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点头应了一声。
韩蕊继续发呆,直到秋菊进来轻声道:“公主,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她自知不如胭脂得宠,所以从不会在长公主面前卖弄,分寸感把握的极好。
江州城楼,凌忻和丁老将军并肩而立,他终于与昨日带着三万人先行赶到了,江州城犹在,只是城墙一片破碎,几欲倒塌。
丁老将军满头满脸的灰正带着人抢修城楼,身后是哭丧着脸的江州守将王绥,他是走了门路才调到江州来的,大的主意就是在这了待个几年回兵部谋个差事,岂料原本平静的江州竟烽火连绵。
自己的一万人已经所剩无几了,鲜血在面前横流,说不怕那都是假的,可鲜血也刺激了他的男儿血性,尤其是敌人攻城的时候,连丁老将军都在城墙杀敌。
战火暂时停歇,可援兵未至,这城墙坚持不到明天早上,他心里默默的看向了京城的方向,只怕是自己回不去了。
突然马蹄声突突,有人来报说靖国候来了,他顿时精神一震。
“将军,靖国候来了,江州有救了。”
王绥激动的一把将丁老将军从地上拉了起来,缓过来之后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十分的失礼,可失礼不失礼已经不重要了。
江州有救了,他满脑子都是这几个字。
靖国候凌忻带了援兵来的消息不到一刻钟传遍了整个江州城,百姓欢喜鼓舞,对保卫江州城更有信心了。
他一到江州,重新制定了作战计划,凌晨时分,亲自带着小股骑兵偷袭,得手后迅速返回,又让带来的能工巧匠改造了城中的兵器,摇摇欲坠的江州城又坚持了一天。
此刻,深夜,他站在城楼上遥遥望向不远处的敌营,计算着常山到达的时间,北燕陈兵二十万,且精兵良将,这场仗要打赢只怕是不容易。
可退一步,江州城的百姓便要惨遭屠戮。
“侯爷觉得咱们还能撑多久?”
良久,丁老将军开口了,他精神矍铄,戎马一生让他早已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了。
凌忻扶着他往下走:“常山最晚还有五天到,到时候咱们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他宽慰着丁老将军,心中已经有了一套计划了。
回了将军府,王绥小心翼翼的凑过来:“侯爷,城中的粮草不多了,只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他说完搓搓手,还缩了缩脖子,倒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还能坚持多久?”
“最多半个月。”
“够了。”
自己出发的时候粮草已经跟着出来了,此刻到江州也不需半个月,显然这时间足够了,更何况他有信心在尽早结束这里的战斗,京城的消息辅国公只怕是要提前成亲了,他得赶回去当面恭贺他啊。
送走了王绥,暗卫飘然落在他身侧:“侯爷,属下探得,此刻锦瑟公主正在北燕营中。”
“意料之中,只怕是不止锦瑟,还有燕宁也在吧?”
很好,从京城到巴蜀,从巴蜀如今又到了江州,这两个人一直都是心腹大患,如果没法把这心腹大患给拔了,未来也没有安稳日子过。
“今晚一更天。”
他吐露了五个字,进房和衣而眠。
一更天正是人们睡得最熟的时候,凌忻翻身坐起,推开门,吴邛已经一身甲胄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禀报侯爷,已集结了人手。”
深夜的江州城,守城的人半点都不敢松懈,这次带来的皆是凌忻一手带出来的人,一个个跟雕塑一般,站得笔直,随时注意周围会出现的敌情。
五百人马出现在门口,为首的正是凌忻,他缓缓举起手,笨重的城门缓缓开启。
一行人策马出城,马蹄上已经包了布,奔跑起来悄无声息。
凌忻抽出了自己的长剑,在距离敌营几百米的地方反手狠狠的拍了马屁股一掌,马儿吃痛奋力扬蹄,跑得更快了。
马儿冲近敌营,箭头纷纷对准了营帐,箭头上都浇了火油,纷纷点燃再射出去。
火光冲天,可惨叫声并没有传来。
“走……”
凌忻大叫一声,长剑挥出,一把将不知道从哪里射过来的暗箭砍断。
可接下来更多的暗箭接踵而至,雨点般密集。
三个暗卫应接不暇,带来的精锐一个个落地。
马儿受惊,纷纷想要逃离,横冲直撞,又有不少人中箭。
凌忻带着不足三百人冲出来,他回头看了一眼,火光冲天,对方正在救火。
他突然调转马头回去,吴邛分不清他想干什么,正要调转马头跟去,身边已经有三骑越过了自己,他立刻也跟了上去,然而剩下的人则保持原来的方向没变。
凌忻带上三个暗卫加上吴邛直奔北燕人的粮仓,这里是暗卫一早便侦查过了的。
原本是一更天偷袭,可对方早有准备,自己还折损了不少精锐骑兵,他杀回来就是为了烧了对方的粮仓,总不能无功而返。
然而暗处的一双眼睛正紧紧的盯着他的行踪,看着他的方向,嘴角绽开一朵十分瑰丽的花朵。
粮仓守卫严密,可对于几个身手极好的人来说,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去实在是小意思。
避开守卫,顺利混进粮仓,匕首划开眼前的布袋,果然都是白花花的大米和白面。
暗卫出手如电,已经浇上了火油,另外一人将手里的火折子扔了上去。
大功告成,今夜也不算是白跑一趟了。
从窗户翻出去,可再绕回去的时候先前留在这里的马儿竟不知去向。
没了马要走回去,又是在敌营,这简直是难如登天。
“不好,回去。”
他当机立断,可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笑声,那笑声娇媚又清亮。
“侯爷这是要去哪呀?”
一声轻响,头顶的参天大树上落下来一个女子,一身素衣,披着同色的斗篷,巴掌下的小脸露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
眼前的女子眸光流转,跟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你说我为何在这里?自然是为了等你。”
她走近凌忻,白皙修长的手指在他的胸口定住,“这么久不见了,故人重逢,侯爷竟一点不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