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呢，怎么，你也是要去下城区吗？”
娜塔尔很明显也在等电梯，所以在看到熟人之后便很自然地攀谈了起来。
“嗯，稍微有点事情要办。”昙光夜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
18，这意味着电梯还需要爬升十楼才能到达他们现在的平台。
“关于薄红槿她们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娜塔尔拍了拍昙光夜的肩膀，然后露出了一个微笑，“不过没关系，因为我和薄红槿很投缘，所以我也会让高塔在力所能及的程度上为鸢尾提供一点帮助的。”
“那我就先谢过了。”昙光夜也挤出了一个微笑作为回应。
“——不过还是要付钱的就是了。”娜塔尔笑着，又眨了眨眼补充了一句。
“哎？那不就跟平常做生意一样了吗。”
“当然不一样啦。”娜塔尔晃了晃食指，“如果是朋友的话，那性质就变成互相帮助了——我用能力帮你，而你用钱来帮我。”
“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
“对吧？”娜塔尔用手肘捅了捅昙光夜。
该死，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自来熟。
昙光夜根本不记得自己跟娜塔尔说过几句话。
显示屏上的数字跳到了24，看样子中途是在什么地方停了一下，所以稍微来的慢了一点。
顺带一提，链接中城区和下城区之间的电梯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在中途停止的，因为这电梯只有起点站和终点站，并不存在中间站。所以如果电梯在中间停靠了的话，那就只可能是因为平台的检修工作。
“那你呢，你去下城区又是干什么的？”昙光夜继续注视着电梯井随口问了一句，没有看身旁的娜塔尔。
“我？”娜塔尔指了指自己，然后摊了摊手，“什么啊，原来你不知道‘高塔’的总部就在D区啊，我只是去打个卡而已。”
“原来高塔的总部在D区。”
“不止哦。”娜塔尔摇了摇头，“猎人组织的根据地基本上都在D区，毕竟这本身就是一个灰色职业，所以不把家安在灰色的地方可不行啊。”
‘叮。’
就在娜塔尔说这句话的同时，电梯也在两人的面前打开了大门。
“说起来，你好像本就是出身于D区的人吧？”两人自然地走进了电梯，娜塔尔也自然地问道。
“嗯，我在暗巷区待过十年。”昙光夜叹了口气，“相当于浪费了十年的生命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哦。”娜塔尔再次晃了晃食指，“能够在暗巷区里摸爬滚打十年还依旧活蹦乱跳的人，本身就很了不起了，毕竟那可是暗巷区啊。”
电梯快速下降着。
“你在暗巷区生活了这么多年所得到的经验，就是你最宝贵的财富了。”娜塔尔眨了眨眼。
“虽然我觉得比起生活，还是用生存两字更贴切一点就是了。”昙光夜叹了口气。
“也是。”
娜塔尔并没有反对，而是配合着耸了耸肩。
……
昙光夜捏着娜塔尔分别前递给他的名片，一路走到了叶庭前。
名片的硬纸所带给他的触感让他有些舍不得把它收好。
毕竟这样的纸在现在已经很少见了，所以他还想多享受一会儿纸张在指间磨擦的触感。
也许这话听起来稍微有些奇怪，但在这一时代下，和昙光夜有着同样想法的人其实并不少。
因为物以稀为贵永远是不变的真理。
“吱——”
昙光夜把名片收进了义肢，然后推开了叶庭的大门。
他是掐着时间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撞上花若叶。
但今天他似乎失算了。
店内空无一人。
“什么，是你啊。”季寒叶的身影从幕帘后缓缓现出，然后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很失礼哦，季老板。”昙光夜径直走到了柜台前，然后看了一眼那摆满崭新罐头的货架，“你也在等她？”
“嗯，按理说两分钟之前就该来了，不过今天似乎稍微晚了点啊。”季寒叶瞟了一眼墙上早已经停走的时钟，说道。
早已经义体化的他根本就不需要看时钟也能获取时间，之所以会做出这一行为，只是因为习惯罢了。
“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请不要说这种话。”昙光夜看季寒叶的眼神瞬间变得恐怖了起来，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看杀父仇人一般。
这是他从未露出过的眼神。
“这可不是什么好眼神哦。”
季寒叶眼眶里的义眼反向转动了一圈，这也是他的义眼从未做过的动作。
“我知道你担心那孩子，但这不是你对我恶眼相向的理由……冷静一下吧。”
机械质感的男音带着一丝平静。
“对不起。”
昙光夜的眼神复归了平常的模样。
因为花若叶的迟迟未至再加上今天接到的委托，让他从早上开始的心神就极为不安，甚至隐隐还有着一点狂化的感觉。
“不过的确有可能。”看着昙光夜安定了下来，季寒叶方才继续说道，“而你自己其实也明白的吧？”
“嗯……”
昙光夜何止是明白。
甚至可以说现在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花若叶的处境。
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是不愿意承认。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愿意相信。
可希望并不会轻易的磨灭。
“咕。”
一个黑色的小脑袋从叶庭的破门外探出头来，观察着店内的情况。
两只浑浊但却依然还没失去灵魂光泽的眼睛偷偷地注视着柜台内的两人，仿佛是在等待着他们的离开。
“我说……？”
季寒叶看了一眼昙光夜，言语中的暗示不用提醒也能轻易明白。
而昙光夜显然连这最基本的暗示也不需要。当那个黑色小脑袋冒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撩起了通往后台的幕帘了。
“走吧，季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