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冲进来一个小丫头,火急火燎的。
燕鸣已经没了什么耐心,本来就心情不好,刚刚舅母一闹,如今长公主又登堂入室。
明明不怀好意,可自己还是得恭恭敬敬的请她进门。
一肚子邪火被这小丫头的喊叫声,终于给勾起来了。
“慌慌张张的成什么体统?入府的时候没有嬷嬷教过你规矩吗?”
燕鸣差点一脚把这小丫头给踹翻过去。
他这阵势吓得这圆脸的小丫头泪水涟涟,结结巴巴道:“世子,奴婢不是有意的,是王妃,王妃又晕过去了。”
明明都快要气死了,可是在长公主面前却不得发作,还得恭恭敬敬,客客气气。
“朝阳出事之后,母妃的身子一直不好,还请长公主体谅。”
韩蕊的嘴角微微抿起来。
体谅?
她朝阳郡主两次暗算姜婷,行事嚣张跋扈,从来不把旁人放在眼里,如今也需要他人的体谅吗?
罢了,无需再计较什么了,反正人都死了。
今日的热闹也该看够了,韩蕊正打算撤。
冷不丁瞧见自己这小堂弟的眼神带着几分怨毒,韩蕊又转过身来。
“既然王妃身子不好,本宫这做晚辈的少不得去探望一番。”
原本是无意添堵的,可偏偏对方眼睛里面的怨毒让她有点毛,这一家子人实在是有点不知好歹了。
世子有些为难,这本就是丑事,可偏偏长公主还不放过硬要跟着去看笑话,让他忍无可忍了,拳头捏的咔咔作响,“母妃形容憔悴,怕是不便见客,长公主的关心臣会带给母妃,长公主请回吧。”
这番话说得极为客气,却丝毫不让。
可他俨然低估了韩蕊:“世子说的是哪里话,都是一家人,什么客不客的去,朝阳妹妹遭遇了不幸,本宫自当为王妃分忧。”
说完她根本不搭理燕鸣,抬步直奔王妃的院子。
燕鸣眼中显闪过一丝阴霾,立刻跟得上去。
来禀报的小丫头没有说谎,汉王妃的确晕过去了,却是被娘家嫂子气晕过去的。
还未进门,便已经听到了室内的争吵声和抽泣声。
青山到底是外男没有跟着进后院,可即便如此,身边有秋菊,青山在前院等候,韩蕊也不怕世子恶从胆边生。
门外的丫头发现了长公主,立刻行礼,这一动作已经提醒了屋子里的人。
秋菊上前打起了帘子,韩蕊进了屋子,绕进雕花镂空的多宝格进了室内。
床上歪着的正是汉王妃,跟前几次进宫拜见太后时完全不同,短短时日未见,她竟仿佛是经秋的花朵,一下子濒临枯萎。
大夫正在忙着扎针。
而室内还坐着的正是之前在王府外闹腾的徐夫人,她一双三角眼瞧见韩蕊,又听见下人请安,连忙冲过来直接抱住了韩蕊的大腿。
“长公主要为我做主啊,妾身的儿子好好的一个孩子,却被她女儿给害死了,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往后老了不能动弹了都没人可以指望了。”
不得不说这位徐夫人十分的有意思,简直是顺杆爬的代表了。
韩蕊一出现,她立刻抱住了这个大腿,可她没有猜透韩蕊此刻的心思。
是的,朝阳郡主咎由自取,可此刻汉王妃的伤心是真的,女儿没了,留下了一堆烂摊子,丈夫无用,儿子的眼里还十分的嫌弃,她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还要应付娘家嫂子,这等悲惨的日子对她来说难道不是煎熬?
同情心又开始无止境的泛滥了。
“请长公主做主,好歹让我这老妇晚年有个依靠啊。”
徐夫人见她不语,立刻见缝插针,又开始哭诉了。
跟着进来的汉王世子一直不做声,此刻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将徐夫人直接从地上提了起来。
“舅母的苦楚我都清楚,长公主面前岂容你放肆,等母妃身体好点,一定请舅母上门来商议。”
他的话不容置疑,心里的愤恨只能暂时的掩盖,从前巴结汉王妃的时候好话跟不要钱一样,如今汉王府不过是受了点斥责,便敢如此的放肆了,真真是让人恶心,可当着韩蕊的面他还是得尽可能的客气些。
“不行,今日我必定要个说法的。”
她转头又要抱住韩蕊的大腿,幸好秋菊上前拦住了她。
希望落空,她又开始哭,一边哭还一边觑着长公主的脸色,巴望着对方能为她说句话。
韩蕊倒是悠闲的品茶,嗯,这汉王府的茶倒是不错。
汉王妃终于醒过来了,只是仍然面如金纸,目光触及到娘家嫂子,脸色更白了,移到韩蕊身上的时候,她倒是勾了勾嘴角,“长公主恕罪,我这身子怕是不能起来行礼了。”
她说的客气,“我是来给朝阳妹妹上柱香,如今王妃无事,那本宫便告辞了。”
依然是汉王世子送她到了门口,踏出大门,眼前的一切才鲜活起来,身后那道炙热的视线依然牢牢的胶着在自己身上。
从前自己与汉王世子无冤无仇,今日起只怕是他已经恨上了自己。
可是恨不恨又有什么关系呢,汉王府跟自己早已是势不两立了,这表面上的和平下是涌动的暗流,就像是火山,终有一日还是要爆发的。
这边刚回琼华苑,庭院里的裴七娘负手而立,看到她过来,那张苍老的脸上法令纹格外明显,似乎是心情不佳的样子?
韩蕊猜测着。
“老前辈今日怎么回来的这样早?”
她竟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同情,同情?
等等,她为什么要同情自己?
发生了什么?
联想到连着这段时间的心神不宁,仿佛所有的猜测都落到了实处,她声音都开始颤抖了,“老前辈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公主先坐下吧。”
“老前辈直说吧,我没事。”
左不过又是凌忻受了伤,他身上是带了不少裴七娘给的好药的,应当是无虞的。
“公主还是坐下吧,此事关系重大。”
韩蕊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的担忧让她的心仿佛空了一块,寒气直往里钻,酸痛酸痛的。
秋菊扶着她坐下。
她殷切的看着对方,“老前辈请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