斯上尉,两人都沉默着,一片寂静。
良久,刘菲长出了一口气,打破了沉默:“我们折损了多少人。”
麦考斯咳嗽了一下,抿了抿嘴唇:“大概七十多人,其中包括两名狙击手,还有……”
说到这,麦考斯顿了顿,有些艰难地补充道:“还有一名特工。”
而这名特工,正是为他们夺回行动基地,立下大功的陈江河。
麦考斯的政治嗅觉很敏锐,不然他也不可能做到现在的位置上,领导整个曼哈顿的联合特遣部队。
真正令他感到大祸临头的并不是折损的那几十个联合特遣部队成员,因为比起联合部队来说,陈江河这个特工折损了才是最要命的。
并非他冷血,而是现在这个时候,一名特工的价值要远远高于那些人。
不仅如此,这次行动的结果太过诡异了,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所有人都凭空消失了,麦考斯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报告该怎么写。
虽然这个计划本身是陈江河提出的,刘菲也认可了,但是外面的指挥却是自己,这个锅是无论如何也甩不掉的。
可以说自己的政治生涯基本也就走到这了,这事战略局追责下来,轻则革职,重则被押回华盛顿面临牢狱之灾。
当然,不仅是他,刘菲也脱不了关系,不然刘菲的脸色也不会那么难看。
正当两人满面愁容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麦考斯本身心情就糟糕,听到身后有人没打报告推门就进不禁大为光火,砰得一拍桌子站起身,转身吼道:“谁让你进……”
刚说了还没一半,麦考斯的声音就哽在了嗓子里,指着来者的手抬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你在指谁?”
门口的正是风尘仆仆的陈江河,脸色很是不好。
“我不知道……长官……”麦考斯赶紧放下了手,支支吾吾的。
砰!
陈江河上前一步一把把手枪拍在桌子上,吓得麦考斯一哆嗦,厉声道:“谁他妈给我解释解释!”
麦考斯没敢吱声。
陈江河拉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面色不善地扫视了一下战战兢兢的麦考斯,还有刘菲。
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从士兵手中讨来的香烟点燃,吐出一口烟雾:“麻烦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他妈的,人都消失了。”
说着话,陈江河又吸了一口烟,看向刘菲:“是战略局什么最新科技吗?我无权知情吗?”
转过头他又看向麦考斯:“还是你会什么魔法,给我表演了一出大变活人?”
陈江河拧着眉瞪着眼,虽然声音不大,但整个人的气势让本来就沉闷的会议室瞬间变成了低气压,几乎让人喘不上气来,很明显,他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ohhhhh——影帝,影帝,出手就是老无间道了。”
系统在陈江河脑中兴奋地吐槽道:“陈江河你就是晚生了二十年,不然就没有梁朝伟什么事了。”
陈江河本来酝酿得很好地情绪被系统一吐槽差点没绷住,他赶忙假装烟抽急了低头咳嗽一声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
这一出是先发制人,陈江河不想被问东问西,索性先出手,摆出受害者的样子提前质问刘菲和麦考斯,这样还能最大程度洗清自己。
刘菲摆了摆手,示意陈江河别那么大火气:“这不是什么科技,也不是麦考斯上尉的魔术,这个……”
说到这,刘菲也卡住了。
她怎么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整个麦迪逊战地医院就像闹鬼了一样,一瞬间所有的通讯装置全部失灵,等他们进入医院后才发现整个医院一片寂静,更诡异的是所有人都消失了。
“这是……”刘菲无奈地摊了摊手:“事实上我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菲其实也想问问陈江河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看陈江河这个样子,显然他也不清楚这个集体消失到底什么状况。
“不知道?”
陈江河还在演,将信将疑地看了看刘菲和麦考斯,张了张嘴要说什么,想了一下却又放弃了,一副‘你觉得我会信吗’的样子。
刘菲知道陈江河什么意思,但是她也的确搞不清麦迪逊医院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索性岔开了话题:“这件事我们会调查,杰西卡博士那边……”
陈江河抬手指了指上面:“楼上,营救途中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击晕了博士,不过没什么大碍,现在在楼上休息,医生说过不了多久就能醒。”
刘菲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的确怕杰西卡也莫名其妙消失了,毕竟这里的医疗建设和钱流感病毒研究全都指望这位博士了。
旁边站着的麦考斯也松了口气,特工没阵亡,博士还救了回来,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至少现在的自己安全了。
又简单说了两句,陈江河怕再待下去露馅,便回去休息了。
他并没有告诉两人对于第一波特工要杀自己的想法,而且对于寻找科技支部的保罗罗德斯,陈江河也没有做出计划。
他并不能保证第一波特工只是简单监听了他们之间的通话,说不定作战基地里就有第一波特工的间谍。
现在他必须谨慎起来。
况且对于保罗,陈江河早就有自己的方案,经过这次死里逃生后,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再启用联合部队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陈江河躺在了床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命只有一条,多少次子弹擦着自己的头皮过去,陈江河已经不能想象,光是那颗要命的手雷,要不是自己反应快可能当场就被炸烂了。
但在一次次的战斗中,陈江河也体会到了自己的变化,尤其是在这种极端环境下,无论是心智还是思维,都会得到很快提升。
人是逼出来的。
至少现在的陈江河,不再是那个连开枪都要手抖的混子了。
“喂,你干嘛呢,”陈江河望着天花板,对系统说道。
“收拾烂摊子,”系统听起来很忙:“把刚刚咱们制造的bug伪装成系统错误,不然枢纽会判定你非法使用第三方程序。”
“开挂?”陈江河有点想笑,没想到这游戏居然还有外挂检测机制:“这玩意不是高维度空间吗,都高维度了居然还怕外挂?”
“任何游戏,到什么时候,都怕外挂,”系统抽空和陈江河聊着天:“你开过挂吗?”
“啧,我想想啊,”陈江河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有,曾经打dota的时候开过全图,不过那时候还小,不知道外挂有多毁游戏,况且那时候平台上的人十个里面有九个半都开着全图,俩隐身英雄站在河道大眼瞪小眼不是一回两回了。”
说着,陈江河不禁笑了,摇了摇头:“不过也就那一阵,后来就再没开过了,会毁了游戏。”
“我看你刚才用我卡出来bug用得挺爽的,”系统幽幽地说道。
“我们本来不也是为了毁了这个游戏吗?”陈江河反问道。
系统想了一下:“有点道理。”
“想要毁掉一个游戏,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开挂,”陈江河说道:“可惜了,你只能用三次,要是能无限用咱们能更快。”
“切,”系统嗤笑一声:“我要能无限制造bug这地方早没了,没准你都进不来。”
“好了,”系统又鼓捣了一阵终于松了口气:“这样应该就能掩盖住数据异常了。”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陈江河说道:“天上金童配玉女,地上瘸驴配破车,咱俩配合天衣无缝,早晚回家。”
系统轻轻笑了一声:“早晚回家。”
晨曦的微亮已经从地平线缓缓流出,陈江河也沉沉睡去。
这一觉陈江河睡了十二个小时,按系统的话来说陈江河这人心态的确够好,吃得饱睡得着,如果不是小腿传来一阵刺痛估计陈江河得睡到第二天早上。
缓缓坐起来,陈江河撩开了裤腿,血迹从花白的纱布中渗了出来,看起来情况不是很好。
昨天他已经让这里的医生处理过了,缝了几针,配合服用抗生素,本来以为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当他把纱布缓缓取下还是皱了皱眉。
尽管他已经很小心做保暖措施了,但在昨天他毕竟是在冰天雪地中行进了很长时间,况且还背着杰西卡,伤口此时已经感染了,有些白色半透明的组织液从缝合针脚处渗出来。
“麻烦,”陈江河稍微碰了碰伤口,被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从床上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医疗间,他需要再处理一下伤口。
推开门,正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背影坐在电脑前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你好,医生,”陈江河招呼了一声。
“不好意思,我不是医生,”白大褂答应了一声,眼睛却没有离开了屏幕,一只手操作着键盘,另一只手腾出来指了指旁边的屋子:“医疗间调换到旁边了,需要看病的士兵到隔壁。”
“不好意思,我也不是士兵,”陈江河尽量避免伤腿负重,倚着门框回到:“我是特工,杰西卡博士。”
通过声音,陈江河认出了这个坐在电脑前忙活着数据处理的白大褂,就是昨天自己营救出来的杰西卡博士,看样子作战基地将原来的医疗间腾了出来给了她。
“啊?”杰西卡转过身,看到陈江河吊儿郎当地倚靠在门框上,突然想起来昨天的事,不禁下意识向后挪了一下,用手拉紧了自己的白大褂,有些紧张:“你,你好,陈……江河特工。”
陈江河心中叹了口气,无奈地抬了抬手解释道:“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昨天自作主张把你敲晕了,在这我表示歉意。”
接着,他一字一顿地强调道:“但是,我,真的,不是,变态。”
“请你务必相信我作为一名特工的基本素质,谢谢了。”
陈江河有些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