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之前,他曾听到这样一个传言,“卡德兰”号航母派出支援先锋兵团的一个强击机大队全军覆没,没有一架返回。
一开始他对这个传言嗤之以鼻,凭起义军那一群乌合之众,能留下一个强击机大队?这根本就不可能。谣言,这一定是谣言,军方怎么老有这种妖言惑众的蠢货存在,要是他做指挥官,一枪过去,直接送他们回老家。
然而,时至如今,他信了,深信不疑。隐身,高速,火力强大,经验丰富的顶尖飞行员,碰上这样的对手,对自己这些人而言,乃是天大的不幸。
“所有小队,注意配合,将雷达调整至最大输出功率,配合红外搜索与激光指示功能,给我还击……还击!”
“不……不行,队长,敌机……敌机把我们分割了,无法保持队形。”
手下队员声音传来的同时,“嗖,嗖。”两道光影由身畔疾掠而过,麦考利一咬牙,方向杆一拨,机身一个侧旋,调头咬住一架敌机猛追。
“轰,轰!”就在这时,身后两翼各传来一道闪光,是副队长弗兰克与奥古斯塔斯。
“可恶,可恶!畜生,你们这群畜生!”麦考利咬牙切齿,一脸狰狞的咆哮道。在他前方,是一架正快速向上爬升的敌机。
他将飞行速度几乎提升至音速以上,却才堪堪咬住对方的屁股,超音速状态下,激波震荡双翼,极度压缩的气流磨擦机身,整个战机开始剧烈震动起来。
仪表盘上的超音速报警灯亮起,麦考利却已然不顾上那么多,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推进器功率持续增加,飞行速度越来越快,1.5马赫,1.8马赫,2马赫,2.4马赫……
战斗显示器在抖动,座舱在震颤,高度指示器上的读数节节攀升,10000英尺,20000英尺,30000英尺……
麦考利紧咬牙关,全身的反应力、精神力、注意力全部提升至极限,凭着他远超一般战机驾驶员的飞行经验,死死的稳定着机身,他不相信,不相信敌机无法战胜,他要打破这个神话,用实际行动来为队友们复仇!
他是个随遇而安,安于现状的家伙,但……他可不是个孬种,哪怕已经上了年纪,但他仍旧有着只有年轻人才具备的那股子拼劲、冲劲。今天,他豁出去了,不干掉头顶那架敌机,决不罢休。
空气渐渐变得稀薄,高度指示器上的报警声响起,100000英尺,120000英尺,130000英尺,150000英尺……随着窗外光线一暗,战机离开平流层,进入极限飞行模式下的中间层。
仪表盘上各式告警灯的光芒映得头盔显示器闪闪发光,战机的速度已经达到恐怖的6.8马赫,并且还在不断的递增着,机身的震动感愈加剧烈,燃料的消耗异常迅速。
头上的敌机继续上升,麦考利亦紧咬牙关,高度指示器的读数持续走高,身后的一片蔚蓝越来越远,阳光在暖层反射出一层瑰丽的七色彩虹。
“呼,呼……”沉重的呼吸在耳畔回响,燃料盘的报警灯已经亮起,过快的速度消耗了太多的燃料,再这样下去,他就算追上对手,怕是也无余力返航了。
追还是不追?马上就要脱离中间层,进入暖层,这是航空战机,不是航天战机,机体构造根本就不适宜太空作战。但……就这么看着对手逃之夭夭?这让他怎么接受?
麦考利心中挣扎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一下子懵了,他觉得这是上帝跟他开了一个玩笑,非常低俗、媚俗、又恶俗的玩笑。对手把他耍了,猫戏耗子一般,笑嘻嘻地看他拼尽全力,豁出一切,用性命做代价追击。
视线尽头,敌机尾部推进器光焰一闪,整个战机的速度陡然提升了10倍不止,以接近第一宇宙速度的时速瞬间远去,眨眼间化作头顶的一个小光点。
望着远方黝黑深邃的太空,麦考利第一次尝到了什么是绝望的味道,原来一路飞来,对手只是将他当成了一只满肚子火气的吉娃娃狗,肆意玩弄于鼓掌之间。
那到底是战机?还是空天飞行器?指挥部那些王八蛋到底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出发前不提醒我们所要面对的敌人是如此恐怖?
为什么?那还用说……麦考利实在不愿将指挥部那些人想的太坏,但……
“滴滴滴滴。”预警设备传来告警声,战机被什么东西锁定了。
麦考利霎时回过神来,头盔提供的全景视场中,一线青蓝由天而降,仿佛一抹晨曦,疏忽闪过。
接着,一道震动由机腹传来,剧烈的闪光与火焰一时遮盖了整片视野,一声轰鸣响彻天际,烈火如同一股沛然飓风,瞬间漫过整个驾驶舱。
麦考利看到了远方的浩瀚阳光,看到了星球表面丝絮般游荡的云霭,看到了娇妻轻抚小肚的笑脸,他还看到了那尚未出世的孩子……
“呼…………呼……”喘息声渐渐低了下去,连色彩亦慢慢淡去,归于虚无,最终仅剩黑暗与冰冷。
……
150架维京战机与10倍于己的敌武装飞行器集群战成一团的时候,导弹基地放出用以防御的各式拦截导弹亦同政府军的各种对地攻击弹道相接。
爆炸的闪光与漫卷的气浪在西南天空铺成一道流火狂潮,从空中坠落的火热残片犹如瀑布一般。
弹幕交织,一道道冲击波由不同方向撕扯着空气,扭动成大团大团的飓风,向着四周快速辐射开来。
偶有一些穿过拦截阵线的导弹在狂暴的气流推动下,根本来不及矫正航向,便一头扎在基地周围的雪地上,轰然爆炸,炽烈的火焰席卷四周,冰雪消融,滚滚硝烟腾空而起。
“轰,轰,轰……”一些感应空雷被导弹破空造成的气旋所吸,锁定目标后推进器瞬时点火,一头撞了过去。
整个基地上空仿佛下了一场火雨,偶有一些破片落在基地设施上,溅飞无数砖石。
天空上的闪光与流火连成一片,远远望去,比黎明时分漫过海平线的晨曦还耀眼夺目。两者唯一的不同是,前者代表死亡,后者预示希望。
无论前面的导弹战果如何,装甲集团军的推进从未中止,如今已经来到距基地前沿防线只有50KM的区域。
攻城坦克的电浆球破空而去,在天际划出一个个抛物线,“轰,轰,轰……”密集的落在敌阵前排。
飞散的电浆四下溅射,以坠落地点为中央,百米范围内化为一片烈焰地狱,包括热辐射与波及数百米的溅射伤害,只第一波攻击,便造成近300辆装甲载具报废。
当然,经受过这突如其来的阵痛,敌人也学聪明了,由原本的阵地推进模式转为扩大单位间隔的加速冲锋。东、西、南、北,四面钢铁洪流,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朝着导弹基地推进。
50KM,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一些轻型运兵载具大约20分钟便能突破,前沿阵地的起义军士兵已经严阵以待,后方的一些加农炮塔配合着攻城坦克,将一颗颗高爆榴弹倾斜到政府军装甲集团的行进路线上。
终于,第一辆“剑齿虎”冲过了缓冲区,寡妇雷按兵不动,第二辆“剑齿虎”也冲了过去,寡妇雷依旧按兵不动。越来越多的“剑齿虎”与携带着小型集束火箭的武装摩托冲过缓冲区,寡妇雷却仍似哑火一般毫无动静。
直到前沿阵地的枪声响起,战斗全线爆发,恶火战车与人类生化部队同时投入战场的时候,17台寡妇雷却才亮出了它们的獠牙。
“轰,轰,轰……”几乎是在同一时刻,17道刺眼夺目的闪光照亮了夜空,翻腾的蘑菇云连成一线,整个导弹基地好像包裹在一个代表着毁灭的光环里。
寡妇雷的绝对杀伤半径内,180辆“独角犀”坦克,近300辆装甲战车,200多台武装摩托,数千机械化步兵直接化为一片焦炭,随着爆裂的冲击波纷纭四散。带着高温的气浪吹飞了无数身着“大地骑士”的步兵,武装摩托,乃至轻型战车,就连重达60多吨的“独角犀”主战坦克,亦被掀了个底朝天,如同一只可怜的老乌龟,任凭履带如何旋转,也难以翻过身来。
士兵们的哭喊、哀嚎、祷告,基层军官们的叫骂、咆哮、威胁,还有各级指挥官的呼喝,怒吼,如同一首杂乱无章的重金属摇滚乐,在各通讯频道不断回响。
血与步兵尸体,火与机车残骸,成了这片焦土上唯一的景色。
寡妇雷的爆炸在敌阵中央开出一道兵力真空地带,原本千叠浪一般的攻势遇挫,政府军士气大降。
为什么?所有侥幸活下来的人都在心里叩问,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发生爆炸?
扫雷器械没有告警,红外检测仪器没有告警,电磁辐射扫描装置没有告警,就连放射性物质侦测系统同样在爆炸前不见丝毫反应。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