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应该亮了。
黑发少年睁开了双眼,在昏暗的房间里,他依稀听到了床下老鼠活动的声响。
在这个几乎见不到光的地方,判断是否天亮他靠的是体内的生物钟。
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生活很规律的人,尽管现在已经无法一直维持这种规律,但他还是能保持一些习惯。
在一般情况下不管他在晚上几点睡觉,当他在第二天睁眼时必然是在清晨五点半,这就是他维持至今的习惯之一。
当然这也不算什么特异功能。
他只是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一直在这个点起床罢了。从上辈子算到现在已经坚持了几十年,当一件事情坚持了如此之久,做出相应的反应已成本能。
这是第几天了?
少年抬头看向墙壁上的“正”字,由于房间太过黑暗,他并不能看到什么。于是他将手贴在墙上摸索,摸到自己刻下的标记后,他用指甲往老化的墙皮上再添了一笔,刚好画完两个“正”字。
十天。
这十天里,他除了吃喝拉撒睡以外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或者说他也没有办法做什么特别的事。
一、是受伤的身体不允许,刚开始他连下地走路都十分艰难,更别说去做别的事了;二、是福蒂纳那个大胖子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来看他,而且时间不固定,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被撞见不在屋子里会发生什么。
虽然在这个一个阴暗狭小的空间里生活很压抑,但少年早已对这种环境习以为常,自然不是问题。
不过由于没有什么事可做的,少年每天大部分的时间就是在睡觉,虽然他有向福蒂纳要了两本书来看,但福蒂纳送来的书是用精灵语写的,这对并不会精灵语的少年而言和无字天书没有差别。
相比起福蒂纳做出的一堆不靠谱的事,在那次特地说过之后他送过来的食物确实像样了很多。
如狼果,这种外貌像是苹果不过果皮偏向暗红,而实际口感更接近梨的特产水果,他在军营里都没吃过几次,在这里倒是每顿都能吃到。在每顿餐点里确实有白面包片和果酱,他要求的蔬菜和肉片也在其中。
虽然分量偏少,每顿只能吃个半饱,但这究竟是寄人篱下,而且还是在福蒂纳这个被人称之为“舔食肥猪”的家伙手上,有能达到普通水平的食物,少年就已经很满足了。
这一提到吃的,本来忘记饥饿的少年有些饿了。
在这个点是不指望有食物送来的,但昨天最后一顿饭时他特意留下的一块面包应该还在。
少年起身在老化的床头柜的旧抽屉里翻找。
“可恶!那帮小偷!”
好吧!他认栽了。
这个本就老旧的抽屉底下直接被咬出一个大洞来,他放在里面的那块面包则是连个渣都不剩了。
这是谁干得呢?毫无疑问是那群老鼠。
这些老鼠经常在他的床下活动,一次少年被这些总是“叽叽”叫唤的家伙弄得烦不胜烦,就趴到床底下想看看自己床下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结果发现他的床靠着的墙壁上有个半尺高的大洞,有两三只老鼠在里面进进出出。这么大的老鼠洞用什么堵住都不管用,而且这里的老鼠打洞能力一流,他就算弄来钢筋混凝土,也会被这些尖牙利爪的小东西刨开。
想治一治这些老鼠,难于上青天。
由于自己吃剩的食物一不经意就会被那些老鼠们抢掉,少年也是想尽了办法去保住自己的食物。或许平时他可以不在意,但现在那点东西就是他自己也不够吃。
当然直接吃完确实是个办法,可他现在想要保持良好的状态最好是采取“少吃多餐”。就和只在口渴的时候喝水是一个道理,这个办法让人体在需要的时候得到补充,从而使得能量得到最大化的利用。
从尝试抓捕和填洞开始,他的努力一直没有得到什么成效,这些老鼠太过狡黠,怎么样都奈何不了它们。向福蒂纳反应也没有用,这个胖子抖着全身的肉明确地告诉他这里的老鼠都是大爷,谁也管不了。
少年只得服软将食物藏在抽屉里,可是现在就连这个法子也被老鼠们识破了。
好在这些老鼠估计是在这个地方吃垃圾吃惯了,不会在他睡觉的时候爬上床来咬他,不然他无论如何都要改个房间。
“还好,我留了一块饼干。”
少年从兜里摸出一块圆形饼干,上面还有几粒芝麻。
就和这些狡猾的老鼠一样,他还留了一手。
少年将饼干放在嘴中,先咬了半块,再细细咀嚼。
这时在床尾站着一团黑影,它正眼巴巴的看着少年手里冒着奶油和芝麻香味的饼干。
叽叽!
听到这个叫声时,少年心中大叫不妙,当他想将饼干一口吃掉的时候,一团黑影抢先一步跳到了他的手上,少年下意识的松开手,结果这半块饼干就落到了对方手上。
这时少年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可以看见一些东西了。
这团黑影的真面目,是一只黑皮老鼠,而且模样相当眼熟,这几天经常来他这里光顾,似乎是上瘾了。
“喂喂!别呀!我就剩这一块了,大哥。”
少年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这只将饼干抓在手里的黑皮老鼠,他的叫唤理所当然的没有作用。这只黑皮老鼠一口就将这饼干塞入嘴中,它腮帮子鼓起来的模样像极了家养仓鼠。
“可恶!别跑!”
明目张胆的从我手上抢东西吃?
我不要面子的吗?
恼羞成怒的少年朝老鼠扑了过去,然而这只老鼠早也料到了少年的行动,它一边嚼着饼干,一边撒开四肢跑了起来。在少年逮着它之前,它就已经跳进了床缝之中,再不见了踪影。
“唉……”
我都沦落到和老鼠抢食的地步了吗?
对于这个处境,坐在床上的少年哭笑不得,他也是没有半点办法。
“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刚才的插曲被少年抛到脑后,他将双手高举伸了个懒腰,心中所剩的一点烦恼也随之而去。
是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少年从床上跳了下来,赤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他也不忙着找鞋,而是闭目感受自己的状态。
这次落地时再没有一开始那种钻心的痛楚,他伸个懒腰也没有因为扯到胸前的伤口龇牙咧嘴。
于是少年再尝试着往前走了两步,虽然步伐还是有些不稳,但少年也确实可以下地走路了。
没错,现在……
他的伤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