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瞟了几眼她身上的衣服,笑而不语。
朱娜娜低头一看,原来自己还穿着护士裙,挂着工牌。
护士裙前胸部位还有星星点点触目惊心的血迹,一看就是参加病患的抢救工作了的,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头顶,就连护士帽还戴在头上没有取下来呢!不禁哑然失笑,把帽子取了下来——因为没有李玲做伴,夜这么深了,她一个人独自回家害怕,再加上又看到惨烈车祸的幸存者,心里更加惶恐,所以一下班她就慌里慌张往家里跑,连工作服都忘了脱。
朱娜娜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有一丢丢尴尬的对着男子笑了一下:“谢谢你,还不知你叫什么呢?”
男子柔柔地注视着她,朱娜娜呯然心动了一下,她红着脸把头转到一边,生怕男子看到她一脸羞涩。
男子很认真地停下来,郑重其事地向她伸出友谊之手:“我叫吴群,可否赏脸做个朋友?”
朱娜娜心跳完全乱了节拍,男女青年之间交个朋友通常是为了进一步深入了解对方,从而很有可能敲开两人之间的爱情之门。
她羞答答地抬头打量着眼前的男子,月光如水照在他的脸上,看起来又帅又温柔,她的心强震了一下,缓缓地伸出手来和吴群握了握,一股强电流从他的手上传到她的手上,如闪电一般击中了她|的心房。
但随之而来的还有第一次接触时那种彻骨的冰寒,一丝温度也没有,就好像……是在跟死人握手,这种感觉令她很不舒服,当下不解地问:“你的手怎么那么冷?”
“我先天就是冷体质。”吴群说,“很少见的体质,当时我父母还以为我有什么病,拖着我到处去治,不知花了多少冤枉钱,直到几家权威医院说我不过体质特殊,根本就没病,我的父母才放下心来。”
朱娜娜心中的疑团终于解开,刚才那种不快已经消失,并且还在心里埋怨自己太大惊小怪,除此之外还有一丢丢的心悸,第一次偶然相遇,吴群就愿意说起他的往事,对她坦诚相见,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对她也有意思?
尽管不过是猜测,朱娜娜心头还是有一丝丝甜蜜和期待,只是故作矜持。
吴群表现得要自然得多,进一步解释:“你现在觉得有些别扭是你没习惯我,等你习惯了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了。”
朱娜娜心里一阵窃喜,习惯他就意味着两个人要多接触,这算不算是变相的暗示他想约她?
两人之间原有的那些扭捏拘束的感觉无形中消失了,气氛变得轻松愉快,因为都想向对方靠拢,都想更多的了解对方,所以谈话也逐渐热烈起来,天南地北无所不谈,不知不觉中就到了朱娜娜的家门口。
朱娜娜欢快的声音戛然而止,第一次觉得回家的路太短了,她尽力掩饰心中的依依不舍,与吴群告别,慢慢地向自家的大门蹭去,等着他开口约自己。
吴群很绅士,一直微笑着目送着她进了家门,但就是没有说一个字。
这令朱娜娜倍感失望。
她无精打采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看见吴群还在自家门口徘徊,似乎舍不得离去,心里又是窃喜又是生气。
喜的是,看他的行动明明对自己是动了情的,生气的是,他居然没胆跟她告白!
好吧,刚见面就告白,节奏是快了些,但至少要约一下自己呀!
可是,他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问!
胆小鬼!连追女生都没胆量,活该在门外喝冷风!
朱娜娜洗漱完毕,关了灯上床睡觉,临睡前忍不住流连地往窗外看了一眼,窗外月光如水,虽然朦胧,但景物还是勉强看得到轮廓。
可令她感到奇怪的是,前一秒还在窗外走动的吴群这时候全然没了踪影。
朱娜娜觉得难以置信,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她扑到窗前往外看,辽阔的视野内仍不见吴群的身影,心里一阵惆怅。
虽然已是凌晨一点,朱娜娜躺在床上却一点睡意也没有,满脑子都是吴群的音容笑貌。
她羞涩地现自己对他一见钟情,但是一想到两人分别的时候他连约她下一次再见的话都没说,心里又是遗憾又是难过,吴群的面孔很陌生,不像附近的人,不知道还能不能再遇见。
朱娜娜胡思乱想,直到凌晨三点才沉沉睡去。
但是在睡梦里不知为什么,她一直感到有些恐惧,似乎有什么令她不安,异常的不安。
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让她从睡眠中猛的睁开眼睛,满头大汗、转动脑袋惊疑地四下看了一圈,一切正常。
莫名的惊悸渐渐平息,她想,一定是她下夜班前接触到的那些车祸的伤者恐怖的模样吓到自己了。
她翻了个身,脸对着窗户的方向重新入睡。
忽听到有什么在敲击她的窗户,她慌忙睁开眼,窗外树枝摇曳,想必是风吹动了树枝触到窗户出的声音。
朱娜娜放下心来,这次她是真的想睡了。
可是她刚闭上眼睛没过五分钟,就又猛的睁开眼睛。
不对!自己房间的窗前十米之内并没有树,哪来的树枝敲打窗户。
她提心吊胆的向窗户看去,双眼骤然睁大,惊恐地惨叫了一声,划破了黎明前最黑暗的夜空。
窗户那里,有一张脸!
已过世爷爷的脸!
朱娜娜保持着醒来的姿势,僵硬的侧卧在床上,如点了穴一般丧失了行动的能力,惶恐从瞪得大大的双眸里溢了出来,看着死去的爷爷。
爷爷静静地站在窗外,无限悲悯地看着她,眼里流出两道血泪,像两条细小的蛇在他的脸上扭动,显得异常诡异。
爷爷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朱娜娜听不清爷爷的话,在内心挣扎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走到窗边。
她刚把窗户打开,忽然平地飞沙走石,刮起一阵带着如墨般的黑气的阴风直奔爷爷,将他裹住,一声摄人魂魄的惨叫从黑气里传出,而后黑气迅散去,爷爷也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