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以雪代马
自打建州大才子邀请东海归来的长子于山水阁一聚后，建州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投向努尔哈赤。
一时，努尔哈赤的计划又往风波后挪了挪，济世署倒是没多少事儿，因而他近日也只是暂将目光“收回”。
入伏以后，建州城也招架不住，这不，街上叫卖的声音拖拖拉拉，好似人们已经热得快不行，可是转头一想，钱是个好东西，因而，街市上便飘着“呜咽声”。
知了也不歇息，耗着命继续协奏。
一处居苑，倒别有一番景致，绿荫熠熠，清风徐徐的，好不凉爽。两颗藤椅上，两个男子随意地躺着，都惬意地枕着手臂。
“想不到，这地方倒是凉快许多~”一个半闭着眸子的痞气男子幽幽道，声音懒懒散散的，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午后。
“东海岂不是更适合避暑~”另一个不咸不淡的声音回应着。
努尔哈赤这句话透露出，东海的气候较建州凉爽些。其实~他挂念着东海的亲人~
哈齐闻言，倏而睁开双眼，别过头去，幽幽地望向他，“真不打算在建州发展？”
其实，他也不确定，但好像又清楚自己所想，他要的不过是随意而安的生活。他这人本来就没有什么抱负。如果说，期望女真一族族人世世代代平等而安是一种宏愿的话，算是抱负吧！可是，说到底，他左右不了历史的潮流，还有这千姿百态的人心！
“嗯，可能吧！”索性，他淡淡地回道。
哈齐也不奇怪，虽然第一次觉着他说话“不硬气”，但还是隐约知道他的所愿。
怔怔望着发绿的叶子，忽然想到那夜的事儿，努尔哈赤随即收回出神的眸子，“对啦，可以查到一个人吗？”
“甭管什么人，只要你说，你觉着我搞不到吗？”那股子痞气再次爆棚，哈齐斜眼道。
也不是夸大哈！好歹他一身轻功如燕，来无影去无踪，而且他在建州的人脉也是很广的，因而才这般自恋地打包票。
“那人披头散发，青丝夹白，手臂上刀疤如蜈蚣，常着粗布衣~尤其是戴着半脸面具~行动倒是很利索。”眯起狭促的眸子，脑海中浮起昏黄灯光下那位“穷老头”的特征，努尔哈赤心里觉着他高深莫测。
“你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一个人？”对于努尔哈赤这一系列“独特”描述，哈齐有些好奇。
“你都有底儿了，还问我干嘛？”哪知，另一颗藤椅上的他如是说道。
他知道哈齐大抵是知道的，要的不过是一个自己的看法。
“害呀！那我还不是以为你是为了其他事儿？”哈齐知道他铁定是在忙活双笙玉的事儿，但又不敢确定是不是其他什么~
“行了！要查这人倒不难~倒是~你弟弟的事儿……”哈齐枕着单手，另一只手携着叶片嗅着，好整以暇地嘟囔着。
其实，查人不难，就是“对付人”便很难，这是他总结出来的一大真相。
“他又生出什么幺蛾子？”努尔哈赤头不偏倚地反问。
对于他着明知故问，哈齐弱弱地白了一眼，因为巴雅喇开武馆的事儿，他白日里帮忙着张罗，夜里还得~搞情报！他倒好，就是转转济世署，躲着巴雅喇，“行~这才几月，你就“临阵倒戈”~”
“话不是这样说，他给你酬劳，你做事儿，你也不亏！”身形颀长的他似乎在说一件极为正常的事儿。
这~好吧！哈齐被噎得够呛！反倒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还是他的“矫情了”？
……
右卫府上，纵是夏日炎炎，家丁依旧如常地活动，打扫的打扫，守卫的守卫……算是“各司其职”吧，就是都顶着无可奈何地顶着热气。
就连坐着书房里的右卫长也头冒热气。
“爷，这是酸梅汤。”小厮恭敬地端上一碗黑红黑红的汤汁，汗顺着两颊耷拉着。
坐在椅上批文的男子有些闷燥地瞥过一眼，“放下吧！”
小厮赶紧递过去放好，便卑恭退下。
门槛处，正好撞见一劲装男子进来，小厮惊鸿一瞥便赶忙溜开。
“属下参见爷！”声线里有着男子该侍的血气方刚，但又不失恭敬。
座中人撑着腿起身，顺势端起适才的汤，“路线可打探清楚？”
劲装男子目光追随着他，绕到窗前，声音里听不出燥热，“一切已打点妥当，此次运送的路线按酋长的意思排查妥帖。”
阿台心里一块石头可算是有着落了，喝完一口汤，似乎长吁一口气似的，“嗯~好~”
不知道他是在夸赞汤，还是在表扬自己任务出色完成，男子不再说话。
其实，他这话，算是有这两层意思吧。
前些时日，按照酋长的命令，由他负责赈灾粮食的押送，只不过侍卫都是酋所里的。路途上遭遇“盗贼”，一时搞得他措手不及，这“右卫长”的脸都快没地儿放了。王杲将这消息压了下来，只为避免轩然大波，边境得不到及时纾解就算了，若是建州城再生出乱子，可就~不行。
在暗中查清“盗贼”的同时，当务之急是保证粮食能及时到达边境，不然届时各部又得嚼舌头了。
所以，这些时日他愁绪未消，天倒是热得不可开交，可他心里飘着鹅毛大雪。突然接到这个“差事”，他本来兴致昂扬，想着自己还是王杲的“亲骨肉”，所以才会将这份重要的事儿交给他办。可~哪知飞来横祸，一群没来源的人半路劫走了粮食，还是酋所的赈灾粮！实在令他如临大敌，仿佛能想象到余科指着自己脊背嘲笑的样子。
他能想到，余科断不是这“盗贼”，他若是野心勃勃，就更不可能在这时“猛攻”；那，山水阁也没这个嫌疑？它素来与酋所遵照盟约，而且它的中立之地犯不着因这鼠疫和灾荒毁迹~
那谁能有如此大的本领，敢生劫酋所的赈灾粮？
他实在无法预料，更无法猜测。只是希望这次秘密路线不要被透露就好，他这右卫长的脸可不能再丢了。储位的事儿，他信誓旦旦之际，忧心忡忡~