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门开启,我立刻伸手想去抱他,但他身上的膜太滑腻了,我无法抱起。他在那层膜里吃力地呼吸,全身开始发青。我立刻用手撕开了他脸上的膜,那恰似母亲胎盘的膜,包裹了他的全身。
我开始明白,那层阻隔我靠近那个少年的膜,是他心底最深处的记忆,就是这一层,包裹在他全身的膜。
我撕掉了他身上的膜,立时,婴儿的哭声在这个世界里响起,我像是接生了一个孩子般疲惫却又欣慰,但更多的,却还是对他的心疼。
“哇哇”异常撕心裂肺的哭声,像是这个少年对这个世界愤怒而恐惧的嘶喊。这个世界给他带来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些管道,液体和他身上的这层膜。
滑腻的膜在我的手中还黏连不去,捏起时,还发出让人恶心的液体声,我甩掉了这层膜,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将他包裹起来,然后一把抱起,紧紧地,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啊啊”他继续哭着,就像小喆,我心疼地紧紧地抱着他:“已经结束了,你可以重新开始的”我闭上了眼睛,想将温暖给他,可是,忽的,他从我的怀中消失了,连带着他的哭声,一起消失。我的怀抱里,只剩下了我自己的衣服。
我立刻看向那个胶囊舱,发现那个胶囊舱依然是空的。但是周围胶囊舱里的人,却无不直勾勾地看向了我的身后。
我疑惑地转身,却呆立在了原地。熟悉身影,就站在我的面前,他的头发还有点长了,凌乱地在脑后扎了个小辫。他的身上,也穿上了奇奇怪怪的白色的斗篷,像是一个浪迹天涯后的旅人,一脸的疲惫。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你该走了,这样对你和他,都不好。”他指向一旁蜷缩着的星子108。
看着他无神的双眸,我的心也渐渐平静:“知道植物园的事件吗”
“知道。我看新闻了。”他老实地答。
“是你们做的吗”
“不是。”他也直接否认。这说明的确不是他们做的。
“知道你母亲找过我吗”当我问出这句话时,他无神的眸子里,立时有了神采,显得有些惊讶。
“她找我来澄清,帮你说了一堆话。”我告诉他。
他的眸光,又渐渐黯淡,再一次,无神地,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你不会原谅我了是吗”
“是。”我也直接回答。
“所以,你的老公团里,也不会再有我的位置了是吗”
“是。”我脱口而出,随即戒备,“你怎么知道我有老公团。”
“欧沧溟告诉我的。”他就这么平平地说了出来,那平常的语气就像他和欧沧溟是老朋友,不过是打个电话发个短信就知道了我的一切。
我惊愕看他:“你跟欧沧溟到底什么关系”
“合作关系,他绝对比你理解的更加无情,冷酷和变态。”他一直平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认真。
“是,能让别人随便上身,在一旁看着我们亲热的人,能不变态吗”我厉声反问。之前的平静被心底的怒火打破。
他怔了怔,低下脸:“即便如此你也还是让他进了你的老公团”
“我没有,但既然你这么说,说明是他想,如果他意愿那么强烈,我可以考虑,至少,他没有对我冷酷无情,他没有把我扔在黑巢里,他对我一直很好。我要谢谢你,让我突破了感情的界线,现在,我过得更好了。”我知道我现在说的这些话是不理智的,是想气他的话,但是,我还是冲动地说了出来。
“那你也不用”他顿了顿,视线黯淡地垂落,“再通关我的游戏了,因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但我还是要找到你,我要抓你归案。”
“不用了。”他低着脸,“我们暗影团早已大不如从前。第一次异能大战后,告诉了我们一个真相,就是我们的敌人,不是星族联盟,也不是普通人”他再次顿住了话音,变得安静。
“那是什么”
“是分裂。”他的胸膛起伏了一下,再次变得安静。
我怔怔看他,暗影团什么意思是想回归星族
他缓缓地,抬起脸,双目黯淡无光地看着我:“不用你来找了,我们会回来。我们会来求和,因为,星族只有团结,才会有未来。”
果然他们想回来
他转脸看看一旁的少年:“他不在这里,在更高的精神维度里,用平时的话说,是潜意识的最深处,我会帮你,但不是现在。”他转回脸再次淡淡看我,“你在这里的时间太久了,要马上离开,再进行下去,会对他的精神世界造成破坏,一旦通道被破坏,他就无法再回归自己的身体,而他现实中的身体,也会变成植物人。”
我变得吃惊。
他认真看我:“这一次要相信我,精神世界,我远比你更有经验,算是我们暗影团,向星族联盟的第一份献礼吧。”说完,他转身看那个少年,“抱歉总是在你的精神世界里和那个姐姐谈话,因为她不允许我进她的精神世界。谢谢你,给我开门。”他说完后,转身对我忽的扬起了手,立时,我的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了出去,眼前的阴暗越来越小,再次被我自己的光芒覆盖。
我一下子被弹出了星子108的精神世界,立时,头晕目眩,跌坐在地上,和第一次进入方大同的世界相同的疲惫,瞬间席卷而来,胃部更是翻江倒海,我忍不住干呕。
“呕”
“苏灵姐姐你没事吧”小悟空紧张地跳下床。
我闭上眼睛,感觉少许好了些:“我进去多久”
“十分钟,但比你之前的记录长了很多。”小悟空说。
只有十分钟,但我感觉在里面像是有一个小时那么漫长。
里面的时间跟外面的时间一直不同。我记得第一次进入方大同的世界只有几十秒,但感觉也像是有十分钟左右。正因为里面的时间会感觉更长,所以在自我封闭的时候,会度日如年,被漫长无际的痛苦不停地折磨,折磨,如同成百上千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