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玉笙在回廊里吃早餐吃得不亦乐乎,凌华在不远不近地地方站着,眼观鼻口观心的目不斜视,但楼玉笙吃的咂咂响的想让她无视她都不行。
本来吧,他们这帮属下就觉得柳静翕那弱不禁风的样子配不上公子,更别提和公子一起指点江山了,所以,多少有些寄希望于这个敢跟公子叫板的女子,可亲眼看到她了吧,除了这张皮相出众了些之外,还真没什么值得人称道的,瞧,这坐没坐相,吃没吃相的,别说是和大家闺秀作比,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也比不得啊。
哎,公子的眼光,不咋地啊!
楼玉笙吃完,擦擦嘴,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皮,这郑家堡的东西,还挺好吃的,一不小心,吃撑了啊。
身后忽然响起郑宣戏谑的声音,“笙笙,你就不能有点女人样?”
呵——还敢跟她提要求?!
楼玉笙回头,怒目而视,一股凌然威势让人生畏,偏偏却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嗝,“嗝……嗝……”
凌华无语,还真是一点女人样都没有。
郑宣一头黑线,却一步过去拿起茶杯递到她唇边,替她抚着背,“你上辈子饿死的啊,吃那么多!”
虽是训斥的话,却满满的宠溺,,看得凌华直风中凌乱,再也维持不了那面无表情的表情。
天,告诉我,那不是我家公子,真的不是我家公子!
楼玉笙喝了几口茶,缓了缓,终于舒服了一点,这么会儿的功夫,似乎愤怒和伤心都减弱了许多,转眸,她似笑非笑地盯着郑宣,“姓郑的,我们还有笔帐,要好好算算呢!”
凌华再次凌乱,她竟然,竟然这么称呼公子?
天,告诉我,那不是我家公子,真的不是我家公子!
楼玉笙自顾自地走到书房门口,忽然一回眸,笑得灿烂若春花,却又阴险无比,“姓郑的,我现在能进去了?”
郑宣面上无奈,心里,似乎安稳了一丢丢,半是无奈,半是宠溺地说了句,“以后楼姑娘可随意出入书房,任何时候都无需阻拦。”
楼玉笙扯着嘴角,半是嘲讽半是冷意,便进去了。
书房很大,进去后左右摆着几排书架,但不算多,放的书嘛,她一眼望过去,大部分都是她看不懂的字体,也就不知道那是些什么书,不过也有些是她也能认出来。
她好奇地过去抽出那本她认识的,《老子***》,虽然看不懂后面几个字,猜也猜得出来,道德经嘛。
“道可道,非常道……”她朗朗念了出来,虽然知道这是很严肃的文字,可莫名地就想到前世里电视剧中常念叨这句词,不由得笑了。
郑宣很无语地将书抽了出来,放回去,“看不懂就别看,瞎笑什么。”
“你怎么就知道我看不懂?”楼玉笙不满地嘀咕了句,好歹她娘也是按照大家小姐的要求来培养她的,虽谈不上满腹诗书,可也算不上草包,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好歹也有几样是她擅长的好吗?她不过是谦虚,不外露才华,不然,云州郡的才女排行榜上,肯定有她一席之位。
郑宣淡淡瞥她,“你来找我就爱为了看书?”
当然不是,楼玉笙心里说道,又看他,“我问什么,你都会告诉我?”
“看是什么事了。”郑宣淡淡道。
楼玉笙笑了声,声音有点冷,她背靠着书架,环臂抱胸,“既然不告诉我,那我还问什么。”
“你不问,怎知我不说?”
“我若问了,你还不说呢?”
郑宣像是叹了口气,“你问吧,十有**,我都会告诉你。”
他这么说,她却有些迟疑,迟疑什么?不过是担心他依然骗她而已,不过她此来的目的,本来就是要问清楚,是否是骗她,她自会判断。
她吸了口气,提起那个人,那件事,心依然会抽痛,“那个柳小姐,是怎么回事?她说她是你未婚妻。”
郑宣直直地看着她,漆黑的眸里似乎涌动着什么,楼玉笙看不懂,又似乎,他并不打算说什么,可她既然来了,就不会什么也不听的就走,便那么定定地望着他,非要他给出个答案来。
半晌,郑宣似乎妥协了,讥诮地看她,“你不信我?”
楼玉笙冷冷道,“我要听你的解释!”
郑宣无声一叹,声音有些沉,“笙笙,当年,我还很小的时候遭遇一次暗杀,是静翕的兄长冒充我,替我挡了一劫,但他却因此死了,他母亲当时还怀着静翕,一听到这个消息,很崩溃,她受了刺激早产,生下静翕后,没能挺过来,也去世了,临终前求我母亲照顾好她女儿,我母亲答应了她,说我会照顾静翕一辈子,虽然这只是个承诺,但对她们,对静翕,都当成是我会娶她,因为只有结为夫妻,才会一生一世的照顾,我虽不这样认为,却无法解释清楚,因为,静翕是早产儿,自小体弱多病,根本受不得一点刺激,我因为对他们一家的愧疚,自然不敢直言,这次会带你回来,也是希望婉转地提醒她。”
楼玉笙知道,这是真的,便也放松了心情,可是,“可柳小姐说,你亲口许诺过要娶她,还说什么等她嫁衣绣好了,你就会娶她?”
郑宣皱眉,“她这样跟你说?”
楼玉笙瞧他表情不像作假,也有些狐疑,“难道你没说过?”
郑宣似是想到什么,一声冷笑,“奴大欺主!”
“什么?”楼玉笙不太明白。
郑宣道,“静翕身子弱,有一次受了风寒,病情加重,差点没救回来,应该是她的奴婢趁我不注意,这样骗她,让她有了求生的意志,才救回她。”
这样的解释,她应该相信,也就是说郑宣其实是无辜的,他和柳小姐,只是有个照顾一生的承诺,这样,她也算不得第三者,可是,她还是无法放心,毕竟是郑宣给了柳小姐希望,又一直不拒绝,一直这样暧日未着,才让柳小姐越陷越深,若是将来,柳小姐得知阿宣不会娶她,她会怎样难过?她身子那么差,该不会真的承受不起一点点的刺激吧?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和阿宣,都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你在想什么?”郑宣见她沉吟不语,问道。
楼玉笙叹口气,“虽然,似乎你们并无婚娶的承诺,可我依然觉得自己是个介入者。”她忽然抬眸看他,“如果不是遇到我,你会按照你母亲的意思,娶她吗?”
郑宣一愣,没料到她会这么问,但很快,他说道,“不会,我一直当她是妹妹,你有见过哥哥娶妹妹的?”
楼玉笙抿了抿嘴,哥哥娶妹妹自然是没有,可表哥表妹什么的,可就多了去了。
不过郑宣既然这样说,她也稍稍放了心,另一面,却依然觉得内疚,仿佛浑身都不自在。
“怎么了?”
“即使如此,我依然觉得对不起柳小姐,好像是我夺去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我就像个……”楼玉笙苦笑,笑声里充满了无奈,充满了悲哀,亦充满了嘲讽,“就像个为千夫所指的第三者,是破坏了你们婚姻的第三者。”
“你胡说什么?”郑宣冷着脸斥道,语气似乎有些愤怒,“你该在意的,不该是我的心意,我的想法嘛?为什么要在意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什么本该属于她,什么破坏,什么第三者!那都不是你该在乎的!我说过,我对你的心才是最重要的,你也必须一样把我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不,是唯一!”
“唯一?”楼玉笙嘲讽地看他,“那你后院的那些女人呢?我都不是你的唯一,你凭什么要是我的唯一?”
郑宣不快地皱眉,眼里似乎闪过一瞬尴尬,又道,“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有几个女人很正常,何况那都是遇见你之前的事,从遇到你之后,我从来没有碰过别的人!”
楼玉笙目光一横,“反正我容不下她们!”
郑宣忽然笑了,笑意直达眼底,“笙笙,你这是要做妒妇?”
楼玉笙看他不以为然的表情,说不上是难过还是嘲讽,他毕竟是这个时代的人,三妻四妾对他们来说,太正常了,那些个只有一个妻子的男子,几乎都已经绝种了。
可即使如此,她也做不到看着他左拥右抱,“我这也叫妒妇?郑宣,你试着想一想,如果我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的男人,你会怎么做?你会毫不犹豫地杀了那些人吧,那才叫妒呢!”
郑宣的脸立刻黑了,“什么叫你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男人?楼玉笙,你想都别想!”
楼玉笙嘲讽地哼了声,“虽然这个时代也在提倡女子从一而终,可事实上,这个王朝对女子尚算宽容,若是夫妻不和,女子大可和离,再嫁并非难事,即便是天家,那些个公主们,哪个不是丈夫死了就又改嫁,甚至嫁了三四次的也不是没有!所以,你若敢做对不起我的事,别指望着我会一辈子守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